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兮》闲花语絮

29、一片青丝入银华

　　冰冷冷的水晶宫殿中，青丝乌发的男子躺在那冰的最中央，他脸上罩了个银色铁面具，华美如同他的一袭瀑布般的长发。
　　他的衣襟微张，胸膛透着些乌色，上面一只青色银蛇纹身盘踞在上，触目惊心的图案，看起来相当可怖。
　　“主公。”有人轻踏着步子走来，不敢惊醒眼前这一幕。
　　可男子还是转了个身，“何事?”声音中透着些虚弱，却又有种刺人的寒意。
　　“楚云派云灵要求见您?”
　　“那人死了.”不是问话，是肯定的语气。
　　许久没有回答的声音。
　　空间间弥漫冰冷的凉气，冰冷的砖，冰冷的床，以及冰冷冷的人。
　　倏地一下，仿佛有什么静止了。
　　来人低垂着头，直直接受那来自面具下的惊人的眼眸。
　　多么胆颤心惊的一秒。
　　“想见我。”华美面具下的唇启动，带着嘲讽的自语。“也要看够不够资格。”
　　务须再多说什么，来人领命离去。
　　这么久了，若是连这点暗示都听不懂，想必脑袋也早已搬家了。
　　男子在面具下轻轻笑起来，似鬼魅般的声音，“怎么这么没耐心，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
　　他抚摸着自己胸前的小青蛇，动作极其温柔，“你说是还是不是呢?”
　　“怎么，他不见我。”云灵脸色稍稍愤怒起来。“是不是你们做的，是不是?”
　　“当初选择这条路时你就该明白你没有退路的。”
　　“可你们怎么能这么狠毒，他毕竟养我到大，我怎么能，怎么能??我真是的混蛋。”他俊秀的面孔因气愤而扭曲。“迟早有一天我会，我会。”
　　“行了，来人，送他出去。”无视云灵的吵闹，“你能怎么样，尽管去做吧，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话一说完云灵便放声大哭起来。
　　怎麽这么没用，就为这么点小事，道路还漫长着呢，要知道，你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
　　算上萧亦轩离开整整有3天，莫景殇都极度无聊的在客栈里打发时光。
　　起初杜宬还算有耐心陪她下棋，到后来却是越来越无趣。
　　直到第三天，杜宬也被一纸书信给刮了走，终于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客栈。
　　临走前杜宬嘱咐:“不要独自出去。”她恩恩恩点了三个响头。
　　可杜宬前脚刚迈走，她就动手准备起行装来了。
　　骄阳正艳，是大好时光。
　　每年这个时候云阳城总因为武林大会的召开而格外热闹起来。今年也是不例外。
　　然而此刻街头巷尾无一不是在谈论这样一件事情，“听说了没，楚云派掌门人前几天夜里死在房间里。”
　　“怎么会，堂堂一派掌门。” “就是啊.”
　　现在江湖上人心惶惶，唯恐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莫景殇竖起了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呢，谁死了。
　　她一向不关心这些武林大事，自然不知晓他们口中的楚云派掌门究竟是何人物。
　　反正天气依旧很好，心情也依旧很好。
　　都说云阳城出了名的是云阳城的百里寺庙，里面的灵签百抽百中，灵验极了，莫景殇随人流走着，直到没有再继续走下去的路，她抬头，才发现自己竟是来到了这间传说中的寺庙。
　　不过一间小小的阁堂，从大厅内一直到桥边，排起了整整的一条长龙。
　　许多进去后再出来的人手中提着麻袋，据说里面有从寺庙求来的可以辟邪之物。
　　莫景殇从不是信奉神灵之说的人，今日也是因为好奇才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姑娘，你是来求姻缘签的吧。”站她前面的老妇人笑咪咪的对她说道。
　　她正要说话，老妇人又说道：“这儿的姻缘签可准了，你真来对了地方。”
　　她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姑娘面相真好，一看就知道是贵人，不像我那苦命的孙女。”老妇人说着抹了把眼泪。
　　“老婆婆，你不用担心的。”莫景殇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人，傻傻的说了几句。
　　“诶，不说了，都快轮到我们了。”
　　可正赶在这个时候，有人飞快缩身上来，占据了原本属于她们的位置。
　　“你。”莫景殇气急。她和老婆婆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快等到了，竟被人插了队。
　　“嘿嘿。”那插队之人转身过来笑着咧开了嘴，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来。
　　竟然还是个小屁孩。
　　太无理了。
　　莫景殇伸手向小屁孩衣领抓去，谁知小屁孩一个箭步，跨进了大厅，寺庙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生生把她们阻隔在门外。
　　出来一定揪住他打他屁股，莫景殇这么想着，然而直到门再次打开之时，那个小屁孩仍是没有出来。
　　“我先进去了。”老妇人和莫景殇打了个招呼，便迈进了寺庙。
　　大门又被关上。
　　莫景殇的注意力早已被分散，现在干脆观察起四周是否有别的通道可以从寺庙中出来。
　　可是人真的是太多了，完全阻隔了她的视线。
　　很快，老妇人就出来了，她一只手拿着一条大麻袋，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腰，“痛死了。”
　　“怎么了?”莫景殇立马迎了上去。
　　“刚刚祭拜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桌脚，疼死我了，这把老骨头诶。”
　　“那怎么办啊?”
　　老妇人觑了莫景殇一眼，不停地喊疼。
　　后面人看前面人不动，大叫起来，“怎么还不进去啊，真是的?”
　　既不能放任老婆婆不管，也不能就僵持在这儿。
　　干脆不去抽签了，莫景殇带着老婆婆一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怎么可以。”老婆婆满脸愧疚。
　　“没关系的，我送您回家吧，老婆婆家住在哪里啊?”
　　不用不用，老婆婆摇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可莫景殇非要帮忙，最后她也没办法只好随了她去。
　　一路上，老婆婆和莫景殇说自己家中的事情，“就和一个孙女相依为命，如今孙女大了，诶。”
　　说话间老婆婆在一间小木房外停下，“到了。”
　　极其简陋的房子，屋檐上都结满了蜘蛛网，莫景殇强忍住心头的一阵恶心，送了老婆婆进门去。
　　扶了老婆婆在椅子上坐下，莫景殇又去给她倒水。
　　“老婆婆，您孙女呢?”
　　“可能出去买东西了吧?”
　　莫景殇好半天才找到了水，正要转身，被人撞了个踉跄。
　　“老婆婆，你怎么?”那张原本苍老的面容褪下，皮似是被水泡过了一般起了褶皱。
　　“谁是老婆婆?”莫景殇的喉间被她用指甲紧紧扣住，“不要以为我没有年轻过。”
　　莫景殇努力摆脱喉间的桎梏，她这才仔细看清了眼前的人，这张面孔一点不显老，一张殷红饱满的唇，白皙的面容，少女般吹皮可弹的肌肤。
　　可是明明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苍老。
　　太恐怖了，莫景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许久，那个老太婆终于放了她，“诶呀，可别把你憋死了，皮就不鲜嫩了呢。”她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好久没有再碰到像你这样的傻瓜了呢。”
　　好久，她这话什么意思，她想干吗?莫景殇心头涌起一阵阵恐惧。
　　老太婆翘起自己上满颜色的指尖对着莫景殇道，“年轻总是那么容易逝去的东西。”
　　她的皮肤立刻开始变化，白色的斑，黑色的粒，争相从原本那完美的皮肤上冒出来。
　　莫景殇捂着自己的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来，如果她愿意，这真是一场噩梦，醒来吧醒来吧。
　　“这就是青春。”沙哑的声音在木屋中徘徊着。“我现在需要你，”
　　老太婆用手挑起莫景殇的下巴，眼神专注而迷离，“不久这一切即将属于我。”她轻轻摸着莫景殇那白皙的面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这个变态，莫景殇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突然“咚”的一声，不知从何处竟飞进来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块，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了老太婆头上。
　　“谁?”她松开放在莫景殇脸上的手，神色警惕起来。
　　“老妖婆。”这三个字似千钧重担砸在老太婆身上，她立马发狠起来。
　　“谁在那儿?”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拽过莫景殇的衣角，拉起她直冲木屋天顶而去。
　　“往哪跑?”老太婆回屋后才看到天顶的大大的洞，立刻追了出去。
　　竟然是寺庙插队的那个小屁孩救了自己。莫景殇突然觉得自己很惭愧。
　　“跑啊，怎么不跑了?”小屁孩着急的转过头来问莫景殇。
　　“那个，我好像有些跑不动了。”
　　“诶，女人就是麻烦。”说着他领她掩在一块屋板下方。
　　“喊什么女人，弄的自己很大一样的。”
　　“那喊你什么，女孩，不会吧?”小屁孩做了个夸张的神情。
　　“我是说你那么小怎么能喊我女人?”
　　“你以为你有多大?”一句话把莫景殇反驳了。
　　“不好，她追来了。”
　　“想跑去哪里啊，你始终是属于我的，逃不掉的。”这话听着暧昧，莫景殇胃里一阵泛酸。
　　老太婆果然还是追来了。
　　“怎么办?”小屁孩问莫景殇。
　　咦，不是他那么奋勇有为的去救她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不得他们两再多想，老太婆的面孔已近在咫尺，那艳丽的手指正要向莫景殇袭来。
　　叮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
　　“寿女。”主公唤你速速回宫。
　　远远地一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一身淡茶色的长袍在风中簌簌作响。
　　“很疼的，就一个了，等我把这个的皮取下来。”说罢她的手再次向莫景殇伸来。
　　“你还不明白吗，主公说这个的皮你要不得。”
　　“为什麽?”寿女不甘心地收了手，眼前的皮囊是多么娇艳啊，伸手可夺。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乖乖地听话吧，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教训吗?”
　　想起上次，她在快要取到那女子的皮时，却被一个人给搅了，她始终记得，她差点在那个人面前暴露了身份。
　　“你还真是会提醒人啊。”寿女的手向反方向伸去，她的目标竟是那名来制止她的男子。
　　莫景殇和小屁孩都摒住了呼吸盯着眼前的一切。
　　“不自量力，你以为你伤的了我吗?”男子斜过半个身子，乍一看过去，那张脸平凡无奇，但却挑起了莫景殇些许的记忆，为什麽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如男子所说的那样，寿女是斗不过他的，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及时的住了手。
　　“玩玩而已，我哪敢碰主公眼前的红人啊?”那话中有嘲讽，有艳羡。
　　“不要便是。”说罢便离开了。
　　莫景殇正想追上那男子去看清楚他的面容，小屁孩拉住了她，“走了，你不要命了。”
　　说着便托走了她。
　　由于小屁孩也算是间接的救了莫景殇一命，所以莫景殇很客气地问:“说吧，要我怎么答谢你?”
　　“戚。”小屁孩头一扭，“就知道你庸俗。”
　　行，她还庸俗。真是好心没好报。她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不仅从老太婆的事件还有现在的。
　　“你住哪里?”没头没尾的突然冒了一句。
　　“云阳客栈。”
　　“那好，等我想到事情了再去找你如何。”
　　随便，莫景殇再不理会他自顾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