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看不见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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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玻璃被放下来，夜风愉快地拂过窗框，然而车内的侦探心情却糟糕透顶。
车上只剩下他和白发的付丧神，对方拉松了领带，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微微勾起的嘴角上，并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雪乡的老板是在九点半后才赶回料理亭的，而你们在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已经宣布答案，也就是说比这更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对吗？”
“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小狐丸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想知道你们的依据。”
“真的要知道吗？”又等了一会，确定那端不再发来信息，小狐丸才将手机扣在真皮椅面上，手肘支住车窗看着外面的夜色，“如果这解释仍然无法让你信服呢？”
“不论出现了多么不合常理、难以置信的东西，只要它确实发生了，那么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真相就只会有一个，”侦探苦笑了一声，仰面倒在座椅上，用胳膊挡住眼睛，“侦探就是不断追寻真相并加以映证的人，况且你们的确用我不能理解的方法更早得出答案，这个赌约是我输了。”
“所以我才想要追究一个原因，这世界上真有不用对证人证词加以分析，也不用知道现场痕迹遗留就能看破事件真相的人吗？”稍稍静默之后，小孩又换了个不服输的口吻，“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十分小气，但是答案只是答案，没有过程的支撑就毫无意义，料理亭中的员工不过九名，哪怕是信口胡猜也有十分之一以上的正确率。”
但对面的交谈对象既没有回答这句话，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他看起来注意力全部在窗外，与此同时，车缓缓停下，赶在大狐狸伸手之前，车门打开，从东京消失了几天的审神者弯腰坐了进来。
“这样简单的激将法对我们没有用，”汽车再次发动后，审神者看着一脸惊讶的小侦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们是如何得出结论的？”
“之前和你们到UV电视台的那一次，明明有四十分钟以上的车程，却只用十五分钟就能抵达，我原本认为是这点给了你们启发，”发现自己拙劣的计谋被看破，柯南气馁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座椅靠背说，“如果车子上有足够强力的智能装置，在拥挤的都市里，借助精妙计算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理论上完全可行，毕竟城市不是旷野，难以注意的通道太多了，然而就算如此，这对你们的判定依旧没有任何启发。”
“因为他无法复制这种条件。”迅速办完事情赶回东京的审神者注意到小狐丸被扯松的领带，摇了摇头替他解下来，“这只能是在你认为对方是凶手的前提下做出的揣测。”
“说的没错，我固然可以假设他是名滑翔翼高手，飞行技巧足以和基德比肩，但这些全部都属于‘猜想’的范畴，”侦探说话带着自己也未能察觉的赌气感，只将目光投注于眼前的黑色皮革，“他最有可能的，是利用空间或时间上的诡计，使他人在不知情下做出错误的不在场证明，只要明天去三之木实地查探一下，就能够解开这个谜团，但比案件更令我焦虑的，是你们如何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肯定他的嫌疑。”
“那个路口，你看见了什么？”审神者略作思索，敲敲驾驶室的挡板让车再次停在路边，“有着白色旋转雪花图案投影灯的那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句问话，小侦探还是从座位上爬起来透过玻璃向那边看去，“雪花灯下面？”
在地面上安静旋转的雪花图案中只有几块再平常不过的地砖。
京墨轻轻一笑：“在我的眼中，那里有个因为意外而死的女孩徘徊不去，她是一头短发，穿着校服……私立十字学园，大概是被从天而降的物体重击而死，血液透过地砖的缝隙一直向下渗去，因为没有等到急救就已经死亡，所以才会在这里逗留，不过很快就会消散了。”
“但是你无法看见。”审神者笑了笑，“就算再努力的睁大双眼，依旧无法涉及到这个领域，所以也就不能听到死者的亲口诉说。”
看到对方还是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审神者轻轻一笑，伸手覆在他的眼上，然后随他反应极快地向后一仰躲开。
随即小侦探就定住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他的确透过车窗看见月光中漂浮着半透明的和服衣摆，旋转的雪花图案中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高中生，墙角处的阴影伸缩游动如同无光的火焰。
然后这一切都随着眨眼消失了。
“这就是我们眼中的世界。”审神者温和地说，“所以通常会比你们更难以忍受拥挤，之前你们的赌约，也是因此得知凶手的真相。”
谜底揭晓的时候，大狐狸有点感兴趣地偷偷打开了摄像头，在京墨的目光下仍然坚持着不放手，只是眼睛笑得弯弯，连小虎牙也露出来了。
……看来是都很习惯手机的用法了。
“你们就是依据死者灵魂所给予的信息来确定凶手的……”
柯南倒是面容基本平静，没有受到太大打击的样子，大狐狸竖起耳朵，却只听见他在那里小声叨叨“本世纪已有研究证明量子纠缠会发生在光子与细菌之间，也有提出微管量子目标还原调谐猜想认为人类的意识在身体细胞全部死亡后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然而人脑活动不必保持一致性导致量子信息在这当中处于不可及算的决定性……”之类冗长拗口的专业术语。
？？？
原本想要给对方一点冲击的大狐狸在自己脑门上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审神者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小侦探正试图用自己已知的体系去重新解构那向他缓缓打开的新世界，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不过表面上的冷静还是要夸奖一下的。
“我们能够看见，于是自然地接受它作为真理，不去多想它背后那精密复杂的机制，”看对面的小学生还在略显神经质地念叨，审神者为自己的付丧神解释，“而他们生来就无法看见，只能凭借他人的诉说或是非人之物偶尔的心血来潮去解释这一切，虽然在我们看来如同孩童稚语，但这种追寻真理的执着是非常可贵的。”
小狐丸泄气地将手机扔到一边，低垂着眼睛没了笑容，看起来简直要生气地哼一声，想象中的对方仪态尽失难以接受的样子没能出现，主人还夸赞了对方一番。
……真是令人不快，最后居然是我在生气。
“不要这么孩子气，”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的京墨只能再次叹气，“我们的立场分属两边，互相都是十分难以理解的，你不也常说人心是极为难懂的东西吗？”
“等等，我有个疑问，”变小的名侦探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快速完成了心理重建，看表情的话正处于一种万分诡异的冷静状态下，“如果能够看见死者的灵魂，那么许多悬案就会迎刃而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利用这个能力来协助警方？”
“不是每个人类死后都会留下灵魂，”大狐狸恹恹地回答，“之前我们曾经说过。”
“鬼也是由人类变成的，”审神者伸臂揽住大狐狸的肩膀，让对方丧气地窝在自己身上，“人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欺骗，鬼魂也是同样，小侦探，在你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别被这些孩子带偏了，不论能不能看见，侦探的使命是找出真相，而不是倾听死者的心声。”
“我们本来就不应当互相干涉，过于越界是件危险的事情，”审神者的双眼比夜色还要深邃，他抬头注视着夜空，“当然，如果你自信能够分辨出每一个谎言，我们也会视情况给你提供帮助。”
“我的确看见了你们的世界，”柯南扶正自己的眼镜，顺便揉了揉僵硬的脸，“但将此归结为不能接触的领域还为时尚早，尽管没有你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我认为这并不是你所谓‘不能互相干涉’的理由。”
“……看起来倒是激发了你的斗志。”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不错，”稍作沉吟，审神者微笑起来，“我也不好太过偏颇，正好今天那档综艺节目的导演给我打了电话协商变更下期录制地点，说是有通匿名电话提出的，初步调查后他认为那里会更加切合主题，到时就请你们一并前往吧。”
“？”
“你的家到了，小侦探。”
听到这句作为结尾的话时，柯南才发现车已经停了很久，而对面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司机恰到好处地打开车门，请他下车。
从一直开着空调的车中出来时，熟悉的温度像是又回到了人间，柯南看着远处的车子深深吐了一口气，慢慢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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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柯南，你没事吧？”
兰一脸担心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居然半夜从楼梯上滚下来，幸好没有大事……以后就算睡不着也不能乱跑知道吗？”
“兰姐姐，我没事……好烫！”
“快冲凉水！我给你去取冰袋，真是的，怎么把手直接伸到多士炉里面……”
“我看这个小鬼不知道心不在焉地想什么，完全不在状态嘛。”毛利小五郎咔嚓咔嚓咬着吐司，“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才没有！”柯南一边冲手一边反驳，原本脸上就摔得又青又紫，连黑眼圈都不太显眼了，手指上又烫起了泡，“我只是睡不着……呜啊！”
踩着凳子的他因为腿痛，下意识倒重心的时候一个前扑栽进了洗碗池。
“柯南！”取冰袋回来的兰赶紧过去扶他，“今天就不要去上学了吧，好吗？平时也不会这样啊……”
……
大概……还是……没办法那么冷静地接受这种事吧。
半死不活一身伤痕挂在洗碗池边上的小侦探抽抽嘴角想。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看不见的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