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出阵不如出道》夕烟唱晚

97、压轴

　　“这个故事发生在桥边。”

　　没去管四月一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太刀盘膝坐着，开始讲述。

　　“那时候的武士之间，刚刚兴起以活人试刀的风潮，在得到一把好刀之后，便于夜间在十字路口寻些半夜游荡的地痞流氓试斩，当然，也有遇到平民、其他试刀人或者……非人之物的时候。

　　今夜，有一个武士，决定效仿弁庆，站在一座桥头等候走夜路的人，离这里不远有一座赌坊，常有输得精光的好赌之人经过这座桥。

　　武士试刀的目标便是这些人。

　　鸭川的水静静流淌着，岸边的柳树枝条轻轻飘动，偶尔有一两声深夜里的蝉鸣，但这一切都无法令武士打消试刀的念头，他只是将头上的斗笠向下拉了拉，来回摩挲着手中的刀柄。

　　这座桥向来有鬼物出没的传言，据说，只要抱着强烈的愿望之心，于半夜来到桥上，就可以得知心中问题的答案，但提问者会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武士对此嗤之以鼻，不论是什么样的鬼物，只要手中的刀足够锋利，他便有自信能够解决一切。

　　而今夜，就可以知道这把刀究竟如何了。

　　他靠着栏杆站了一小会儿，听到远处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像是醉鬼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还伴着些衣物拖地般的沙沙声响，武士眯着双眼，借着不明亮的月光看见一个男人拖拖沓沓地向这边走来，嘴里还污言秽语地咒骂着。

　　——这一定是个赌输了的醉鬼。

　　武士心想着，便冷冷地喝住了他，在对方反应不及的时候一刀横斩。

　　刀刃毫无阻碍地将男人的头颅斩下，飞起的头颅还带着惊恐的表情，身体却已重重倒在地上，武士振了下刀，发现雪白明亮的刀锋上没有沾到一丝鲜血，便露出个有些残忍的笑容。

　　今夜总算不虚此行。

　　他将尸体踢到一边，想要走下桥去，但几步之后就犹豫起来，挥刀将同类分为两截的感觉如此顺畅快意，这么简单地结束……他开始为自己寻找继续停留的借口。

　　对了，刚才的感觉太过轻松，若是斩在身体的骨头上，刀刃是否会因为韧性不足而有所损伤？

　　武士脚下的步伐早就停了，他在桥上来回地走着，脚印凌乱而急切，正当这时，有一点火光摇摇晃晃靠了近来。

　　那是个身材佝偻的老人，点着一只白灯笼，边咳嗽边向桥上走。

　　武士停住脚步，看老人向自己谦卑地笑笑，随后抖着手加快脚步过桥，白色灯笼摇摇晃晃，当他们擦身而过后，武士转过身，再次拔出了刀。

　　他并没有失望，就连遇到腿骨这样坚硬的部分，刀刃劈砍起来也没有丝毫凝滞，这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宝刀一样了。”

　　四月一日注意到讲故事的人在这句话后不太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的不满意味，而他身边浅色头发的兄长则是勾起嘴角，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又是我不懂的知识点了吗？

　　然而膝丸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故事很快就继续了下去。

　　“按理说武士这下便可收手，但连斩两人的武士忍不住又回味了一番，感觉心中难以克制的冲动愈演愈烈。

　　……若是对方身上有金属的甲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顺利。

　　再有一人来让我试试便好了。

　　月色又黯淡了些许，武士听到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轻巧脚步声，木屐底子清脆的敲在石头小路上，像是游女常穿的那一种。

　　他向黑暗中望去，看见这夜半的路上，竟款款走来一名盛装女郎。

　　她穿着华丽的和服，满头珠翠，尤为引人注意的，则是她怀中抱着的笼手。

　　随着距离缩短，可以看见她怀中的笼手制作精细，上面覆有甲片和皮革装饰，不论是形制或是材质，都不是一般武士能够使用的。

　　武士内心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嗜血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待女子上桥后，他便拔出刀大步上前，甚至连等待的耐心都失去了，女子惊慌之下将笼手举在身前意图阻挡，却还是被劈为两半。

　　一同断开的笼手当啷一声落地，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武士爱不释手地反复看着这把刀，不禁称赞道：‘你与名刀间的距离，只剩下斩鬼一件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像女子般清脆悦耳，却令人内心生寒。”

　　似乎一直都在认真听故事的髭切换了个姿势，顺手将自己面前的蜡烛挪了挪，大概是动作幅度有些大，那点烛火攸然熄灭，仅余一缕细细蓝烟。

　　隔壁的动静猛然大了起来，传出一声极为短暂刺耳、犹如尖锐物体刮擦般的怪声，明明没有风，屋中的烛火却齐齐晃动了一下，屋中猛然一黑又重新亮起，快得就像是人类眨眼的错觉。

　　但就是那一瞬间，那扇纸门上怪诞而扭曲的影子深深烙进了四月一日骤然缩小的瞳孔中。

　　光亮重新回到房间里，膝丸叹着气用自己的蜡烛将兄长那支重新点燃，等到火光稳定下来后，才向瑟瑟发抖不自觉又向百目鬼身边挪了十五公分的四月一日略带歉意地点了下头，继续自己的故事。

　　“武士大惊之下猛然挥刀，却什么都没有斩到，反而是身侧的景物扭曲起来，白天黑夜不断流转，天地颠倒，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分不清真假。

　　当他好不容易清醒时，却看见自己站在桥下的水中，他的佩刀则是插在河岸的石缝里，黎明特有的天色正从天际蔓延。

　　而他身边既无尸体也无血迹，那些夜间经过为他试刀的男人、老人和女子俱都了无踪迹，从一开始，武士便陷在鬼怪的幻象中，在河水中站了整整一夜。

　　终于想清前因后果的武士懵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向自己的刀走去，想要将刀佩回身上。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碰到刀柄的那一瞬间，刀身便从中断开，锵啷一声沉入河中，桥边柳枝轻轻飘动，像是在轻声嬉笑。

　　武士回家当日便得了急病，死之前仍在喃喃低语，‘要是没说那句话就好了……不应该想要知道……这刀能不能斩鬼的……’。

　　桥上的鬼物给他的答复，就在那振断刀里。”

　　“人心需要克制，”膝丸简短地为这个故事做了结尾，“若是一味受欲望驱使，只会沉湎于假象之中，破灭时更会觉得懊悔难当。”

　　这句话中的劝诫意味极重，连小葵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嗯，这个可靠的对象当然不是四月一日啦，壹原侑子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噙着微笑没有说话。

　　“到提问环节了吧？”

　　白鹤从故事的一半就若有所思，眼看屋中陷入了沉默，便当机立断地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膝丸点头示意他发问。

　　“你是怎么目睹这一切的？”

　　“事发之时，我就在桥上，”太刀诚实地回答，在看到对方一副继续等待的时候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随河流而下……在那里略作停顿。”

　　那是某次远征途中，他特地等兄长入眠之后去了那座桥。

　　“特地选在夜半啊……”

　　白鹤满脸正经地说。

　　“……散步而已。”

　　太刀透过那层伪装看穿了对方的不怀好意，干脆闭口不言。

　　那时候也是刚到本丸不久，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和兄长还能在一起多久，不，什么时候还会分开，不过那鬼物似乎避开了他，半个晚上都只见到囿于自身欲望的武士被幻象耍的团团转。

　　“我想弟弟也不会被奇怪的东西所欺骗，”髭切想了想，略带一点笑意地说，“因为有我在的话，桥边的鬼是不会靠过来的呀，毕竟，就算不是人类，也都会珍惜生命的。”

　　……这是在威胁我吗？

　　白鹤默默转过头，瞅了一眼长谷部——嗯，还是长谷部比较可爱，一看就知道他在思考如何把自己安排到那个时代的远征队伍里，好到桥上去看看。

　　至于他想知道什么……也挺好猜的。

　　而另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四月一日错觉，屋里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点点，就连蜡烛的火焰也没有那么明灭不定，总在微微抖动的感觉了。

　　到现在他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看见的影子是什么，因为和他同一方向的百目鬼依旧是扑克脸样子，完全没有“吓一跳”的感觉。

　　不过这家伙超级迟钝的，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放轻松放轻松，没准只是纸门上奇怪的装饰而已。

　　“那么，下一个到我了。”

　　还记得髭切说要最后一个讲，四月一日同学一边回忆一边给大家贡献了自己小时候的亲身经历——十字路口遇到的怪人。

　　虽然很短暂还忘记了结尾，但是这种和传统相比别有风味的故事让付丧神们听得很愉快，只有隔壁房间的客人略显暴躁，短短几分钟弄出来的动静一波比一波大。

　　“……百目鬼，我要不要到隔壁去道个歉？”

　　用手挡住嘴，四月一日看着细微颤动的纸门小声问。

　　是不是这个故事引起了对方不满啊，总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那边的反应就强烈一分。

　　“没必要。”

　　寺庙住持的独生子冷静地回答。

　　“你这种态度……”寺庙迟早倒闭啊败家子！

　　“你就待在这，”百目鬼转头看了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他停了下，大概是察觉到四月一日有着立刻就要炸毛的征兆，难得地补充道：“至少等故事听完。”

　　而髭切已经开始了，柔和的语气不像在参加百物语，更像是说睡前故事。

　　“嗯……在哪里呢……有一幢洋房，名字好像是叫……蝴蝶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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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挺期待髭切的故事……
他说的桥边鬼不敢靠近也是化用了桥姬的传说~
兄弟两个虽然古老而传统，但一直都穿的是洋服风格呢
特别是髭切，是那种化妆舞会会主动想扮成恶魔的类型
相比之下，其他人会更偏向于百鬼夜行类而鹤丸会更喜欢贞子风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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