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人间三分真》祝安宁

11、第二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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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蕾有双好看的大眼睛，惹人怜爱。曾经有同学好奇地问："小丽蕾，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害羞的丽蕾还没说话，一个好看的少年就抢着说道："是哭的了，是被眼泪洗得这么好看……"丽蕾的确爱哭，被那个“蛇蝎美人”英语老师用竹条抽手的时候哭，没考到班级第一名哭，没考进年级前三名哭，弄丢了10元钱——半周的生活费也哭……
　　可是在喜欢那个长着小虎牙的少年的事情上，她从来没有哭过一次。少年的名字叫能能。能能是个转校生，刚上了初二，个头就已经快窜到了一米八。可能因为爱打篮球的缘故，能能长得还挺结实。至于为什么叫能能，据说是因为他的胞兄的小名唤豆豆，出于对两兄弟的疼爱和期待，父母念叨着当地的一句俗语“能得跟个豆儿一样”，就给豆豆的弟弟起了个“能能”的名字。
　　丽蕾对能能才不是一见钟情呢，那时她也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的初恋来得太早了，在十三岁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当她打开教室的前门差点和一个抱着篮球的白衣白面的少年撞了个满怀时，天底下的阳光刹那间全部落在了那个叫陈昊的十四岁少年的身后。她只记得他的一双大大的眸子流动着波光、含着惊讶的笑意，他笑弯的嘴角上扬得那么好看，他露出来的一对小虎牙是那么可爱，他的脸是那么的白皙清俊，连夹在左臂弯下的篮球，似乎都在泛着夏日明媚的阳光。在那个无数个日子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初夏的午后，丽蕾感情世界的大门和教室的前门一起打开了，她抿着嘴不自然地笑了笑，瞬间羞红了小脸。小丽蕾一下子就明白了“心动”这个词语。
　　可丽蕾的初恋实在是太短暂，陈昊很快和学校有名的“小太妹”佳因——好学生丽蕾所要帮扶的同桌，好上了。出于对同桌的信任，佳因把向陈昊传情达意的任务交给了丽蕾，亲手把丽蕾培养成了自己和陈昊间的小红娘。
　　丽蕾实在是太怂了，她心里认定了是佳因强势倒追的陈昊，可她既没胆子向陈昊告白，也没胆子拒绝佳因的吩咐，反而为了掩盖自己见不得光的暗恋，在两人之间传起话来更加殷勤、懂事。丽蕾恨极了自己的没出息，可她却从来不敢流露出来分毫对陈昊的喜欢。有时候赶上周末放学回家的时候，她也会飞快地踏着自行车的脚蹬，不顾一切地想去追逐前方陈昊的背影，可追上去又能如何呢？陈昊总会早她一个路口拐弯东去，就好像不管丽蕾暗夜里辗转难眠想了他多少次，他仍旧是佳因的小男友，看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暑假过后学生们又分了新班，陈昊和佳因这对招惹了全校太多目光的小情侣竟然分手了，而陈昊在新的班级里和丽蕾成了临时的同桌。对于十四岁的丽蕾而言，她的人生里似乎第一次迎来了惊喜，命运好像终于对这个少女施与了一丁点儿恩赐。可丽蕾依然小心藏着自己可怜的喜欢，在第一天里她竟没有主动找陈昊搭讪，也没有和他聊一句天。哪怕是在后来的岁月里也是这样，越是面对自己小心喜欢的人，她越是表现得冷淡，甚至会费尽心力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不敢比别人先一步主动流露出一点点。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只记得那天趴在桌子上午睡醒来后，她试着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了少年陈昊的睡颜，他的脸依然是白净的，眉色深重，眉形清晰好看，长长密密的黑色睫毛覆在眼睑上，不厚不薄不小不大、长得恰到好处的嘴巴红红的，从胳膊肘里露出来的左边的嘴角上好像还挂着一丝笑意。丽蕾还注意到陈昊新换了个发型，头发短短的，发色是棕栗色的，摸上去的话手感一定会很好吧！丽蕾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看到陈昊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里还是好像流着一汪闪着星光的河水，亮亮的，闪动着快要溢出来的满满的笑意。丽蕾赶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直到上课铃响她都没有再敢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又沉沉地睡着了。
　　此后丽蕾和陈昊仅有一次的对话是借书。新分班后的第一周是不上新课的，丽蕾每天坐在班里上自习倍感无聊，便带来了新买的《红楼梦》看。陈昊对丽蕾看的书也感兴趣。
　　那时候丽蕾已经看到了一半，知道了书中有个痴情又爱哭的林妹妹，有个泼辣精明的女子叫王熙凤，有个端庄大方的做派老成的“老少女”薛宝钗，有个看似豪爽爱笑实则身世可怜的女孩儿叫史湘云……她试着把班里的同学套入“红楼”的框架里，找到了凤姐、找到了刘姥姥、找到了宝钗、找到了惜春……最后，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宝玉，坐在她身边的十五岁的陈昊同学。所以，当陈昊主动开口讲话，要借去自己手中的《红楼梦》看看时，丽蕾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陈昊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安静地看了一下午《红楼梦》，丽蕾则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下午的单词，当然，她眼睛的余光也注视了陈昊一下午。也许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少年也喜欢自己读的书，也许是因为加上了“红楼”故事的滤镜，从这天起，丽蕾心里对这个少年更有好感了。虽然很快两个人的座位就被班主任调开了，虽然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丽蕾的目光再也没有忘记过搜寻陈昊的身影，在学校里的每一个早晨，在教室里的每一个傍晚。
　　即便如此，丽蕾卑微如斯的初恋也很快便消散了，冬天来临的时候，陈昊难忍班主任的当众羞辱，竟然毅然退学了，从此丽蕾再也没有见过陈昊一面。
　　丽蕾的“宝玉”走了，红楼的世界也坍塌了，一如丽蕾的初恋，在沉默中开始萌芽，又在沉默中痛苦挣扎，偷偷流干眼泪后，终于慢慢枯萎。
　　少女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离去时却如缠绵的秋风秋雨，又湿又冷，让丽蕾这个年纪尚小的少女早早步入了青春的雨季。这第一次暗恋的失败，仿佛是她随后人生中不如意感情的开篇、奠定了所有伤感和不圆满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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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要求发布证明文字]该作品为本人——小晏宁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