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八卦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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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青黑，聂焕、柯莳和丁一三人便被郑和光叫起来晨练。虽然修道之人身体自然比多数凡人强健，但剑术却仍然要靠不断的练习才能使用纯熟。
“跑起来的时候，你们也不要松懈灵气运转。”郑和光在一旁指点道：“倘若不能持续使用灵力，你们很快就跑不动了。”
他指了指天上，然后道：“先跑到日出为止，之后用过早饭再继续。”
跑在聂焕前头的丁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聂焕避过他，只不断地吸取灵气，边跑边运行周天。正如郑和光所言，哪怕她已经入了炼气一层，此刻运行周天还是十分困难。柯莳昨晚修炼到后半夜，突破了炼气三层。虽然她才休息不久，但这次晨练显得神采奕奕，并不吃力。
待到日出时分，三人都浑身是汗。不过柯莳明显比昨日要有余裕些，至少还能笑得出来。他们各自去洗了个澡，然后吃过早饭，休息半个时辰。
“唉，郑师叔也太心急了些。”丁一抱怨着：“昨日休息之前，他跟我说，希望我能在下月的对战之前进入炼气四阶。我从前修了三年才炼气二阶，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郑和光从不在他们休息玩乐的时候出现，是以丁一并未压低声音。聂焕和柯莳都不讲话，他又主动问道：“聂焕，郑师叔有说过你的目标吗？”
聂焕托着腮想了想：“算是，有吧？”
“几阶？”
“三阶？”聂焕想起昨日和郑和光的对话，又说道：“不过三阶还是太勉强了。可能就到二阶吧。”
“对吧。”丁一附和道：“我运行到第二次周天就已经浑身疼了，头也痛，身上也痛。”
聂焕点点头，短时间内多次运行周天，对炼气境的修者来说，不止是对灵根和筋脉的负担加重，对于神识的要求也高。尤其是她与丁一这种天资平平的人，运行周天要花更多的时间去集中神识，引导灵气运行。不过聂焕神魂庞大，并无此种困扰，只是灵根资质差，吸收灵气的效率太慢了。
昨日柯莳使用了那么一点洗髓丹，就突破了三阶，但聂焕吸收到的灵气还没有逸散的灵气多。而丁一既没有聂焕的神识，更没有柯莳的资质，昨日用了洗髓丹也没有更进一层。他显得愁眉苦脸的，又转头问柯莳：“柯莳你呢？郑师叔要你修到几层。”
柯莳正捻着一朵粉色的小花把玩着，闻言答道：“师叔说至少要我修炼到五层。”
他听到这句话，惊讶地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丁一才问：“当时测试灵根的时候，你那滴灵液最后是什么颜色啊？”
“透明的吧。”柯莳将那花朵带着草茎编了个指环，指着花瓣上的露珠道：“喏、就和这个差不多。”
“聂焕呢？”他又问。
“浅棕色。”聂焕答道。
“我也差不多。”丁一这才放心了一点。
聂焕听到柯莳的回答，只觉得果然如此，能将一滴低阶锻体/液的灵力吸收干净，又不返出多少杂质，柯莳应当是个天灵根。不限灵根属性，也不限灵根数量，只要吸收灵力的效果在十分之八，便可称之为天灵根。
天灵根较之普通灵根更加宽阔，其内少有杂质，而与之一体的经脉也是如此。天灵根修士常常是一宗一派身负厚望的人，他们迈入元婴境界只是时日问题。
这时候柯莳却问：“不过为什么云楼也知道我的灵根......”她也没好意思说出资质甚佳几个字来。
聂焕问丁一：“你看云楼是什么样子。就那几座飞在天上的楼。”
“只看得清一片光，模模糊糊的。”丁一答。
“我稍微好一点，也就能看清大概有几层。”聂焕又问柯莳：“你呢？”
柯莳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啊？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啊。”
“这便是了，”聂焕答道：“云楼筛选弟子不需要像别宗那么麻烦，因为他们时常在各处行走，楼上是布有隐匿阵法的。非有灵根者看不见，不对，非灵根在纯净程度在十分之四以上的人看不见。而看见的人就够到了云楼的收徒门槛了，看得越清楚，自然是天资越高。”
聂焕看向柯莳，又道：“我记得你说你当时看见谢知意站在云楼上？”
柯莳点点头：“就是我们来的那天夜里，他站在楼上看我们。”
“他当时在看我们，而你又指了他。那他自然晓得你资质不错了。”聂焕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的？”柯莳好奇问道。
“这、郑师叔告诉我的。”聂焕寻了个借口。
“哦。”她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又过了片刻，郑和光便出现在院子里。他先叫着三人练习马步之类的基本功，接着又是重复昨日的挥剑动作。到了下午，他便有意识地将三个人分开教授了。
“丁一，你剑招虚浮，先别练习剑术了，你只练劈刺与挥剑就够了。记得将灵力运转起来，你挥剑的时候周天运行中断了。”他拎着教条敲了敲丁一的小腿，又说：“脚步也不够稳，明日起你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啊——”丁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郑和光一眼瞪住，只讪讪住口，哭丧着脸继续挥剑。
他又走到聂焕面前，指导道：“你的基础很扎实了，开始修习剑招吧。”郑和光从怀里拿出两本剑谱，一本名叫《游龙剑谱》，另一本叫《断水剑》。
“这两本乃是我宗外门弟子常练的基本剑术，既是初学，你练再适合不过了。你先练着，若有疑问便来问我。”郑和光将两本剑法递给她，又走到一旁开始指导柯莳。
聂焕大概翻看了片刻，对这两本剑谱的成色便摸到了底。游龙剑法正如其名，剑招连贯灵活，势如游龙。灵动之中不缺厚重，迅捷也不失威力。不过正是因此，显得各方面都平平无奇，作为入门剑术来说中规中矩。
而断水剑法则更加注重对于灵力的灌注与放出，剑修将灵力灌注剑中，大开大合之间放出灵气，可割断水流。这剑谱更多的反而是在讲灵气在剑术中的运用。与注重剑招的游龙剑算得上是相辅相成。
聂焕又盘坐在地上，将两本书细细翻过，然后就开始练起来。
正在教习柯莳的郑和光看见聂焕握起剑，只将游龙剑招走过三遍，便有了五分游龙之势，忍不住夸道：“好！真是天生的剑修苗子。”
柯莳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脸上颇有艳羡之意。见她如此表情，郑和光正色肃然道：“柯莳，你绝不可偷懒，要想像聂焕一样，就需要日日苦练，夯实基础。”
“是，师叔。”柯莳抱剑一礼。
郑和光又道：“你的剑招进步快，虽然还比不上聂焕，但是较之丁一，长进更大。不过你的修炼境界已经是三人最高了。我暂时不奢求你精通剑法，但是你要学会运用灵力等级压制住对手。是以，我打算教你步法。”
柯莳见郑和光竖起剑指，在面前虚画起来，蓝色的灵光在空中构成一个小小的八卦图。一笔画完，郑和光剑指往地上一挥，那八卦图就涨大起来落到地面上，恰恰将柯莳罩在八卦正中，太极阴阳交界的中点。
“我要教你的乃是八卦步，这个步法乃是碎虚步的基础。讲究的是进退攻势与节奏都符合八卦之意。先从乾位步开始。八卦皆有主客之分，代入步法则分攻守。乾位步无论攻势守势皆需刚健有力。”他一边讲解，一边在乾卦上游走起来。郑和光以指代剑，将剑势舞得极盛，步法也配合剑势阳刚强盛。
“接着是巽卦，步法飘忽如风。”他步势一转，辗转横挪之间，果真如风一般轻盈灵动。
柯莳跟着他的步伐走动起来，不过这步法极难，即使她于剑法上天资不错，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入门。
一上午过去，柯莳的八卦诸步还未学到两分形似，丁一还在练习基础剑招，而聂焕的游龙剑法已经开始融入断水剑的灵力附加与放出了。郑和光压着境界与聂焕打了一场，于是越发满意：“很好，倘若日日有此种精进，我看你赢过那......也不是没有希望。”
“师叔过誉了。”聂焕按剑回道。
郑和光只摆了摆手，然后道：“上午就到这里罢，吃过饭再来。”
他说是吃过饭再来，便当真在三人吃过饭之后又出现了。丁一在那里叫苦的时候被他抓个正着，于是郑和光沉着脸，将他拎到柯莳面前，说道：“让我看看你二人上午练习的成果。”
正如丁一自己说的那样，他还是学过一点剑术的，入炼气阶也有两三年了。而柯莳刚刚开始修炼不提，八卦步也才是初学。这二人缠斗在一起竟然不分上下，菜鸡互啄了一柱香的功夫，柯莳勉强凭着步法游走，耗尽了丁一的内力，略胜一筹。
郑和光板着脸，也不知他满意不满意，只说道：“柯莳你现在知道这步伐的用处了吗?”
柯莳脸上覆了一层薄汗，她顾不得脏，只用衣袖擦了擦脸，然后道：“弟子明白了，要懂得变换步势，来进行防守与缠斗。若是寻到机会，便转客为主，抓住战机。”
他听到回答，点头道：“八卦步的奥义便在于转换。柯莳，你同聂焕再比一场。”
聂、柯二人持剑对立一礼，各自比开架势。聂焕先攻，她围观过丁一与柯莳的对战，自然晓得柯莳在八卦步上漏洞颇多。两人接剑不过三回合，聂焕只佯攻一手，柯莳的步法便被打乱，而聂焕的剑就反手比在她的脖子上了。
郑和光这时候又道：“你看，你对于八卦步的转换不够灵敏，也不擅长读对手的剑招。这些都需要勤加练习。聂焕，你从今日开始就做柯莳的对手罢，也不要如同今日这般一击制敌。你给柯莳喂招，教她熟悉剑招与步法。”
“是，郑师叔。”两人都应下之后，便又开始新一轮过招。
丁一站在一旁看着，郑和光皱眉将他叫到一边：“丁一，你再跑一个时辰的步，跑完之后我来做你的对手。”
一个月过去，无论是聂焕、柯莳还是丁一都进步颇大。柯莳的修行境界已经到了炼气六层，而八卦步与剑招也算是入了门。丁一前日到了炼气四层，只是昨日与今日又难以运行完四个周天了，他的剑招在一个月的苦练与郑和光的亲力指导下倒是进步得快，能与柯莳缠斗一柱香而不落败。
不过最令郑和光吃惊的还是聂焕，她虽然一个月过去只稳住了炼气二层的境界，但是无论是开始时，还是现在，柯莳未能从她手中拿下过一场胜利。他有时候看着聂焕与柯莳的剑术比拼，宛如看大人戏弄孩童一般。
在他看来，柯莳已经算得上是进步神速，在东州道门之中任何一个门派，也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人物了。可不管柯莳如何进步，聂焕总能抓住她的缺漏之处，然后击败她。就好像——聂焕并非是在与柯莳互相进步互相追赶，而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等待她。况且聂焕至今只有炼气二层，论速度与力量以及持久力都应当比柯莳差上一大截。
郑和光曾经疑心她是否是被人夺舍，悄悄用神识探查过，但聂焕的神魂稳固与身体相融，而非是一具被操纵的躯壳。他也只能感叹到这是真正的剑术天才，只可惜灵根资质差了些。
今日最后一练，聂焕与柯莳对攻，其势如奔雷，迅捷猛烈，如同蛟龙出水。柯莳转为巽步防守 ，只缠斗两招，她手中的铁剑便被聂焕的天陨剑斩落。柯莳只一侧身，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剑自下而上往朝聂焕手臂划去。聂焕握剑的右手自然垂落，避开这一击上截，四指松开拇指发力，便将剑身反握，反手上挥，便抵住柯莳的剑。
然后聂焕开口道：“错了，我说过你不能被我用这把剑格住，记得吗？”
柯莳来不及反应，这把剑也便被天陨剑斜斜削断了。柯莳身体并不感到累，但是与聂焕的攻防对决十分迅速，这让她有些疲惫。
聂焕退后两步，将手中的天陨剑抛与她，拔出腰间的铁剑，又道：“再来。”
换成普通铁剑之后，聂焕速度又快了些。柯莳握住沉重的天陨剑在坤步与艮步之间转换，以稳重防守迅捷。聂焕并不与她接剑，只连连突刺，若不得手，便侧身滑步避开她的剑术，在她四周游斗。
来回试探了半柱香之后，柯莳转震步假作自正面向聂焕右侧攻击，待聂焕左避，她立刻踩巽步挪移到聂焕左边，持天陨剑向下挥斩。聂焕身势一变，矮身做弓步，手中握剑自头顶旋转，以一招云剑点开天陨剑身。然后回手一转，剑尖正指柯莳腰腹。
“最后这一击佯攻很不错。”聂焕同她行完礼之后夸赞道。
柯莳闷闷不乐道：“还不是输了。”
聂焕笑道：“究其原因，八卦步虽然攻守兼备，但也只是小范围内的对招。倘若对手随时游走在八卦之外，你便难以进攻了。不过郑师叔本就是要你能够守得住，直到对手无力或者露出破绽再握住胜机。”
柯莳不回答，她擦过天陨剑之后，将它递给聂焕。聂焕却说：“你先拿着，再多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柯莳有些茫然，这一个月过去，每日她都要拿着这柄剑同聂焕来回过招的，还有什么好适应的吗？
聂焕只神神秘秘道：“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你用得上它。”
“啊？”
聂焕话头一转：“倘若明日你对阵的不是严约，你会失望吗？”
“嗯？”柯莳握着剑看向她：“或许会有点吧，怎么？你听师叔说了什么？”
她没有正面回答：“万一你要是对阵其他人，也切记不可大意。尤其是连阙，小心他那把锤子，别让他架住你的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八卦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