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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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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开正法,营中岑寂一片。原先余元开的旧部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住了脖颈,收束了往日的嚣张和狂妄,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章仇命人将余元开的尸首收殓,次日天明送去新挖的埋尸坑就地掩埋。
嵇暮幽先行回到帐中,三盏茶的功夫,章仇阎已整顿完军纪回来。
余元开的死,是他们反攻的号角。既然你崇修投诚为假,拖延为真,那便先切断他同蒙家势力的连接,余元开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早些时候的消息,小蛮已经得手。”
尽管章仇阎说这话时眉梢眼角仍旧蕴着肃杀之气,但其刻意回避的眼神还是让嵇暮幽品出了些许雀跃得意。
回溯小蛮领旨出京剿匪的次日。出京百里,有密件送抵他手上。他仔细读过,不由心神振奋。原来兄长让他无论如何早些出京是有别的目的。
赫兰州善游牧,干燥极端的气候,让粮食作物在此无法生存,但其能划地为营,僵持如此之久,必然少不了外来的补给。如今,以流民匪徒为旗号的一行人抢了军粮,没让嵇暮幽他们烦恼,反倒叫赫兰叛军为之抓狂,究其原因,是这粮本就是送给赫兰叛军的。
嵇暮幽有意封-锁-消-息,崇修大抵只知道粮草遇到了些麻烦,焦头烂额地筹措能吃的一切渡过难关。而小蛮此行的目的,就是在别人的火上浇一把油。
火上浇油也并非好干的活计。他先得从整饬“流民匪徒”开始。这些个所谓的“流民匪徒”实则是章仇阎出兵时刻意绕路收拢的章仇家旧部。他们多在父亲阵亡后被蒙封二家排挤远离朝堂,但对章仇家仍旧满怀赤诚,且训练有素,这从他们拿下军粮也能窥见一二。
章仇蛮沿着兄长的足迹一路走过,途中接到了公主即将成婚的消息,彼时他正在树下谋划接下来的行动,一片落叶飘落在他的肩上,他刚要捻起,那焦黄的叶片却被风裹着飘落到了前方的一处积了水的洼地。悲伤的情绪却没有想象中的猛烈,他终究从未从公主那里获得过什么承诺,说到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收起堪舆图,内心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但哪里奇怪,一时说不上来。
章仇带着新编制的部队在绵延的丘陵里隐秘穿行。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烟,要作为一支奇兵杀入赫兰战场。而等待时机,是他最后的功课。
“还是没消息?”崇修来回踱步,满面愁容。
他的部下摇摇头,小心道:“会不会是蒙家那边看余元开那厮死了所以断了咱们的粮?”
“哪有那么快!”崇修咬牙,“从这儿递消息到京城至少十余日。这批粮草是早先送出的,他就是知道了派人追也追不上!”
“眼下人心惶惶,下面叫嚷着杀马呢。”
有马,他们是令人胆寒的赫兰骑兵,没了马,他们是不堪一击的战争难民。
崇修烦躁地搔了搔头,叫嚷:“呼延庆那儿还没消息?”
他话音刚落,一小兵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跪地抱手禀报道:“呼延将军说时值深秋,他们长线作战也颇为艰难,让我们自行解决。”
崇修听罢沉默片刻,而后狞笑起来。
他的处境打开始就颇为尴尬。
蒙家需要他牵制章仇家的兵力,池亦国在边境线像狗一样咧嘴龇牙,企图分一杯羹。维持现状,是两端都有好处拿的最佳方案,他自然不必拼命,再者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挣得前程,没准事成后蒙家私下结果了他,抑或池亦国那边容不下他,都不是好退路。于是他占地为王,由蒙家和池亦国供养,无事佯装打一打,不损耗什么兵力,也乐得自在。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也在谋划别的出路,但没想到被嵇暮幽摆了一道。
那日黑市彩帐之中,他花言巧语哄得了嵇暮幽的信任——他之所以如此笃信自己获取了对方的信任是因为嵇暮幽专注的神情,倘若那表情并非真实,那他只能说靖王殿下的演技比最好的优伶还要高超百倍——他已筹划好和池亦国来一次围剿,趁嵇暮幽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彻底灭了他。可没想到嵇暮幽却先有了动作——杀了余元开。
这事突然,他尚不知是自己的野心暴露还是嵇暮幽以此震慑他,总之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可粮草却迟迟没来。他把着箭等了又等,等得拉弓的手都酸了。久拖不是好事,尤其是在战场上。他深知再不发箭,别说射中靶心,连能不能射到靶子上都是个问题了。
得搏一把。
夜深万籁俱寂,连风都止息。一队人马从土堡出发,沿小路出了城,绕至守军后方。随后一点猩红在夜间隐约闪烁,风乍起,火莲花陡然绽放。
“走水了!”巡夜的士兵嗓音叫到嘶哑,营中人奔马鸣,一片混乱。有人组织救火,有人呆望着不知所措,还有的无头苍蝇似的顾自慌张。
嵇暮幽披了大氅,掀帘步出,看见粮草方向火光冲天。他先是暗嘲崇修乃狗急跳墙,见营中大乱,略带嫌弃地咋舌。章仇阎已收拾齐整,他这几夜都是枕刀和衣而眠,便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崇修带人在附近掩藏,看嵇暮幽这处红彤彤一片,知是已得手,登时站起来,擎了双刀踌躇满志地要一口气灭了守军,却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似是火药炸裂,他眯眼远眺,尚看不真切,便听后方马蹄阵阵……
章仇蛮将崇修押至帐篷时粮草的火已被扑灭。失火后那股焦煳气味和浓重的烟气壅闭在军营上空。
崇修负了伤,浑身上下布满了细小的伤口,那是小蛮惯用的招式,章仇阎常道其阴毒,但实战未尝一败。
崇修颓唐地任由章仇蛮拖拽着,如同一块破布一般丢到了嵇暮幽脚边。
“我当是谁偷鸡摸狗。”嵇暮幽语调戏谑。
“哼。”崇修蔑笑,斜睨了嵇暮幽一眼,他算是咂摸出些味儿了,他实打实地被骗了,被这张绝世容颜骗了!“我本就是江湖术士,偷鸡摸狗又如何,而你,旁人口中尊贵无比的皇亲,却如优伶一般,装模作样,毫无诚信……”
这回轮到嵇暮幽笑了。他的笑含着些许对无知天真的悲悯,叫崇修格外不堪。
“你笑吧,得意吧,又如何!你的粮草没了,池亦国会打过来,你能挺到几时?”崇修抬了抬眉梢,像是终于在此刻扳回一城。
“粮草?”章仇蛮蹲下身,凑在崇修的鼻尖耍他那把精致的刻花小刀,哂笑道:“粮草早已被转移到安全地方,你处心积虑纵火烧的,不过是河边上捆来的枯枝碎叶。”
崇修咬牙,“不可能!”瞳孔一通乱转,喃喃:“我明明一直派人盯着的……”
“不然你以为我们会在粮草里放火药?”章仇蛮手腕一转,崇修的脸颊立刻多出一道新鲜的伤痕,皮肤后知后觉地绽开,他话说完,才有血珠勾勒出一条线条。
崇修万念俱灰似的跌坐在地上,他眸光闪了闪,又支起身子,“靖王,留我一命,我还有别的用处。”
嵇暮幽抬了抬下颌表示自己尚有兴趣听他多说两句。
“蒙家和池亦国的事,你应该知道。”崇修噤声,示意嵇暮幽耳语。
嵇暮幽手指点了点案几,旋即起身,占据了小蛮先前的位置。
“蒙斐和呼延庆……”崇修侧头与嵇暮幽耳语,他说着口中突然闪现一道寒芒,待章仇阎反应过来,那东西已刺破嵇暮幽喉间血管,血液如注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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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萌最近心神不宁,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凤阙给他把脉,说他五内郁结了一股不散之气,让他清心静气,不然迟早得大病一场。他嘴上敷衍,实则更加难安。
公主成婚在即,不时召元小萌去宫中核对冠服礼仪。皇后看着是要生产了,估摸着是对“妙医仙”的名号早有耳闻,这日嘱咐了元小萌带着凤阙一道入宫请脉。元小萌本担心凤阙那清高性子会不乐意,却不想他当即承下。
入宫的车驾暖烘烘的,熏得人昏昏欲睡。车马摇晃,嵇星阑先支撑不住,枕着梦然的腿假寐,梦然将狐皮毯子轻轻搭在她的小腹,看她没什么反应,才转头对元小萌小声说:“听说章仇家的小公子在外头病了。”
“小蛮?”元小萌困意顿消。
梦然点头,“昨天夜里偶尔听到的。说是奔波途中风寒侵体,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回京。”
“无碍的。小蛮身体底子好,一场风寒,不打紧。”凤阙似是看出了元小萌的担忧,宽慰后又道:“只是这样岂不是耽搁了公主的婚事。”
可不是。元小萌腹诽,他还指望元小萌来一场轰动京城的劫亲戏码呢。小蛮做得出,他也乐意看。
“耽搁什么了。他不在才好呢,省得跳出来惹麻烦。”嵇星阑闭眼道。
“没睡着呀。”梦然吐舌。
嵇星阑坐起身拢了拢头发,叹口气,意味深长道:“想睡也给聒噪的睡不安稳。”
好在车马已经入了宫门,公主的厌弃到此为止。
嵇星阑引了凤阙去给皇后请脉,元小萌去尚衣库替公主盯着冠服。
尚衣库如今大变样,掌事之人乃是皇后表亲,对上恭谨,对下严肃,那些想混差事的公子哥渐渐都不大受得住,一个两个地央着家里人另谋他职去了。如今的尚衣库井井有条,事事妥当。想来皇后是早有此打算才将自己调来尚衣库的,虽饱受磋磨,但终究没扰乱大局。
黄昏时嵇星阑遣梦然传话,说她今日宿在宫里,让元小萌去太医院寻了凤阙一同回去。
元小萌去到太医院时只有三位守夜的太医在。他们见了元小萌纷纷围上前关切他的腿疾,或许是将他的腿看成了学术研究的上佳课题。
“听闻你情急之时已能站立,可否为真啊?”
“照理说你早年筋脉断裂,如今肌体萎缩已是无力回天啊。”
“不知妙医仙采用的是何种疗法?”
他们不时捋须探究,甚至还想掀开衣物上手触碰,元小萌如芒在背,左支右绌地转动轮椅,“本是治疗得一切顺利,偏那次站立后功亏一篑了……妙医仙的治疗方法我不大通……”
“各位要是对治疗方法有兴趣,不妨同我探讨一二。”在元小萌快要支撑不住时,凤阙慢悠悠地后面药房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三位太医看见凤阙纷纷面露尴尬,拱手道:“妙医仙医术高深,我们只是好奇,并无他意。”
凤阙却无暇搭理他们的惺惺作态,推了元小萌径直走出去,倒是元小萌坐在轮椅上还不忘回施一礼。
“搭理他们做什么。”凤阙冷哼。
“人家未必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试探你的虚实。再者当年章仇阎都快要死了,他们仍旧守着传统的疗法,说我们是歪门邪道,若不是我师父以自己性命担保,恐怕……”
元小萌抬眸看了眼凤阙,见他眼底红红的,想必又是故事惹他伤怀,立刻打岔道:“你这布兜子里装的什么啊,看上去挺重的,不如放我膝上。”
凤阙觑了元小萌一眼,没好气道:“你的腿现在不能承重,难道你真想功亏一篑。”
元小萌缩缩脖子,又听凤阙说:“我今日替皇后把脉,觉得有一事特别蹊跷。”
黄昏的残败的日影将两人的身影在宫道上拉得极长,天边的浓厚黑云已经侵上来,宫道上有内侍在奔走掌灯,过不了多久,这里将陷落入一片黑暗。
元小萌找路过的侍卫借了盏宫灯,打在身前,照亮前方的一隅,他的脚竖起来动了动,看影子在光里摇摆,像一对兔耳朵。
出了宫门,还没到马车停靠的地方,不见人烟,凤阙才接着说:“皇后的产期和公主的婚期居然是同一日。”
元小萌的右眼皮又没来由地突突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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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暮幽重伤的消息传入王府之时元小萌死死把住了轮椅的扶手。
“知道了。先下去吧。”凤阙打发走送信的侍卫,将门合严,将元小萌僵硬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扶手上掰开。他轻轻按压元小萌过度紧张而硬化的手指,看惨白的指节渐渐恢复血色才轻叹一口气道:“权且放心,我会去那边。”
“我也想去……”
“你忘了,你是瘫子。”凤阙直直盯着元小萌,用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强压在轮椅之上。关心则乱,他深有体会。
元小萌咬住下唇,觉得身体空荡似一张薄纸,一则随时都可能被凌冽的冬风吹破,二则随风摇摆,毫无依靠。他心乱如麻,眼睛却干涩地流不下一滴泪。凤阙说的没错,他是个瘫子,这个时间,这个节点,他且只能是个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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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阙催马奔赴赫兰州。
自打章仇阎中了池亦国的毒,他便执念于此。可潜心研制十年,却总不得章法。此番章仇阎同靖王平叛,他虽宽解元小萌不必过于担忧,但自己何尝不日日烦扰,不得安宁。偏在这种杂乱的心境之中,他悟出了这毒药的制法,唯缺几味稀有名贵的药材,趁着替皇后请脉也在太医院配齐了,现下揣在怀里,似在隐隐发热。
凤阙在一个上弦月的夜间赶到,他直奔章仇阎的帅帐,黑暗之中迎头撞上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凤阙往那怀里缩了缩,感觉吹入骨髓的冷气从身体里被一点点拔除。
没有点灯,二人在暗中执着彼此的手,小声谈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
“气味。”
凤阙抬起衣袖闻了闻,并无特殊气味。
“是草药的香味。你久在其中,已辨别不出。”章仇阎拉起凤阙的手,顺着他的手腕细细嗅闻那股让其无比安心的气味。
凤阙叫他弄得痒,不住往后缩,章仇阎却没打算放过他,甚至将他钳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二人你追我躲似的拉扯之际,帐帘又被掀开。嵇暮幽揣着手走进来。
尽管凤阙一早料到以嵇暮幽的武功不至于如信中所言伤势甚重,但医者仁心,还是欲翻身上前查看伤情,却被章仇阎拦住。
嵇暮幽走近,凤阙才见他脖间缠绕着白布,声音喑哑道:“我听说你来了,快给我医治,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凤阙挑眉,其何等聪明,隐隐猜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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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霰在狂风中飞旋,打在铠甲上沙沙作响,赫兰州的冬天比中原地区残酷许多,更何况是在战场之上。士兵规整排列,全身上下唯留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连马儿的眼睫上也覆了一层冰霜。
崇修被擒后,章仇阎依次清理赫兰残部,眼下追着最后一批残余势力进入了赫兰连绵戈壁的峡谷之中。此举刻意,但章仇阎早有防备。
深入峡谷,章仇阎勒紧了缰绳。这地方他来过,逝去的回忆像现下的风一般割开他脸颊紧绷的皮肤,辣辣得疼。他在这里失去过太多,父亲,荣耀,差点也失去性命,但这次,他誓要夺回来。
赫兰残军士气本就颓败,一味逃跑连仅剩的斗志都丧失了,正想着索性投降,却听峡谷之上马蹄如雷鸣一般涌来,抬手挡住纷乱的雪霰,看见池亦国的大旗飘扬。
虽是早有计划,但池亦国发动的兵力之大还是让章仇阎心下一紧,他握紧刀柄,对上呼延庆嘲弄戏谑的眼神。
“十余年未见了,章仇家的小子!”呼延庆的声音在峡谷上空随风盘旋,“此情此景,一如当年,你与你父亲被围困在此……当日你运气尚佳,中我一刀居然也可逃出生天,不知今日你能否有此好运!”呼延庆话毕,狠夹马腹,带着大兵从上而下攻过来。
章仇阎下令防守,自己挺在阵前正面迎敌。
呼延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占尽先机,有意挑衅章仇阎,提着兵刃直奔章仇阎而来。
“竖子,十年前我没了结你,现在送你去和你爹作伴!”
呼延庆力大无穷,十余年武艺又有精进,章仇阎抵挡几招,竟寻不到反击之机。昔日与其对战惨败的阴翳又自心底升起,章仇阎心下动摇,手上也慢了半拍。
刀刃划过铠甲,刺耳的声音逐渐拉长,胸口的刀疤隐隐作痛。这一刀有铠甲挡着,下一刀没准就是心口,章仇阎在心里默想,他要是输了,以小蛮的武功肯定不敌,难道章仇家要全部葬送在此?
章仇阎再睁眼,竟彻底放弃了防守之姿,一招一式都是朝着呼延庆的命门而去。他出招速度极快,呼延庆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心道不妙,欲驾马先撤,让手底下的副将先耗一耗他的体力。但章仇阎穷追不舍,围堵之中竟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呼延庆回身一挡,虽格下致命一击,却被那弹开的刀刃径直削下左侧的耳垂。
不容他喘息,一股剧痛蔓延全身。
这着实诡异。战场之上,情绪亢奋,哪怕是受了重伤也未必能当下感到疼痛,只是一小块耳垂,何故引来全身这难以承受的痛楚?不由他细想,那痛感已叫他四肢无力,登时摔下马去。
那头章仇阎已结果了他的两名副将,提着缰绳朝他走来。
呼延庆疼得面目扭曲,拾起一边的刀,强撑着要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带有麻痹之感,他顿时明白过来。
“你的刀淬了毒?”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章仇阎在马上俯视着蜷缩成一团的呼延庆,“当年你以毒刃杀我父亲,今日,同样的毒该你尝尝了。”
“这毒,没人制得出!”呼延庆涕泗横流,哆嗦道。
“既能解,就能制。”
是了是了,这混小子当胸挨了一刀没死,定是掌握了机巧。
“呵,不过你杀我也无济于事。你看看,你们章仇家的兵所剩无几了,到底还是我赢。”
“未必。”章仇阎眺望峡谷之上,雪霰渐渐收住,云层间隐约有光透出来,“那才是我章仇家的兵。”他话音刚落,章仇蛮带着章仇旧部赶到,雪霁初晴,柔和的光描摹他的躯体,章仇阎好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只是小蛮更幸运,他能守住想要守护的一切。
呼延庆还想说什么,章仇阎一刀插-进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