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出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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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炼丹师的比试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东洲大比则是内外行都看个热闹。与两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炼器师的比试，多数外行是连热闹都懒得去看的，缘由说来也简单——耗时颇长，又无聊至极，只有法器出炉的那刻可以跟着装模作样地或赞叹或点评，其余时间都在等待。君不见，隔壁炼丹师们快则三天一炉，慢则九天一锅丹药，丹成之时又有异香扑鼻，种种异象，便是不成，那炉子炸飞的场景也能添些笑料。可炼器师的比赛就无趣得多，选定主题后便是画图纸，快则一旬慢则数月，而后淬炼原矿之类的过程也几乎是直接在炉内操控，也就打铁的部分能勉强看一看，但就是打出花儿来，连看十天半个月也就索然无味了。
明明炼器师和炼丹师的初试同时举行，青莲炼场的观赏席上只是零零散散坐着些闲人还有一些连初试都进不去的同行，此外便是监督着场内炼器师们的长老。那些来东洲大比看热闹的修士们心里面等着神都秘境再开，厮杀出个结果，顺带着也能去围观一下炼丹师炸炉，说不得等比试完毕还能捡捡漏，找几个自己看得上的好苗子，让他们替自己炼几副急需的丹药。有个炼器师将将从回天门飞到青莲炼场，见了这巨大的落差不由得唉声叹气，很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意味。
倒不是说炼器师们真就抱成一团，荣辱与共，也不是同炼丹师有什么梁子，要一较高低。只是炼丹师与炼器师二者都是修仙之人公认的费钱行当，炼器师的修习时间不比炼丹师短，其间耗费的灵石也不比炼丹师少，然而世人总是更追捧炼丹师，原因无他，丹药是日日消耗的东西，于刀尖舔血的散修们而言更是保命的玩意儿。法宝虽然也十分有用，但买一件法器，便是品质差些，总也能用个三五几年罢，要是再穷困些，那便不买法器，多买一沓符箓，再添两瓶丹药，说不定还更有用些。更要紧的是炼丹师品阶低、手艺差些也有买主上门，只要吃不死人，大不了多塞两把。而法器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是法器质量不好，用起来如同鸡肋不谈，还会折去一大笔灵石，因而这修真界便有个怪象——有名的炼器师门前求取法器的修士络绎不绝，赶都赶不完，而无名的炼器师则是十年不开张，修士们认炼器名家比之凡人认字画名家还要固执。
因着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此次前来参赛的炼器师们，除本就有世代传承或者师从名家的那一小撮人外，其他绝大部分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来，很有些人想要向天下证明自己的炼器手艺，做一做成为炼器宗师的大梦。便是那些拜在名师门下的年轻人，也未尝不怀着摆脱师父的名气，自成一脉的念头。而现下青莲炼场外观众寥寥，实在是令许多人失落不已，如此便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手艺，奋力拿个名次，并无捷径可走了。
其他人作何感想倒是与聂焕无关，她本就只为定神花而来，名次是要拿的，但也不希望大出风头。此时她专心地站在桌边，手持炭笔认真地在纸上勾勒着法器的线条。她暂时还没有头绪，如今只是随手画了一柄剑，试图替自己厘清思路。四阶炼器师的初试题目是由万象宗炼器宗师钱飞抽取的，这题目说难不难，只是并不具体，只有两个字——出彩。抽签之前，众人还以为会给出具体法器的种类，一看到这种非具象的要求，便都钻回隔间，沉思起来。出彩，要在四阶炼器师中出彩，聂焕也在心里盘算着。
这初试前筛选一共选出不多不少六百名炼器师，三阶和五阶各一百人，而四阶炼器师则有四百人之多。且说炼器师虽然也如同修士境界一般划分为九阶，但这个品阶并非是如同境界一般实打实的，可以清晰划分的等级。炼器师的品阶可以由六阶以上的炼器宗师们评定，评定的品阶几乎是与炼器师平日里成功概率最高的法器品阶一致，然而这种评定标准又不够绝对，譬如一位炼器师拥有品阶足够高的灵火，又或者在定阶时爆发出了超出水准的潜力，那么最终定阶便可能有些虚高。
以聂焕为例，她定阶四品，若要对比修炼境界，当是元婴境。她本人的修为是远远不到元婴境界的，因此在炼器时有可能存在灵力和神识力不足的问题，导致炼制四阶法器的成功率低，聂焕平日里炼制三阶法器居多，也最为得心应手，若只以此条标准来看，她应当被定为三阶。然而薛取映在评定品阶之时，见她身怀奇异之水，是罕见的水炼师，提取原矿的效果又十分出色，加之短时间内制作的炼器物件有些新奇想法，故而按着个人标准给聂焕定了个四阶。同样的道理，四阶炼器师中也存在着因为种种原因，被低估的炼器师，就在离她不远的某个隔间之中，有一位四阶炼器师乃是化神修为。
“修为代表不了什么。”薛取映指尖跃动着一缕鲜红如血的火苗，转眼化作一条纤长的四脚小龙在她指尖盘绕。
钱飞显然不赞同薛取映的说法:“光是灵力与神识，他便强过那些四阶的金丹和元婴修士，你这样任意评定品阶有失公允。”
“你会炒菜吗？”薛取映并没有直接和他争论，反而抛出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什么？”钱飞不明白她扯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看来钱道友不会炒菜，那你吃过那种平平无奇，不咸不淡，不好吃也不难吃的菜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些菜，你吃过一次就知道，那个厨子的天赋就到这里了。无关材料也好，刀工也罢之类的因素。厨子只能做到这种不好吃不难吃的水准，一辈子也没办法提升。你会怀疑他们的舌头尝不出好坏，或者脑子里已经想不出改进的方法了，一言以蔽之，没那根筋。”
钱飞还在想薛取映的话，一旁天一宗的莫长烟轻捂着嘴嗤嗤笑起来，又骂道：“你这人好生缺德，这先天的缺陷本来就够可怜了，如何说得如此刻薄。”
薛取映用食指挠了挠火龙的肚皮，回敬道：“将毫无天赋说成是缺陷，也不知是谁更没有口德。”
“那你把筑基修士分到四阶又是为何？她炒菜有天赋？”钱飞懒得驳斥，干脆顺着她的思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哦，那是随便分的。”薛取映还在低头逗着她的小龙。
钱飞正要痛批薛取映简直是胡来，又听莫长烟捧哏道：“怎么？薛长老觉得她颇有潜力，孺子可教？”
“可教不可教......”薛取映垂着独眼，不紧不慢地翻动着手指，终于把掌中调皮的红龙系成一个疙瘩，疙瘩龙在她手掌中死命地挣扎，她被它的蠢样子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阵，才记起来另外两人还在等自己的话，掌心一握，捏散了火龙，然后慢吞吞道：“还是用做菜来打比方，有些人的口味和风格古怪，做出来的菜不一定好吃，但会有人偏好这一口。这样的厨子发挥不太稳定，但偶尔会有意想不到的菜式。”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出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