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生》翔子

12、第十一章

　　晨光自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窗外撒了进来，屋子里阳光四溢。
　　伊安和兰丝坐在餐桌边，看着雷恩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鸡蛋，两根烤肠，又在土司上涂上番茄酱。他嘴里塞满了东西，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果汁，抬头看着两个姑娘，眼睛里闪动着快乐的光芒。
　　兰丝问他：“昨晚你睡得好吗？”
　　雷恩皱皱眉，“老实说，不怎么好，不过我知道不能抱怨什么了。”
　　他看着两个姑娘：“也许你们哪位可以让我睡进你们的房间。”
　　兰丝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伊安被牛奶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嘿，别想歪了，我是说你们谁把房间让给我，你们两个都是姑娘，睡一个房间没有问题吧？”
　　兰丝站起身来，“你想都不要想，雷恩，我和伊安把客厅让给你，可是你要交房租。”
　　“别这样，兰丝，你知道我刚刚被老头儿赶出来，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
　　“我不管，要不你今天就搬走，要不就帮我们打扫房间，还要准备我们的晚饭。”
　　雷恩举起双手，“好吧，兰丝，你真不够朋友。”两个姑娘相视而笑。

　　伊安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她看了看厨房里正在刷盘子的雷恩，第一次不那么想去上班。
　　雷恩哼着歌曲，双手上全是洗涤剂的泡沫，他看了看门边的伊安，向她挤了挤眼睛，伊安笑了起来：“一分钟，兰丝还在门口等着我。”
　　“伊安，你有没有钱？”
　　“有一些，你要干嘛？”
　　“你有多少？”
　　伊安迟疑了一下，“……这个月还没有发薪水，我只有两百美元……”
　　雷恩吹了声口哨，“太好了，这足够我买一把吉他了，当然，我也不指望买多好的。”
　　伊安望着他，“怎么回事？雷恩，你把你的吉他弄丢了？”
　　“哦，当然不，那把吉他是我的宝贝，可是老头子在我面前把它摔坏了，我在老头子的花园里给它做了个坟墓，你知道吗？他嘴巴都气歪了……”
　　伊安又笑了起来，“好吧，我得走了，今天我尽量早点下班，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便宜又好的吉他。”

　　下午伊安走进丹斯的办公室，对他说：“丹斯，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丹斯掏出皮夹，又停了停，“伊安，我给你的薪水不低，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我想买件大家伙，但是钱不够，发了薪水我会还给你。”
　　“好吧。”他取出几张钞票，伊安看着他，他笑了笑，“看来你要买的真是大家伙。”他把皮夹里的钱全给了伊安。

　　傍晚伊安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从地下停车场里将她那辆新买的二手本田汽车驶了出来。
　　办公大楼对面的街道上，雷恩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正斜靠在街边的一个灯柱上，夕阳将他高瘦的身体拉出长长的影子。
　　伊安按了按喇叭，雷恩钻了进来，“好家伙，你的汽车真不错。”
　　伊安一面将车子驶进一条街区，一面问：“雷恩，你的乐队怎么样了？”
　　“别提了，老头子送我进音乐学院，本来是想叫我长点见识，可他知道我成立了个乐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逼着我转去学商业管理，结果我一走那些家伙就三心二意的，后来只剩下杰伊还跟着我。”
　　伊安想起那个胖胖的鼓手，不由自主笑了，“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雷恩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是重新找几个家伙，我知道洛杉矶有很多不错的小伙子。我把我的钱都寄给了杰伊，让他买张到这里的火车票。他很快就要来了，你看着吧，我们很快会重振雄风。”
　　“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老头子知道我从纽约的商业管理学院偷跑出来，气得浑身发抖，他说我永远不要想出一张自己的唱片，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我都能想象以后当我把钻石唱片甩到他鼻子跟前的样子。”他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伊安看着前面的街道微笑，这就是永远充满阳光和自信的雷恩，他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沮丧，似乎也永远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到他。

　　她在一个僻静的商店门口停下车，领着雷恩走进商店的木门。
　　雷恩惊奇地吹了声口哨，走到店内陈列的木吉他旁边，拿起这把，又看看那把，仔细打量着吉他的木质和光泽，轻轻拨动琴弦，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倾听。
　　过了好一会儿，他朝伊安转过身来，双眼闪闪发光。
　　伊安静静地看着他，“雷恩，你需要一把电吉他。”
　　雷恩不说话，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陈列的一排电吉他，吞了吞口水，接着他轻轻说：“你说的对，伊安。”
　　一个神情忧郁的金发男孩拿着一张乐谱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两人，对雷恩说：“要买吉他吗？想要什么价位的？”
　　雷恩张了张嘴，伊安马上说：“价钱不是问题。”
　　“好吧。”男孩走过来，拿起一把吉他，“这是从Fender的工厂里搞来的，我可以便宜点给你们。”他把电源插上，用拨片奏了一段和弦。
　　雷恩看了那男孩好一会儿，接着对他手中的吉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要这把。”
　　男孩说：“Kurt Cobain就是用的这个牌子。”
　　雷恩说：“我不喜欢Nirvana。”
　　男孩张大细长的眼睛瞪着他，好像看到一个怪物。
　　雷恩耸耸肩，拿起另一把吉他，男孩说：“好吧，这是Gibson的Les Paul，是我们店里最贵的一把。”
　　雷恩敲了敲吉他表面的枫木面板，男孩帮他把电源插上。雷恩神情庄重，试着拨了几个音，接着，他咧开嘴笑了，热情洋溢地弹奏了一段吉他solo。
　　店内陈列的乐器表面反射出夕阳的光芒，给房间里镀上一层金黄的暖色，雷恩陶醉地站在闪闪发光的乐器中间，对着伊安无声地笑了起来。
　　伊安向男孩转过身，“我们就要这把。多少钱？”
　　“350元卖给你。”
　　雷恩叫了起来，“别这样，我可是穷光蛋。”
　　男孩轻蔑地哼了一声，从雷恩手中拿过吉他，“这是最低的价格了，我看你的吉他弹得不错才给的这个价格，你在别处起码要多付一半的钱，而且这个型号的Les Paul你还不一定找得到。”
　　雷恩迟疑了好一阵子，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伊安犹豫着要不要再讲讲价钱，男孩看了看雷恩脸上的表情，“好吧，350元一个子也不少，不过我可以附送你两个音箱。”
　　伊安马上翻出自己的钱夹把钱数给他，雷恩在旁张大眼睛，“你不是说你只有两百美元吗？”
　　伊安说：“我本来预备买两条裙子的，可是现在买不了了，雷恩，你以后可得还我。”
　　雷恩说：“伊安，你干嘛要穿裙子？我不喜欢你穿裙子，穿裤子多漂亮。”
　　伊安瞪了瞪他，“我就是要穿裙子，我干嘛要你喜欢？”她有点生气，明明那天晚上他赞扬她的裙子漂亮来着，看来又没说老实话。
　　雷恩摊了摊双手，对着男孩转过身体：“你看伙计，女孩真是奇怪。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孩疑惑地看着他，迟疑半天，才说：“我叫吉米。”

作者有话说

　　Nirvana是美国90年代风行一时的Grunge摇滚风格的代表乐队,Kurt Cobain是乐队的灵魂人物，Fender和Gibson都是生产电吉他的著名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