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踏雪

1、七夕

　　一、

　　城南酒馆。

　　小七又拎了一坛酒，走到店角，搁在桌上。

　　屋角窗边的座上，坐着一个黑衣的男人，自斟自饮。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空酒坛，右手边，是一把刀。

　　那男人看也不看，拍开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便溢了出来，酒不是好酒，但是够烈，正如同这京城的盛夏。

　　小七看着眼前男人胡子拉渣的脸，他的手大而糙，蕴藏着不知名的力量。这样，才是男人吧，小七心想。虽然他每次来都是喝酒，从来不说话，但是小七，总忍不住想亲近他。

　　每年的七夕，这个人总会喝的烂醉，在深夜打烊之前啷跄着离开，穿的不怎么样，永远是一身旧黑衣，却从不赊欠。这样子，大概四五年了，小七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店里没有别人，小七便轻轻坐在他对面。平常，她挺活泼的一个姑娘，此时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没有看她，又倒了一满碗酒，粗瓷的大碗，容量不小，他仰头喝下，就如同喝水。

　　小七担心的看着这男人，她家酿的酒有多烈，她自然知道。不过，这人虽然每次都喝的醉醺醺，却从没烂醉如泥，小七还是佩服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话找话的开了口：“我说，大哥你这么喝，会醉的。”

　　这话说了也是白说，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看都不看她。小七觉得有点尴尬，邻居街坊间的小伙子，哪个不喜欢同她说话？她踌躇了一下，又开口道：“今天，是我生日。”

　　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面容虽然沧桑，却并不老，也就二十来岁，只是双目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小七笑了笑，接着道：“因为我是七夕生的，所以叫小七。”知道他不会回答，小七又问：“你为啥总在七夕使劲喝酒？”年轻的眸子顶着他，脸上带着企盼。

　　男人又低头，无动于衷的继续喝酒。

　　窗外，一群孩童笑闹着跑过，“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这古老歌谣传唱了百年，从来没有变过。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碗中的酒轻轻漾着。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而沙哑：“今天，是她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