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炼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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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是最后一堂课——炼器之法。这门课是所有新弟子的头年必修课，众人坐在学堂中，等来了一个短发蓬乱，甚至有一搓被烧糊的懒散年青人。聂焕与柯莳一看，正是当日寻仙镇那位剑铺的店主。
他见众人到齐，便走到台上道：“炼器的蒋师，今日有事来不了，让我来代他教第一节课，横竖也没有什么好教的。”
“我姓卫，叫卫行。”卫行往椅子上一靠，有气无力道：“在蒋师，也就是剑庐的蒋长老那里学铸剑。”
“炼器嘛，没什么可说的，讲千件道理，不如亲自去抡一锤。”他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翻了两页道：“不过还是给你们讲一下基本的东西。”
“炼器只看三件事：火、材料以及炼器师的手艺。”他依次竖起三根手指：“火自然不必说，虽然世间也有水锻法，不过火锻仍旧是最常用的法子。天火地火也好，洪荒异火也罢，哪怕是最常见的炭火，也是能用来炼器的。不过自然，火种越强，能锻的法器就越多。例如号称‘万物皆焚’的天雷真火，能锻造绝大部分法宝灵器。而最常见的炭火炉火一类，能炼的法器只有寥寥数种。这是因为受到了材料的限制。”
“不同的火的热度不同，而不同材料的熔点也不一。”他从背后的箱子里掏出一块铁锭来：“就好比这块凡铁，用平时烧饭做菜的煤炭球是烧不化的，那种煤球掺着黄泥，煮饭够用，但是炼铁就不行了。但是如果换成精木炭，用来锻铁便是可行的。”
“倘若是用更强一些的火种，例如灵气之火，那自然熔得更快。”他用了一个御器决，将这块凡铁浮在空中，然后右手的拇指过中指与食指轻轻一擦，指尖便燃起外青内红的火焰来。他将这点火苗丢到那铁块下面，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这铁块就在众人面前开始熔化了。
卫行往这铁块下面放了个小小的乌金钵，将铁水全部盛住，然后又道：“不过修士虽然灵力之火强盛，但是却是要跟随修为强弱的。比如我筑基使用的真气灵火就融化不了这乌金钵。”
他又将火苗引到这钵下面，钵内铁水翻滚，而这乌金却连颜色都不变。
卫行又道：“修士要想用自身的灵火炼化乌金，至少需要元婴修为。是以炼器师常常受到修为限制，难以锻造高阶材料。约有三万年之前，道一宗时代，便有炼器师为了越阶炼器，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引天雷真火入体，炼成本命火种。从此炼器师们便更多地游历四方，寻找体外灵火来进行炼器锻造。”
“体外灵火分天地玄黄四阶，目前记载了一千七百二十七种，最常见的，分布最广泛的便是火山熔炎。我宗剑庐用的也是这种地火。”
“至于说材料，材料却是与法宝一样，分为十品的。”卫行继续道：“下四品，中三品，上二品。这里只有九品，至于第十品的炼器材料，据说现世之日天地共鸣，传闻中也就只有道一真君那把爱刀是用十品的天地至宝打造而成的。这刀本身也是举世无双的十品神刀。”
“至于炼器材料的品级判断，并非是根据这些原料原石的稀有程度，坚硬程度和容易锻造的程度来判定的。虽然的确大部分高阶的原料都难以炼化，但却也有些例外，就好像那排名第八阶的一种至宝：‘海心镜石’。这种长在深海海眼之中，历经千万年才能生成的石头本身十分柔软，并且容易被火焰融化，寻常炭火便可将它蒸发。是以这种宝贝虽然容易被锻造塑形，每一次出世，炼器师都会选用水铸法来小心铸造。”
卫行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调道：“只有两条：其一、灵力在材料中运行的流畅程度。好的材料在输入灵气时，流转速度能和使用者一致，甚至更快。”
“其二、材料对于法决剑诀的辅助程度。有些天材地宝本身便有特殊效用，例如避水珠这种东西，能够隔绝水源。而品阶越高的材料，它们的附加特性越强。常见的例如火山边上的明离石，能使得火属性的法决威力增强。而稀有的如同回声谷的幻音金，用它打造的法器天然就带着能产生幻觉的魔音。”他接着解释道。
“至于最后，炼器师的技艺。要说的可太多了，我甚至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不说。对于火候的把控、对于材料属性的熟悉、对于材料份量的配比、对于器形的塑造。种种要求并不比炼丹来得少。再之后是锻打，有时候多一锤少一锤打出的法器会截然不同。淬火也是如此：淬火用的水与灵液、淬火时间、淬火部位等等。”
卫行躺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所以我说，讲千万条道理，不如亲手去锻造一次法器。你锻造一万次法器，什么道理都通了。”
“还有最后一点：一个好的炼器师，必定是精通阵法的。那些上品法器在成器之后还要由锻造者铭刻阵法来增加威力。只有炼器师本身才最清楚法器在何处刻阵法最能发挥威力。”
卫行说完一叹：“东洲的剑宗从来是要求弟子们会锻剑的。我们升龙宗也是如此，希望剑修弟子们能更了解自己的剑。但是因为缺少阵法传承，一直难以在东洲的炼器大比上获得名次。说到底，如果没有好的阵法加持，再好的材料打出来的灵剑总是缺那么点意思。”
他讲完之后，掏出葫芦喝了口水，然后道：“至于其他的内容，详细的品阶判断之类的，你们自己翻书看看。倘若下节课蒋师还在锻他的法器，我便带你们去剑庐练练手。这节课就到此处，别的我也没什么要求，蒋师也未曾和我言语。这就散了吧。”
弟子们听到并无课后的功课，自然是兴高采烈地散去。未时尚未过去，这日的课程便已经结束了。走出传道堂，罗珞珞央求着柯莳许她去云归崖过夜。她早听柯莳讲过云归崖那处偏院的环境，之前就想去，但是新弟子们事物繁多，所以一直没能去成。
柯莳被她缠得推辞不过，连连问道：“叶枝也来的话，我们未必住得下，珞珞你也晓得的，那云归崖的院子只有两间卧房的。”
叶枝倒是知情识趣，只是太识趣了些：“我今日约了袁圆去广场买东西呢，就不去你们那里过夜了。改日你们得空我再去。”
柯莳无法，只隐晦地看了聂焕一眼，征求她的主意。
聂焕倒也对罗珞珞没意见，只笑道：“你先回弟子峰带两件衣服罢，把作业也带上。”
她们三人又与叶枝约了明日一同在云归崖做功课，然后便从弟子峰回了家。
罗珞珞一路上倒是兴奋，不住感叹云归崖的雪景：“早知道我便也找个有雪的地方住着了！”
“有雪的好地方却只有这一处了。”柯莳这样说着，便忍不住又跑起来。她最近一直与聂焕赛着跑上下学，下山是聂焕更有优势，上山却是她赢得多。见她跑起来，聂焕便也与她竞赛起来。而罗珞珞不明所以，只在后面追着。
这二人跑得尽兴，将罗珞珞甩出两道弯之后，才记起她追不上自己二人，又急急忙忙返回去。看见罗珞珞正哼哧哼哧在后面追。
“呼、呼柯莳你太过分了......”罗珞珞把着柯莳的手臂，不断喘着气。
“对不住对不住，珞珞我实在是习惯每日这么跑着了。”柯莳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罗珞珞伸指戳了她一下：“你这没有良心的负心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晓得了，定是你现在和聂焕玩得好了，就忘了我这个朋友了！哼！”
“你从哪里学来的？”柯莳哭笑不得，只得讨饶道：“珞珞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罢。”
“从话本子里学的。”罗珞珞得意道：“要饶你也不是不可，阿莳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柯莳讶然道：“这宗门里还有话本子卖么？”
“就演武场那边，时不时地有师姐师兄们在卖呢。”罗珞珞回过味来，扯住柯莳的袖子道：“别转移话题，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你讲怎么样？”柯莳无奈道。
“那功课——借我看看？”罗珞珞对她挤了挤眼。
“这自然是——不行的。”柯莳吐了吐舌头，从她手下溜走。
“阿莳阿莳，求你了......”罗珞珞在后面扯住她的衣摆，苦苦哀求道。
柯莳在前面走着：“我就说你罗大小姐转性了，肯努力学习了？原来是打算抄作业么？”
“借鉴、借鉴，借鉴的事情哪里能算抄呢？”罗珞珞理直气壮道。
“珞珞啊，白长老的课可是要小考的，你现在抄了了事，到时候考试也抄吗？”柯莳转过来对她道：“白长老是个什么修为？元婴啊，你到时候难道还能作弊不成？”
“教你可以，给你抄作业，我怕你到时候被逐出门去，我便少了个朋友。”柯莳一脸认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罗珞珞有些失望，又颇为感动。像个猴儿一样抱住她道：“呜——谢谢阿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炼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