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棋魂]南梁因劫》莫道寻常

17、你认识的是我的鬼？

　　“难不成……你是不好意思啦？”时光小心地观察着褚嬴的表情，果然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眉头也轻轻皱起来，脸色又更红了些。
　　通常情况下这就叫做恼羞成怒。
　　时光没想到17岁的褚嬴，是这么一个面皮薄的小少年，自他认识这个来自南梁的鬼魂开始，褚嬴就是曾经的南梁围棋第一人，清朝名士白子虬背后的人，对于围棋有着强大的资本去自负。但那个褚嬴不等同于现在的褚嬴，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还未丰满羽翼的年轻人。
　　“唔……对不起，我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看你的棋谱的。”时光认识到刚刚犯下的错误，爽快地道了歉。
　　这倒叫褚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过激，没想到时光比他更先道了歉。
　　“褚嬴，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会下棋的。”时光想了想，这应该就是褚嬴的心结所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有的人会选择奋起追赶，有的人则会选择逃避。认清自己的目标所在，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给你下一盘我曾经的棋吧。”
　　时光拉着褚嬴在刚刚放置好棋盘的榻上坐下。“不过我这盘棋，规则和这里可不一样。”时光将两个棋盒都拉到自己身前，开始解释起来，“在我的老家啊，是没有座子的规则的，黑先白后，不过为了抵消黑子先行的优势呢，黑棋还有七目半的贴目，也就是说在最后整地的时候，白棋要在它目数的基础上，再加上七目半。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时光抬眼看向对面的褚嬴，只见他拧着眉，似乎在思索时光话中的意思。黑先白后，是很容易接受的，可是不用座子制，而是采用所谓贴目的方式，他还得好好思索一下。座子制流传已久，目的就是为了限制先行的白棋的优势，可同时在布局上也少了很多的可能性。先行棋的确是有优势，可这个优势竟是可以精确到七目半吗？
　　“你要是还想不明白，回头我陪你下两局，就什么都清楚啦。”时光作下保证，开始着手摆棋。
　　正是在围棋联赛上，他与俞亮下的那一盘棋。不，准确来说，是他从褚嬴手上抢过来的，和俞亮的对局。
　　褚嬴也被时光摆出来的棋局吸引了。
　　黑棋先行，先是右上角小目，然后单关守角，接着左下角目外……从布局上来说，摆脱了座子束缚后，可以操控的范围更大了，但黑棋的风格稳重古朴，褚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这和这些天来看到的时光的下法非常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但毫无疑问，黑棋的棋力远胜于白棋。
　　然后时光停下了。
　　“你猜下一步黑棋会下在哪儿？”
　　褚嬴疑惑抬头，不明白时光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他对这局棋的规则并不熟悉，为何要让他猜？
　　“猜猜看嘛。”时光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他想知道少年褚嬴会和日后的褚嬴一样，将棋下在五之十三吗？
　　“如果是我执黑的话，我会下在这里。”褚嬴伸出莹白的手指，点了点棋盘。
　　时光看向棋盘，不禁失笑。该怎么说呢？褚嬴不愧为褚嬴吗？尽管他还年轻，尽管他还没有完全了解现代围棋规则，尽管他对对面的对手是谁一无所知，但他在棋盘上有着天然的敏锐，他的选择，和那时的褚嬴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我下在了八之十一。”小光在棋盘上摆好棋子。
　　褚嬴看了看黑棋，没有妄言。八之十一，这步棋的确包含着更广阔的可能。以时光先生的棋力，应该会有更有力的后手吧？
　　时光没有多言，又将之后的棋路一一摆了出来，直到他认输的那一步。褚嬴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棋局的变化越来越吃惊，直到最后一步，他轻轻发出声音，“输了？”
　　“没错，输了。”时光笑笑，丝毫不在意输赢。“八之十一以后的黑棋才是我下的，很臭吧？”
　　褚嬴已经无法掩盖面上的震惊神色了。原先，他以为黑棋就是时光，可那手八之十一之后，越下越臭，和白棋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可那么臭的黑棋，竟然是时光下的？“那在那一手之前的黑棋呢？”为何也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那些啊，”时光眼神直直地看向褚嬴，随即又放空了眼神，“嗯……那些是我老师下的。”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褚嬴，那些就是褚嬴下的吧，免得吓到他。
　　褚嬴点点头。
　　“你看，我也有下这么臭的棋的时候，而且我那时候都十四岁了，就比你小三岁，水平却你比差远啦。”时光说出了自己的黑历史，“你刚刚要下的那手，就是五之十三，和我老师一模一样你知道吗？我老师可不是一般人哦。”
　　听到时光这样说，褚嬴也明白过来了，他是想宽慰自己。
　　“我明白了。抱歉，刚刚有些急躁了。”褚嬴低垂着头，向时光道歉。
　　“唉你不用这样。”时光反而又被一本正经道歉的褚嬴弄得不好意思了。“我是你的老师，就是想让你明白，输了的棋局并非没有价值，他们都是你成为南梁围棋第一人的垫脚石，知道不？”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可能正是这些迂回婉转的教育，才能让学生发自内心地接受吧。小光对自己成为老师后的第一次实践十分满意。
　　“为何你总是会说我会成为南梁围棋第一人？”今天第二次听时光提起这个说法，褚嬴终于决心问问清楚。
　　“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时光敛起脸上轻松的神色，“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所以我说你是，你就一定会是。”
　　褚嬴瞪大双眼，四周在他的耳中变得十分静谧，他好奇过这局棋古怪的规则，好奇时光这位凭空出现的围棋天才，或许他是个有奇遇的人，就像烂柯山的传说那样，他是从山中走下来的人。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时光的确是有奇遇的人，而他的烂柯山，是未来。
　　“那……”褚嬴脑中思绪纷乱，好多的问题一股脑儿涌向嘴边，却又消弭于唇齿之间，问题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要先问哪个了。
　　时光料想到褚嬴的反应，也并不急着将一切都一股脑倒出来。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总得给他一些时间去消化。关于他的来历，他从未打算欺骗褚嬴。就像褚嬴从棋盘中苏醒时，小光以为自己见了鬼一样，褚嬴一时半刻的难以接受都是正常的，无论何时他想要了解真相，时光都会对他知无不言。
　　褚嬴理了理思路，清清嗓子，终于问道，“你此前就认识我？”如果他来自未来，就不难解释为何自己从未见过时光，时光却对自己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了。应该就是未来的自己和时光相识吧。见对面的时光点点头，褚嬴又接着问，“那你是来自多少年后呢？”也不知道他认识的是三十岁的褚嬴？四十岁的褚嬴？还是老头子褚嬴？连他自己都有些好奇未来的褚嬴是什么样子了。
　　“一千五百年后。”
　　时光见褚嬴又一副被震惊到放空的状态，有些后悔，这些信息量对一个古人来说是不是太大了啊？
　　“一千五百年？”褚嬴喃喃重复着，“怎么会有人活一千五百年呢？除非……”褚嬴抬眼，目光中带着思索，求证似得问道，“你认识的，是我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