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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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回东京吗，我记得你今天有课。”
“走之前来和你打声招呼，但是你还在睡觉所以就等到现在啦。”
我撑开眼皮，有些奇怪地看着五条悟。
他穿着高专的制服，嘴角还挂着奶渍，神情平和到和「五条悟」这个名字全然没有联系。
表面上那层乐观开朗的东西像被昨晚那场雨冲掉了，露出里面盛满水的寒潭，冷磷色的六眼是冰面，挡住里头干净空阔，谁也触碰不到的湿寒。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吵架了。
或许用吵架这个词有些过于亲昵，他们不是那么融洽的关系。
我只是很好奇，我把直哉从外室拖到屋内只用了三分钟不到，甚尔几乎是在我们开始交谈的那一刻出现在角落里。
悟和甚尔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吵起来的？
“那你可以滚了。”说这话的是伏黑甚尔。
他还是没怎么睡醒，当我仰头的时候甚尔恰好挪了一下姿势，于是我的头便搭在他脸、颈窝与大臂之间的区域里。在他说话的时候，鼻息打在我睫毛上有点痒。
我应该起来送五条的家主离开，但没办法，伏黑甚尔放松下来的身体软韧而暖和，我完全起不来。
但五条悟摆明了不会如我愿，他得回归高专学生的劳碌生活了，当然见不得其他人在他面前浸泡着挥霍时日。
“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么念叨着，我还是撑着甚尔的手坐了起来。
“甚尔——”
听到我声音的伏黑甚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挪开了压得严实的腿。
我将半夜翻身的时候被扯开的襦袢整理到工整，随意的系了一下束带，一边站起来一边抓散头发。
随意扯了一件羽织搭在肩上，突然脱离了热源的报应就是随便刮一阵风都让我冷得打了个寒颤，在认命地将羽织规矩套好的时候，我听到五条悟轻哼了一声。
“你还真不怕他死啊。”
“谁？”
“你现在的「男朋友」。”
“哪来的「男朋友」？”我不是很在意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有些后悔赤脚走在走廊上。
在拐角的时候，□□燥的暖和阴湿的冷交替折磨着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作。
“传到你那的是这个消息？”这可真是令我吃惊，“为什么？是哪个蠢人说的？”
为什么要把肉.体关系往俗气的方向拉拽？
五条悟低低地笑出声，然后脸色一转，露出了平日飒爽的朝气笑容：“当然是禅院直哉那个傻逼～”
“……”
我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木质走廊被仆人们保养得很好，光滑干净，除了因为朝雾而略显潮湿外几乎没什么缺点。但我却有了脚底湿答答的感觉。
不是恶心，没有反感，是一脚踩下去之后发现后续居然还需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发出叹息。
禅院直哉为什么总是在我觉得他聪明了一点之后紧急掉头？
他知道情人的儿子和稳定情侣关系的儿子完全是两个概念吗？他知道我在总监部的席位，为什么仍然要给自己攀越高位的行为制造困难？
“别看他又是染发又是七八个耳洞，嘴里也不干不净，性格意外的纯情呢。”五条悟语气上扬地挖苦着，“所以我问你，你真的不怕伏黑死吗？”
他说的伏黑甚尔，也是说的伏黑惠。
这就是五条悟耐心地在那里憋着一肚子火也要等我起来的原因，这可太划算了，足以让他从昨晚到现在的郁气一扫而空。
我垂着头，盯着地板上自己受寒蜷缩起来的脚趾有半分钟左右，庭院外的落叶掉了满地，残影绰绰，屋檐滴下最后一声水滴。
然后我抬起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向前走。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动，我回头疑惑道：“你不是快迟到了吗，悟？”
他收起下巴，墨镜后的六眼暴露出来：“阿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即使有直哉搞出这么一个事故，也改变不了我就快去横滨远离这里的事实。
甚尔会死吗？也许吧，但死亡对他而言不过是出路的一条，听起来不那么好听，但和伏黑甚尔扯上关系的所有形容词哪来的好听一说。
惠不会死。
我不会让他死。
“悟还有三年才毕业吧，那请一定要加油。”我还给五条悟这样一份礼物，“等毕业之后我就将五条全盘还给你。唔，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看了看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了，我调转回他身边，推着他向外走。
“毕竟我还有个男朋友，和便宜儿子，是吧。”
说这话不笑出来真的很难，十六岁有个已经会说话的儿子什么的，只会是社会新闻上供人感叹「日本真的没救了」的绝佳材料。
我认为很好笑的笑话让五条悟拉下脸，直到上车都还在维持着低气压，我随口叮嘱了司机一句注意安全，实在是怕司机先生在驾车被后排突然发作的问题青年吓一跳。
汽车发动之前，五条悟推了推墨镜，说：“我会去横滨找你的。”
我笑着答应下来：“好啊。”
只要你那个时候还有精力，并且已经做出决定的话。
车开走之后，我掩嘴打了个哈欠，并喊来了禅院直雅人。在返回房间的路上一直和他闲聊。
“你长得很像直哉，也的确和他是近亲。”
他不明白我要说什么，但显然也是知道禅院直哉让流言变质的事，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要怎么接话。
“为什么我觉得你比前两年要更讨厌我了？”我问他，“有些伤心哦，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呢。”
禅院直雅人张了张嘴，却像是脖子被掐住一样没能说出话，在我斜睨过去的时候憋出了一句：“禅院都长得很像。”
这倒是真的。
“你要跟我去横滨吗？”我捂住后颈放松着关节，随口问他，“不去的话我给你放个长假。”
他开始发抖，和直哉的确极为相似的用双眼却很镇定。
就这么看的话又不太像了。
屋内还有一个暖烘烘的被窝在等着，我并不想把简单的事情拖得太长，于是我直接坦诚地提出了问题。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相信直哉一个人就能把消息扩散到连悟都知道的地步吧？”
“但的确是他……”
他立刻噤声，在退步之前感受到脖子大动脉上传来的冰凉，地面上乌黑的影子在我指尖触碰到他的时候荡然无存。
“有感觉到吗，我有些冷。”我有些为难地说，“所以雅人，快选吧。”
“我和您一起去横滨。”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就是要和京都这群鬣狗断开联系的意思。
得到这个结果我也没什么意外，虽然他要是不跟着我我也不会做些什么，放个长假也是真的。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我和禅院直雅人的雇佣关系也平稳持续了这么多年了。
“算了，你去惠那边吧，下午的时候让侨梅过来。”
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呢。
***
屋内比外面要暖上几个度，我挑开被子踩在伏黑甚尔小腹上的时候，不夸张的说，脚底被滚烫的温度彻底治愈了。
被一再打扰睡眠的男人开始发怒，依旧是抓着我的脚踝，但这次他用上力气一个狠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拖到了被子里，挺起的膝盖抵住我胸口，力道在可控范围内。
是只要稍微使劲就能把胸腔的骨架撞断的临界线，那样的话骨刺也许会扎进内脏，或许会直接将心脏也戳开一个洞来。
血也不会撒出来，仰躺着的姿势会将口腔变为一类器皿，血回溯到喉管引起窒息。
一连串的想法让我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等甚尔捏着我的脸颊开始新一轮的脏话的时候，我朝他摊开双臂。
伏黑甚尔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接下来就会吐出一个“滚”，但他咬了咬后槽牙，骂道：“大清早的就开始找死你可真行。”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顺从地把我抱住，重新躺了回去。
身体有重新暖起来的趋势后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我听见甚尔又骂了一句“活该”，报复性地把还有着寒意的手贴上他的腰。
“有个坏消息。”我含糊着说，“这下我们是再进一步就可以相互继承遗产的关系了。”
“那你什么时候死。”
“不知道，可能比你晚一点。”
“行，你赚了，好了闭嘴睡觉。”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起来的时候被当作火炉的男人说必须得加钱。
“请有点「耽误行程的元凶」的自觉吧，男朋友。”我无情地说。
从京都到横滨花了些时间，侨梅小声地在旁边给我汇报着这段时间禅院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多没什么可听的，就当是在打发时间。
车停下之后，隔着车窗，我看见了来接我的人。
是森鸥外派来的，他替我打开车门，可能因为等了太久声音没什么精神。
他说自己叫织田作之助。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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