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冰之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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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时间8：44：44】
【退魔1课恶魔猎人[沼边式]被恶魔猎人[沼边术]就地处决】
沼边式行走于一片冰雪荒原之上，风雪的酷烈穿透筋背骨髓，满目都是惨白的冰，惨白的雪，没有一点富裕的颜色点缀眼睛，冷的发痛，空荡荡的叫人心慌。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顿向前走。
这是一片冰冷到恐惧的温度。
在尽头出现了一对男女。
女孩紧紧的握住斧子，目标是放在树桩上的手臂。男孩穿着衬衫，声音被冻到有些变调。背对着女孩的脸上满是汗水，叮嘱道“露娜…！一定要一口气切断啊！”话中隐含的意味让人心生寒意。
女孩应话，“放松、别用力喔！哥！”说罢，斧头落下。
随着女孩的手拿开，男孩小臂上连接的筋膜也被切断，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断臂嚎叫，没过一会，伤口处居然涌动出骨骼和肌肉，又是一只好手！
砍下来后，她用破旧的裹布包着被砍下的手臂，裹严实后注意到雪地里站着的术和式，立刻兴奋地跑到两人面前，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男孩从后面跟上来，以保护的姿势挡在面前，警惕的注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沼边式拖着哥哥的身体，刚想张嘴问路，就被迎头的风灌了一肚子雪，把两兄妹都逗笑了。
男孩莫名其妙的放松下来，神情友好地指着身边介绍说“这是露娜，我妹妹”然后指着自己“我叫艾格尼”
没等两个人开口，露娜就凑过来连珠炮一样发问“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贝亨杜鲁阁吗？那里好吗？是不是有很多的火，很温暖的火？”
“露娜...”艾格尼无奈的叫住她，却没多少责怪的意思。兄妹俩生活的村庄少有外人出入，两个人对外面的世界都抱有超乎想象的好奇。
在两人的pikapika的目光下，式硬着头皮编了几句，赢得对方一阵阵惊呼。
“原来泉水还有热的啊，真好啊，我连凉的泉水都没有见过——”露娜仿佛通过兄弟俩的讲述看见了一方热气蒸腾的温泉，它可能底下塞了数不清的柴火所以才能一直烧下去，说不定只有柴火山上才有温泉。
式看到露娜波光粼粼的眼睛，仿佛看见了翠绿山林间潺潺的流水，冲动之下说道“你知道泉水的另一个名字吗”
露娜清澈的目光轻轻地落到他身上，他仿佛又感受到水泽神女在他身上轻柔的抚过，像水，像光，又像流动的春风，于是没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是spring”
“s–po-rin”露娜重复。
“是sp-ring，它还有一个意思是春天”
“春天？”
“春天就是在冬天之后到来的最温暖的世界，冰雪会融化，花草会发芽，动物们都苏醒过来，世界从一片纯白变得五颜六色”
“那春天可真好——”露娜拉着哥哥的手，用生涩的语调一次次重复念着“spring”，像是在念一个能让冬天立刻变成春天的咒语。
术和式对视一眼后，和兄妹俩一起踩着spring的魔法咒语，来到了两个人居住的村庄。
远远望见村庄低矮的栅栏。
一个长的像发芽土豆一样的神父站在门口，见到归来的艾格尼与露娜摸了摸孩子们的头。作为外来人的兄弟二人远远的站在一旁，小声交谈。
哥哥术本来想问弟弟为什么刚才那么多话，要是在恶魔塑造的幻境里暴露了什么，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然而他看着弟弟飘忽的目光，心里隐约叹口气，暂且按耐住询问的冲动，只旁敲侧击了几句就放过了他。
话音刚落，那边露娜就跑过来告诉他们神父同意暂住几天的请求。
术和式向神父表达感谢后，来到了分配的小屋。
房子在村庄的最北面，离最近的兄妹俩的住处都有着数百米的距离，几乎隔绝了二人与村庄其他人的交流。
“对不起哦，我们只有这样的屋子”露娜双手合十愧疚地道歉。
术随口安慰了露娜几句，心里打算等兄妹俩离开后和式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令人意外的是，没等术和式确定从哪里搜集线索，谜底就以任何人都没有想象到的方式惨烈的揭开。
*
兄弟俩在小屋里包扎完伤口后，露娜和艾格尼去而复返，来给他们送食物。
“我们——”
“来送肉”
“还有柴”艾格尼补充道。
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衣，手里用已经穿旧的破衣服包着一块肉，还带了一小捆柴。柴火有几根浸过雪水，已经渗进木头的纹理，颜色发深，被露娜用胳膊悄悄挡住。
式没在意——坏柴火就坏柴火，要是兄妹俩真的把自家的好柴拿来，他才要担心村庄里的人想做什么。倒是接过露娜手里洇湿雪水的柴火和肉后，式大吃了一惊:比起柴火，这块肉是真好啊！
肉是被烤过的，从燃烧殆尽的灰烬中被捡出来。它的骨肉或许经由那永不熄灭的火的炙烤，从己身中剥离，油脂灭却，肉皮变僵。
然而今天被带到术和式两兄弟的面前，却仍然保留着强健的肌理，剥开炉灰似乎仍能看清里面纯白的皮肉。令人不禁想象它未跌落炉火时，曾是多么的纯洁干净。
从昨天堕入这场魔魅之境后，术和式再没有进食过，腹中空空。如今见了这块好肉不禁喜出望外，谢过好心的兄妹俩。
“要不，我们一起来吃这块肉吧”
式最先开口邀请。
露娜和艾格尼对视一眼，默契的摆摆手，妹妹的鼻头悄悄地红了，盯着脚尖默不作声，还是艾格尼来解围，才不致于让场面冷下来。
他双手环抱，右臂缩在里侧，略略解释说“露娜不太喜欢吃肉…”
话说到这里，式也不会没眼色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寒暄两句也就打算结束话题，把他们送到门口就回到屋子里烤肉。
他把好木柴扔进壁炉，黑色的炉灰簌簌地落下，用火石点燃后屋里立刻亮堂堂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寒意在逼近炉火的瞬间迸射成火星，消逝于空中。式紧了紧衣服，思绪在温暖和安静中渐渐放缓，忍不住阖上双眼倚在墙角，陷入浅眠。
肉被搁在一边，借着火星，竟然也渐渐蔓延出一股油香和肉香。他蜷腿蹲在壁炉前，盯着肉皮上冒出来的油花发呆，这一点油润泽澄澈，像肉的精华。它滋润着紧实的肉，使其变得油润、滑嫩、香气逼人。
术撇过眼，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锅，自然不能煮肉了。他又不去想昨天妹砍兄的惨状，或者说刻意回避了那个可能。
雪照在窗子上是明亮的，亮到几乎刺眼，术艰难地用伤了的手臂完成给弟弟遮眼睛的动作后出了一头冷汗。
雪天
有一炉旺火作陪的雪天
还有靠在墙边安然入睡的兄弟
温暖的氛围几乎要把他卷进去。
房间逐渐被火星和火光充满，变得安宁、平静，他忍不住走了神，眼镜看着肉的方向，瞳孔却逐渐涣散。
这肉…是多么的和顺。温驯地被火烤着，软烂多汁。像一只小羊羔，还没懂事就被杀来剖开，被鲜血染红之前它或许还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纯洁、无暇，以为自己是在帮助食羊者。
人呢？会有这样的人吗？
像羊一样的人？
两脚的羊。
他目光迷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席来，几乎没有余裕思考，只能像一条小船晃晃荡荡随波逐流。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已从保护弟弟的眼上离开，伸向火上的肉，想要去碰碰它。
【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两脚的羊，羊羔一样的人】
他手指微颤，想要去碰碰肉，又缩回来。
度过煎熬一样的几分钟，弟弟被雪光刺激地睁开双眼，朦胧的望见哥哥站起来的身影，唤了一声哥哥。
哥哥转过头，语气轻柔的递给他一块烤好的肉“来吃啊，式，你饿了吧。我刚给你切下一块，正热着呢”
式眨眨眼睛。
强光刺激地流下两滴泪，整个世界一下子被泪光笼罩。他没能看见肉上不整齐的齿痕，于是笑着接过了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冰之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