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提琴》matthew

13、第 13 章

　　13.

　　打从徐书齐走进团练室，他就一直觉得所有的人不断的看着他，眼神不比从前自然，或有闪烁低声交谈着，那种一直被莫名的注视的感觉让徐书齐颇不自在。他尽量一如往常的架好提琴，耐心的等待团员们到齐一起团练。

　　过了好一会儿团练室才静了下来，没想到指挥高先生一样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就这样团员们不专心，徐书齐忐忑，指挥力不从心的草草的结束了这次的团练，突然间有人拿了一本杂志给他，指着上面的头条…

　　‘本刊目击…. 亚洲第一提琴手赵轻海小姐与一戴口罩男子亲密相约…名指挥家张靖，夜宿丽池皇宫…音乐界王子公主各玩各，婚约形同虚设...’

　　模糊的照片，拍下的他与轻海那天在餐厅的一幕…更有一幕是着张靖和一陌生女子出入声色场所的照片，八卦小报绘声绘影的写着，暗指赵轻海宣布订婚只是为了加持时光之旅演奏会的光芒…

　　胖胖钢琴手，很直接的问

　　[这人是你吗?]

　　[是…]不想答..又不得不回答

　　[你怎么那么幸运…]

　　[是吗?]

　　[亚洲第一提琴手耶…每个学音乐的人都想跟她吃顿饭…]

　　[…]徐书齐无奈的苦笑，不想多做解释

　　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难道这就是轻轻目前的生活方式吗?拥有了名人光圈之后，就得活跃在镁光灯下吗?’徐书齐心想…难怪，赵轻海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才刚走出团练室，就发现赵轻海站在外面等他。

　　赵轻海戴着墨镜，穿着优雅，戴着墨镜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
　　为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徐书齐与她往团练室外边的回廊一叙。

　　[你还好吗?]赵轻海先开口

　　[好多了，那天真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

　　[和你没关系的…前一天我就不太舒服了…]

　　[要紧吗?]

　　[不要紧…倒是你，杂志上的事…有影响到你吗…]

　　[不会…]淡而冷静...

　　[那就好，如果需要我跟你先生解释的话我….]

　　[不需要，我从不跟他解释任何事，他也不必…]戴着墨镜的她，看不见情绪，但是语气中满是不在意…淡淡的冷冷的…就是那么的无所谓..

　　[…]这种感觉让徐书齐心有点疼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吗 ? ]

　　[我的大提琴，状况很差，我要换…你来帮我…四重奏，几个曲目而已…]

　　[我…我可能帮不了你…]虽然自己不是顶尖的琴手，应有的素养是有的，只是这已不是当年....徐书齐显得有些莫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再这个时候，徐书齐还选择拒绝她..

　　[你离开的那年，我不是例行住院，我是做了肺脏移植手术…胸骨切开影响了肌肉..我整整停了三年多…直到最近才开始碰提琴，我右手握弦还是有点不自然…]他一直都不想让赵轻海知道这件事，然而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对他而言…也有着淡淡的苦，那代表着自己其实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状态….

　　他一直是爱大提琴的，比起钢琴更甚。
　　他喜欢大提琴的低柔神秘，凄美中有深厚的情绪表现….
　　患病以后，拉琴比弹琴变的辛苦….
　　无可奈何的事又多了一桩
　　手术过后，家人为他的健康，也选择让他离开提琴…

　　要放弃所爱，是需要勇气….也需要压抑….
　　要承认失去所爱，有何尝不需要勇气…何尝不必压抑…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那样对你比较好…]

　　[是吗 ? ]赵轻海烦躁的拿下墨镜

　　墨镜拿下，她的右眼窝连着脸颊部分都淤青，眼角部分颜色更是红肿深黑，十分明显..

　　[轻轻…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赵轻海，一心烦着大提琴手的人选

　　[是他打你吗…张靖打你吗?]徐书齐轻颤的手轻碰了她的脸颊..

　　[那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一个大提琴手…我的演奏..]赵轻海烦躁的拨开他

　　[轻轻，你是怎么了…]徐书齐心痛的拉住了赵轻海的双手，用力的摇晃着…

　　[我怎么了!我需要一个像当年的你一样懂我的大提琴手，我要我的时光之旅完美…我要….]赵轻海一向冷静的情绪突然崩裂

　　徐书齐拉起她往回廊外面的池子走，看着水池的倒影…

　　[轻轻，你看…这是你吗?这像你吗?]

　　赵轻海甩开了他的手….

　　[你也知道这不是我了…对不对…，当年在你将我推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我了….]赵轻海失声痛哭….

　　[在我把红色小提琴从你面前，丢下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决定了，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不是….这不是我要的….轻轻….]徐书齐轻抚着她的长发，心无比的痛

　　当年的一个决定….如今，像是毁了赵轻海的一生…..

　　她的提琴不再为爱音乐而嘹喨~　如今的她被提琴的盛名啜嗜了灵魂…..　

　　赵轻海倒在徐书齐怀中痛哭，当年无声的泪水，割断了她的爱情…如今的痛哭…是在告知徐书齐，四年的磨难….她已在崩溃边缘。

　　如果…当初可以这样拥抱着她….
　　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眼泪了…
　　徐书齐，只能这样拥着她，叹着气….做不了惊人的决定….

　　因为，在此刻…拥着她清香细瘦的身躯….
　　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张淡蓝色的信笺….一双爱笑的眼睛….

　　但是
　　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让轻轻不痛苦….
　　没有语言…无法安抚…只能让时间慢慢流逝…
　　让命运的齿轮无情的，从他们身上辗过…
　　这一切，如果与爱无关…
　　为什么无法将她推开…
　　为什么还会因为她的泪水
　　感伤

　　离不开，难道就是爱吗??
　　徐书齐比谁都清楚...

　　一幕幕过去的光景不断的在眼前闪烁，那个抱着提琴笑的甜美的女孩，与如今在自己怀中哭的憔悴的人，竟是同一个。

　　“错了吗?当初做的决定….错了吗?’’徐书齐反覆的问着自己

　　回家的路上，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万分，想平静的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在一瞬间变的遥不可及。

　　路过花店，一朵朵鲜红的玫瑰映入眼帘….
　　香甜的花香，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
　　像极了他心中刚长出的那朵玫瑰花…
　　没想到，这已经荒无的心田中….
　　还能长出这朵小小的花…
　　一朵小小的玫瑰花…

　　2楼B的门，还是和从前一样…门把上吊的小铃铛，还是不久前帮韩亚挂上去的。
　　不敢按门铃..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小玫…
　　徐书齐静静坐在楼梯口旁…细细的看着刚才买的那朵红玫瑰
　　想着，或许回去吧…回去吧…徐书齐不断到告诉自己…
　　可是，双脚却无法移动半步…
　　留在那里，不是等待…只是离不开….

　　也不知道过的多久，他累的靠在墙角。
　　“回去吧…回去吧..”那个声音一直都在…但是，他就是回不去…
　　突然，有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自然而然的蹲在他面前….
　　笑笑的女孩笑笑的看着他

　　[你看起来好累喔~]

　　[嗯…]能这样看着她，也是是种幸福吧…徐书齐澹然一笑…

　　[好像翅膀的羽毛都被拔光的感觉…飞不动了吧…外星人…]

　　[我没有翅膀…]

　　[你有，我看的见，就像你看的见我的一样….]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的翅膀被拔光了不能陪你飞翔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有一双翅膀…]韩小玫坚定的看着她

　　徐书齐深深的拥着她…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深刻的感觉…

　　想要紧紧抓着不放的感觉….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抱着你，我永远都不想放…如果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一步也不想走…轻轻因为我一直痛苦不堪，她现在需要我…我离不开….]

　　[告诉我，你对她…是后悔?..是救赎?..是补偿?...还是爱?….]离开徐书齐的怀抱，韩小玫定定的看着徐书齐的眼睛…

　　[她是我的一个责任，我必须为她的痛苦负责…]

　　眼泪从韩小玫美丽的眼睛滑落….这是第3次，韩小玫在他面前落泪…
　　属于爱他的眼泪….

　　徐书齐拿起玫瑰花，接着这为他流的泪….

　　[不要哭，因为我还爱你…]把玫瑰交到韩小玫手中…

　　“早就知道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抱着徐书齐….

　　爱并不浓烈，却早已无法割舍…..

　　次日，韩小玫打开门，就看见一把大提琴，放在自己家门口….
　　上面还有着一封信…

　　“我把提琴给你，请你收留它…收留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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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赵轻海时光之旅演奏会的时间逐渐接近，徐书齐努力的为她奔走着寻找合适的大提琴手。

　　多年来已经不太常接触这个圈子，寻访起来相当的费力，手边有的资讯少之又少，与他和赵轻海同时期且有实力的提琴手，不是在国外高就，不然就是有自己的行程，无法配合时间。

　　几天下来的奔走，一无所获。逼不得已他找上了郭力扬。

　　台北爱乐交响乐团…

　　好久，没来到这里了，回想起年少时与赵轻海经常在这里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或是公开演出。音乐也曾经是他的一个寄托与梦想。

　　来到的服务台

　　他礼貌的询问
　　[请问，郭力扬，郭总监在吗?]

　　[总监现在在开会喔?请问您是?]服务台的小姐礼貌的问着这个戴着口罩的男生

　　[我姓徐…]

　　[总监开行政会议要到下午4点喔…]

　　[没关系，我等他，麻烦您帮我转告…我是徐书齐…]

　　在乐团的大厅等着郭力扬的同时，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台南老家的电话号码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卷

　　[书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赵伯伯…]严肃的父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赵伯伯说了什么吗?]

　　[有人..寄了些奇怪的照片给你赵伯伯…勒索金钱，你跟轻海…究竟是怎么回事…轻海有婚约了…你知道吗?]

　　[…]徐书齐，想起了那天…他与轻海在团练室外的拥抱，难道被有心人偷拍..想起了一万个可能....

　　[你回来台南吧…]父亲倒是直接的要求他回家

　　[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留在那里除了破坏人家的婚姻，你还能处理什么…]

　　徐书齐轻轻的咳着，并没有多说话…不知道该跟自己的父亲说怎么说…

　　[还是回来吧…]父亲的态度强硬

　　[不…]徐书齐也很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当年放的下，现在为什么就放不下?]

　　[因为我知道现在的轻轻并不快乐…]

　　[她快不快乐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年，轻轻并不想走，她很清楚的告诉了我…是我硬要她走的…]

　　[那又如何，如今她功成名就，那就证明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错了，爸…我们错了，我们造就了一个亚洲第一提琴手，却毁了一个赵轻海!!四年来，她追求技巧，曲目，那些都是外在的…她的心…爱的不再是她手中提琴的旋律，而是您刚才所说的…功成名就!!这不是我要的…这个世界，听见她的提琴的人多了，因此而真正心动的…又有多少个??我希望她找回当初对提琴的感动…我希望她因为爱自己的旋律而幸福…这就是我要做的事，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做这些的为什么一定得是你…]

　　[因为当初，我做错决定了…才让她现在这么痛苦这么盲目，对她，我是有责任的…]

　　[…]父亲叹着气也是无奈，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究竟能承担多少压力…只是，他明白一路的逃能逃到什么时候?逃了四年还是一样在面对这些。只是不逃..这心里心外的煎熬，又何尝是他承受的起的?

　　[爸，让我把这件事做个完美的结束吧，只有这样我和轻轻的人生才能各自继续…我不要她遗憾也不要自己后悔…]

　　[你想清楚了也就好吧…]

　　结束了与父亲的电话

　　徐书齐，从接电话开始就一直头昏脑胀，断断续续的喘咳，却不太像气喘发作，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过没多久，郭力扬出现了…

　　[书齐，怎么这么难得，来这里找我…]有力且热情的握了徐书齐的手
　　郭力扬还是那么的斯文有礼

　　[是啊…]徐书齐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吗?]

　　[有..]

　　[果然没事就不找人啊…]

　　[…]除了红着脸，徐书齐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轻轻的事…]

　　[轻海?小报消息你们别太在意，主办单位这边已经做了声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你们别太操心…]郭力扬误以为是八卦周刊的事情，热心的回应着

　　[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啊?]

　　[是…轻轻的大提琴手，出了状况…现在急需要一个有经验跟实力的人来配合…]

　　[怎么会这样…]

　　[…]

　　[你找了谁…]

　　[陈蓓蓓，辜晨宇，袁淽琉，蒋瑄…还有…]徐书齐一一细数当年朋友名单...

　　[顾庸和…]他跟郭力扬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蓓蓓怀孕了…晨宇在德州…淽琉好像在英国…瑄应该有机会吧…]郭力扬仔细的回想着几个朋友的进况

　　徐书齐摇摇头

　　[理由呢?]

　　[轻轻之前找过她，老问题…合不上…]

　　[那顾庸和怎么说?]

　　[没时间….]

　　郭力扬笑出来　[谁找他，他都没时间…想像的到…]

　　徐书齐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那就只剩下我跟沛慈了…]

　　[力扬，你可以吗?]

　　[你找沛慈了吗?]

　　徐书齐摇头

　　[就这么肯定我…]

　　[蒋瑄已经合不上，沛慈…恐怕很难…我知道你有乐团的禁忌，也知道你很忙..可是…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试试看…你们赵小姐，真的不好配…]

　　[我看过曲目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直到这个时候徐书齐才展颜一笑

　　[书齐，假如这几年你没有停下来，你一定是最佳人选…真的好希望再听一次你们的双提琴协奏….]郭力扬由衷的说

　　[真的很谢谢你…力扬~]

　　[不客气!我真的希望我帮的上忙…]

　　[你可以的…我很相信你…]

　　这一位多年的好友伸出的双手十分的温暖，有许多事真的没有变….
　　比如…真诚的友谊…
　　比如…对音乐的热诚….
　　比如…这几天奔走的这几位好友，依然在这条苦闷的古典音乐领域中前进….

　　走出了台北爱乐交响乐团，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开始觉得这绝对不是太累引起的，胸口不痛也不喘…又发烧了，一股不安的感觉蒙上心头。

　　他拨的电话给徐博雅

　　[喂~]

　　[哥…你来接我好不好…]

　　[小齐…你怎么了?]

　　[我好像发烧了…头很晕。走不太动…]

　　[别动…别动…你在哪里?]

　　[我在’’爱乐’’外面…]

　　[我马上到…你撑的住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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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泰医院

　　徐书齐在病房里打点滴，徐博雅徐衷慧跟周医师讨论着徐书齐的病况

　　[胰脏有点发炎喔…]周医师看着X光片脸色有些凝重

　　[感染到胰脏了吗?]徐衷慧问

　　[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他现在抵抗力很差，照理说TPG的还原期不应该有这种状况，他最近很忙吗?]周医师看着这对兄妹

　　徐衷慧瞪着徐博雅，很期待他给她一个答案

　　[是，他最近有比较忙…]徐博雅看着周医师说

　　[那就尽量不要这么忙，这样很危险喔…在这样下去，为了避免感染，TPG就要一直挂着，他会很不舒服…也会有副作用…跟他说说吧…]周医师说完就离开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在忙什么了吗?]徐衷慧压着快要冒出来的火气，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我是听妈说的…轻轻…]最后两个字只有嘴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