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玫瑰成长史》守护瓜田的闰土

18、选择

　　“殿下，您今天实在光彩照人……”

　　“关于塔普里西家的份额，如果您乐意的话……”

　　“那真是几百年也没有一次的盛事……”

　　帕特里克·弗莱森看着他的公主站在舞池中央，被众人团团围住，他们都争着和她说话，像是花追随着太阳，特别是在克雷格·卢斯塔夫·康纳利表态支持她以后。

　　权势如此迷人，他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它能在顷刻间改变局面，点石成金。

　　公主也好，公爵也罢，那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称谓，或许王权的存在确实能逼迫这些人低头，它却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打开那世代积累的家族宝库。

　　而在布特城盘踞了三十年，有着骑兵和武器的伯爵却可以。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略过，帕特里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即把它扔到了脑后。

　　他已然做出了选择，只是到底意难平。

　　他的确向往权势。

　　无论他在什么样的境遇里，无论他是谁，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

　　他和安妮是一样的，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种人。

　　他们天生不属于乡间的小酒馆。

　　帕特里克长出一口气，后退了两步，重新隐没在角落里，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

　　“诸位，”安妮在众人的环绕里举杯，迎着水晶灯塔洒下的光，迎着满屋的酒气和脂粉香，“在这个已经没有神迹降临的时代里，我们创造了一条新的河流，它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财富，奔流不息，永不停歇。敬多洛罗斯运河，荣耀不被遗忘。”

　　众人纷纷效仿她举杯，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张张笑脸，丝毫看不出被她掏空了一半积蓄的怨恨和怅惘。

　　或许换个方式的确会更好，她暗自思量着。

　　她这位附赠来的叔叔能在军中服役期间成为一方权强，又能在布特城这片名义上不属于他的土地上建立起说一不二的威信，他确实深谙这些人的心理。

　　舞会嘈杂，人声乐声交织在一起，他的话却好像一把利刃劈开了这权色酒气，在耳边反复响起。

　　“强权能使人低头，但那只是恐惧的力量，而他们甚至不是害怕你本人，希尔维亚。”

　　“开掘运河只是第一步，雨季的维护也不是一个小数字，那个时候你不能再一次压着他们出血，该怎么办呢，希尔？”

　　“只有利益，永恒的利益才能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你已经挥过鞭子了，希尔，该是给糖的时候了。”

　　是的，该是给糖的时候了。

　　所以她放弃了原本准备的以骑士团的名号为它命名的打算，那些骑士们还会有别的扬名的机会；她也放弃了这条河流的所有权，没人能支配异国的河流，哪怕她是公主也不行。

　　她剩下的东西是名声，以及多洛罗斯四分之一的河流税收权。

　　每一条驶过多洛伦斯的商船，它们借助了水流的力量得到了便捷的航运，也该为此付出通行税金，正如它们进入布特城一样。

　　剩下的贵族瓜分了她让出的份额，像是闻到了血味的蚂蝗。他们被这条运河紧紧地绑在了她身边，哪怕在她婚后，只要有河流修缮或是扩建改造工程，他们的通信就会继续，她和布特城的联系实际不会消失。

　　而保证这一切顺利进行的担保人，就是她矜持的叔叔克雷格·卢斯塔夫·康纳利。

　　他没有接受她原本打算分给他的一半份额，而是选择了本就会落在他身上的监管权，慷慨大方地不像是声名在外的毒药伯爵。

　　“有你的名字就已经足够了，”他是这样解释的，“王室的参与不应超过半数，会招来不必要的注视。”

　　“这是你第一次胜利的果实，好好品尝它吧。”

　　康纳利带她回到了大厅，看着面前的灯火辉煌。

　　“不是每次都会这么简单，希尔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