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一点》三荀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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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周末，夏也倦选择坐公交来到南城。下车的地方还跟上回一样，路边有着一排好看的树。

　　夏也倦刚下车，眼前的便利店就迎面走来一个眉目好看张扬的人。

　　陆迟青“啊”了一声，挑挑眉说:“好巧啊，正义哥。”

　　“……”夏也倦点点头，也说了句“好巧”，然后又低头调出手机地图看了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

　　“有事吗？”走了一段距离，夏也倦才回过神，回头匪夷所思地瞥了一眼还站在自己身后的陆迟青。

　　“没事啊。”陆迟青说。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陆迟青脸上露出点好整以暇的笑容，“虽然你的确长得很帅很好看，但我身为五四好青年，不至于为了这点美色尾随你。”

　　夏也倦:“……”
　　不是就不是，怎么还瞎扯别的。

　　见他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说的话，陆迟青才坦白说:“我回家。”

　　夏也倦恍惚了一秒，点点头。第一次遇见他也是在南城这个老城区里，想来他家应该也是在这附近。

　　夏也倦没再管他是否跟在自己身后，一边看着手机地图，一边回想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地走着。

　　“你也住这边？”陆迟青问。

　　夏也倦摇摇头，顿了一秒，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住在花雾市，现在暂时住在这里。”夏也倦解释。

　　陆迟青点点头，依然跟在他身后，然后在小巷子的一个拐弯处才说:“走了。”

　　夏也倦看着他拐进另一条巷子里，然后继续低头钻研自己的路线，手机地图上方弹出来一条消息。

　　Q:【图片】

　　夏也倦点进消息，是一张照片。从拍照的角度看，应该是陆迟青还在便利店里的时候拍的。照片里他站在树下，一束光刚好落在他的肩上，映照得他的脸光影分明，轮廓更加的立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Q:【技术好吧？】

　　夏也倦在对话框里输入“你偷拍我”四个字，看了几秒又删掉，然后重新输入。

　　陆迟青盯着屏幕上方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看了近一分钟，给他发了一个“？”。

　　.:【嗯。】
　　Q:【…………】
　　.:【怎么了？】

　　夏也倦盯着对方的一串省略号不明所以。

　　Q:【看你输入了那么久，还以为你准备了几百字小作文来夸赞我的技术呢，结果就一个“嗯”啊q（●︿●）p】

　　“……”夏也倦盯着这个故意卖萌似的表情看了十秒，最后选择不再回复他。

　　夏也倦又绕到了上回的路线，兜了一大圈之后才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房子前。他摸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突然“啪嗒”一声，一旁同样其貌不扬的小房子被推开了门。

　　看清门后站着的人，夏也倦一时间无言。对方显然也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低低地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这可真是美丽的缘分呐。”

　　夏也倦:“……”

　　“你住这？”陆迟青问。

　　“嗯。”夏也倦推开门，依然迎面扑来一股灰尘的味道。

　　“这好多年没人住了，我只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住过一个大美人。”陆迟青说。

　　夏也倦看向他，安静片刻，然后挪开目光，说:“我妈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基因果然强大。”陆迟青看着夏也倦精致的五官，摸着下巴，依稀能回想起记忆中那张早已经模糊了的脸，跟着他走进这间小房子。

　　“不过从我们分开的地方到这儿，走快一些的话只需要五分钟，你怎么绕了这么久？”陆迟青挑挑眉。

　　“……”夏也倦瞥见他好整以暇的目光，就知道他意有所指——这么短的路程自己看着地图却还是走了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这边的地形复杂，地图上显示就在眼前了，其实有可能还要兜一大圈。”看到他撇开目光不说话，陆迟青才忍不住笑着补了一句。

　　小房子太久无人居住，家具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天花板上布着许多蜘蛛网。即使他没有什么洁癖，站在这种环境中，也觉得有点浑身难受。“你今晚就打算住这？”陆迟青问。

　　“嗯。先把房间收拾出来。”夏也倦轻轻皱了皱眉头，显然也不太适应这脏兮兮的环境。

　　这里迟早要收拾，他要省钱，也总不能一直住酒店。第二天是周末，就算收拾得晚一些也没有关系。

　　“可以，不过你不会真的打算今晚就睡这儿吧？就算收拾好了房间，这房子的供电系统也不能保证，不能用还好说，万一年久失修短路了引起什么触电、火灾，那才是真的危险，而且也不一定能有热水，总不能洗冷水澡吧？”陆迟青说着，抬手试探性地摁了一下墙边的开关，头顶上的灯光微弱，闪了几下就重新熄灭了。

　　“……”夏也倦开始思考收拾好房间后再去酒店的可能性。

　　“想什么呢，我不就住隔壁么，要不要来我家？”

　　“不用。”夏也倦拒绝道。

　　“就算是房间，要收拾好也很晚了，”陆迟青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房间，虽然不乱，但是也同样落了厚厚的灰尘，要收拾起来也并不容易，“你不会真的打算收拾完了自己脏兮兮地往床上一躺吧？到时候那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去住酒店么？”

　　“……”夏也倦抬眸看着他。

　　“还是说你介意到我家？”陆迟青说。

　　“不是。”夏也倦说，“不用麻烦……”

　　额头突然被人轻轻弹了一下，夏也倦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带着点疑问瞪着他。

　　“你这人客气得让我难受，不就是住一晚嘛，这有什么麻烦的，况且小时候，江阿姨还常常请我吃零食呢。”

　　江阿姨。
　　夏也倦一顿，手轻轻握了个拳头，然后又松开。

　　陆迟青:“就住一晚上，真没什么麻烦，等你明天全都收拾好了，我帮你找电工来修一修。”

　　夏也倦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才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一起打扫、整理也还算快，但要彻底将房间收拾干净，也花了不少时间。再抬眼看向窗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衣柜里的这些被子都已经发霉了，换新的吧。”陆迟青把发霉的被子全都装进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里。

　　“嗯……”曾经他不用考虑这些，现在每一笔费用都要自己精打细算，还真是不容易。

　　房间不大，收拾干净后看起来还有点温馨，只不过灯光太微弱，看久了有点儿难受。

　　“走吧。”陆迟青说。

　　“去哪儿？”夏也倦抹了抹额头的汗，表情有点懵。

　　“去我家吃饭啊！都这个点了，难道你不饿吗？”

　　听他这么一说，夏也倦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饿意。

　　“走吧，别害羞。”陆迟青搭上他的肩膀。

　　夏也倦任由他搭着，虽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没再推辞。他也想从陆迟青的口中，听到更多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汪汪！”退出夏也倦的家，迎面跑来一只大黄狗，围在陆迟青身边叫唤了几声。

　　“一边玩儿去。”陆迟青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然后对一旁有点懵的夏也倦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叫陆早青。”

　　“……？”夏也倦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你也可以叫它的小名，大黄。”陆迟青又补了一句。大黄被他摸了几下脑袋后，就乖乖地趴在一旁。

　　“你还养有狗啊。”夏也倦说，似乎也想摸一下大黄的脑袋，却又犹豫着。

　　“嗯。没事儿，你摸吧，它很乖的。”陆迟青说，“它之前是流浪狗，有天我买了两个肉包子，刚好见到它，就请它吃了个肉包子，它就一直跟着我了。”

　　见他一直犹豫，陆迟青笑了一下，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大黄的脑袋上。大黄一点儿也没排斥，反而低声“呜呜”着蹭起了他的手。

　　陆迟青松开手，夏也倦就自己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了起来。陆迟青微微偏头去看他，后者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带着点冷意和疏离的眉眼却柔软了下来，甚至连带着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柔和了些许。

　　“想摸就摸，我说了它不会咬人的。”陆迟青笑着说。

　　夏也倦“嗯”了一声。

　　“从我把它带回家那天起，它就一直都很乖。大概是因为被人抛弃过，怕我也会抛弃它，所以才一直都这么乖吧。”陆迟青轻轻笑着说了句，又伸过手去挠了挠大黄的下巴。

　　不知道他的哪句话触动了心弦，夏也倦愣在原地，直到陆迟青关了门，往里走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

　　“愣着干嘛呢？”陆迟青说。

　　夏也倦回过神，说了句“没什么”就跟上他。

　　陆迟青的家也很小，不过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老旧的墙不复曾经的光鲜亮丽，贴上去的墙纸却让它重新焕发了温馨，屋子干净又显得井井有条，只一眼，夏也倦就感受到了这个家充满了和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的气息——这种气息莫名让人感到舒适、轻松和安心。

　　“奶奶，我回来了。”陆迟青一边喊着，一边从墙角放着的折叠椅中拿过一把，打开放在了饭桌边。

　　饭桌上摆着三道热气腾腾的菜，卖相很好，空气中还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哟，忙完啦？正好要开饭喽！”陆奶奶端着滚烫的汤出来。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背也有点儿驼，但精神却很好。

　　“不是让你先吃，别等我吗？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等得饿，对身体不好。”陆迟青皱着眉头说，却是眼疾手快地接过了她的汤，放到了桌上。

　　“哎，没事儿！这吃饭呐，可不就是要一家人坐一块儿开开心心地吃嘛！”陆奶奶笑起来，眉目慈祥。

　　陆迟青知道拗不过她，便没再说什么，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叫夏也倦，是之前住我们家隔壁的江阿姨的儿子。”

　　“奶奶好。”夏也倦有些局促地说。

　　“是小江的儿子啊！”陆奶奶惊讶地说，“长得真俊！跟你妈妈一样好看！来坐下一起吃饭吧！”

　　“傻站着干什么呢，去洗手。”陆迟青搭上他的肩膀，轻轻地推着他往前走。

　　“我奶奶就是热情了点儿，你别介意，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好了。”

　　夏也倦摇摇头，说:“我不介意，我挺喜欢的。”他喜欢陆迟青家里的氛围，会有人等着他回家，会陪他一起吃饭，会热情地欢迎他的朋友。

　　回到饭桌上，陆奶奶已经盛好了三碗饭。

　　“要是迟青早点告诉我你要来，我就多买点菜了！”陆奶奶热情地往夏也倦碗里夹菜，“来来来，多吃点！”

　　夏也倦一边应声说“谢谢”，一边悄悄瞥了一眼陆迟青，被后者抓了个正着。陆迟青嘴角微挑，露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不用那么拘谨。

　　“很好吃。”夏也倦真诚地说。

　　“是吗！好吃就多吃点！”听到他的夸赞，陆奶奶脸上笑开了花，“多吃点啊，正是长身体时候呢！”

　　夏也倦轻轻“嗯”了一声。

　　“哎呦，小倦真是越看越帅！对了，好多年没见小江啦，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夏也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垂了垂眸，轻声说，“我妈妈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