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姐相亲史》林新绿

47、神秘人 汤桥

　　安特不想和方阳弯弯绕绕。
　　她堵了方阳散会的时间，邀请他去会议室咨询一下有关汤桥的事情。
　　方阳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只是好心地提供了信息给安特地亲友，没什么好聊的。
　　前台提供的日期只能对应上安特发烧生病的日子。
　　依照前台妹子的说法，那天是汤桥第一次来公司找安特。按照普兰的访客流程，需要先通知被访者本人。
　　被访者安特当天不在，系统直接向上一级汇报，流向了方阳。方阳出来领了汤桥进去。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而第一束花，是在此之前。
　　安特急于与方阳确认汤桥的身份。
　　对方的不予回应惹怒了她。但可笑的是，她的怒气就只是怒气而已。

　　下午根本无心工作，安特一遍一遍按压着签字笔。
　　咔哒的声音响彻了办公室。
　　姚姐叹了口气，去打午休之后的第四次水。
　　安特想不通，为什么堵在她面前的人一直是方阳。也许方阳也不理解，安特为什么阴魂不散。
　　其实想要倒查汤桥，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跑腿送花，那跑腿是可以联系到发件人的。
　　那不就是联系到汤桥了嘛。
　　这么简单的事情安特到现在才想到，她简直要糊一下自己的脑袋。
　　小琅摆摆手：“不不不，aunt姐，你这是才下定决心正面杠。”

　　安特给前台买了半个月的奶茶，反复向她明示如果汤桥再送花来，务必留一下跑腿小哥。
　　担心前台不愿卷入纠纷，安特只说自己很想回送汤桥一点东西。
　　果然在下一个节日的时候安特等到了她的兔子。
　　抓起早早准备好的礼物盒，安特匆忙赶去前台。
　　跑腿小哥等在前台，着急得很。
　　安特赔着笑脸跟他说想要加一单，就送给寄件人。
　　送走一脸我都懂的跑腿，安特砖头来谢谢前台。
　　长舒一口气。
　　她用寄件人联系方式的手机号添加了微信好友，果然是不认识的人。
　　“你送的是什么呀？”前台在边上问。
　　安特想，对方也许会喜欢，精心包装的，普兰的企业宣传册。

　　普兰很喜欢说一些“以人为本”“人人平等”的正确废话当作企业文化。
　　小琅一边编辑着这些内容的资料，一边对此嗤之以鼻。
　　员工可以low一点，但是manager还是应该有上位者的架子和宽容。安特嘀咕。
　　“就是。”小琅吐槽。她很期待黑老大回来。
　　queenie的角色已经彻底沦为传话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曾经是hilda的手下，方阳并不把她当作心腹，开会报告全都没有带上她。
　　姚姐在这种问题上向来都不发声。
　　但是从小琅的态度也能看出来，方阳的向下收买人心，似乎做得不如hilda。
　　有个段子便是说领导的。
　　大意是说，自己苦过来的领导根本不认为下属受的苦重。
　　穷苦出生的领导自己习惯了奋斗，所以看不惯下属的享乐。
　　上位者的宽容，这种东西在方阳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点。
　　即便他尝试着在38节当天给名下的女同事点了奶茶，安特还是奶茶的品牌中嗅到了来自方阳的小气。
　　人，真的很难改变自己从小到大的价值观。即便是在走入社会，接受了很多新事物之后。
　　安特遇见的人们还是在用自己原有的思维解构这一切。

　　方阳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去天台抽烟。
　　安特觉得，那是他自己的反抗方式。
　　自从组长透露出自己要离职之后，方阳一直显得特别积极。
　　组员们调笑过他，他却毫无怨言。
　　从办公室的桶装水更换，器械的保修，到组员福利的申请，公司员工活动。
　　方阳一股劲儿地付出。
　　除了本身应该做的工作以外，他包揽了很多其实本不属于他的工作。
　　那段时间，安特觉得方阳的气色都红润了起来。
　　组员们甚至都猜测方阳是不是谈了恋爱。
　　也许那段时间，方阳感受到的愉悦感远远超出了恋爱带给常人的。
　　他的多巴胺大概分泌得旺盛。
　　所以当他得知组长推荐的人员不是他的那个晨会，方阳甚至无法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如果说那之前方阳对待所有同事友善得甚至可以称得上谄媚，那么晨会之后的方阳则浑身透露出怨气。
　　方阳那个时候开始频繁地离开办公室抽烟。
　　有趣的是，在此之前，女同事们没有一个人知晓方阳其实会抽烟。
　　他的烟瘾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安特想，他这样能忍得住的人以后能成大事吧。
　　但看见方阳那张脸之后，她又觉得，怨气弥漫得印堂都发黑了。
　　也曾八卦过那场晨会到底说过什么。组员之间互相问来问去谁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交数据的时候安特没忍住，还是旁敲侧击告诉组长，方阳的情绪不太对。
　　组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安特一眼，随机笑了。他低头看向文件，签了字，递回给安特。
　　“真的不用批他两天假休息一下嘛？”安特接过。
　　“如果现在让他休假，他的状态会更差的。”组长显露出满意的表情，“你还是很关心同事嘛。”

　　方阳阴沉的状态持续了一周多，之后他就恢复了过往的积极态度。
　　组长已经递交了辞呈，离职日期也写上了部门日程表。
　　组长的交接人是安特。
　　安特本人表示受宠若惊。
　　她直接在散会后去问了组长。
　　答案简单地让人困惑。组长不喜欢方阳，所以没有推荐他。
　　而组里地老人就他俩，随手推荐了安特罢了。
　　就这么简单？安特反复确认。
　　就这么简单。
　　这真的只是一个基层的组长而已。
　　甚至人事过来跟安特谈的时候也只是承诺给她加三百块钱工资。

　　但这是方阳的希望。
　　安特的人生从来没有做过计划。
　　但她可能感受到方阳的计划里，有着当组长这个环节。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挫败感对人的打击又多大。直到现在她其实都还不知道。
　　所以当她确认了汤桥的情况之后，果断地拒绝了他。
　　“是因为别的男人吗？”对面的陌生人这么问。
　　安特觉得无言以对。
　　汤桥只是红娘设的一位男会员。他曾经看重了安特的面板，向红娘老师提出了约见的请求。
　　那时候安特已经不配合红娘老师的邀约了。但是红娘老师没有明白地跟汤桥解释，而是为了诓骗他续费，找了别的理由暂缓见面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对面的陌生人继续问。
　　安特的头皮开始发麻。
　　汤桥报名了红娘设的“宠爱女友班”，在里面学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宠女友的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购买高价的口红，送花，请去高级餐厅。
　　男人就是要主动一些。
　　汤桥自己也这么说。
　　安特在前台搞到微信之后才明白。因为红娘设留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汤桥在陌生人模式看到安特的朋友圈晒出生病的圈子之后，立刻找到普兰的地址到前台来慰问。
　　行动力真是强。安特由衷地佩服他。
　　汤桥大概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为什么你不先加我微信呢？”安特问。
　　“因为我还在追求你。”汤桥很直白地回复，“现在你加我了，说明你接受我了。”
　　安特把手机扔出去了。

　　安特想不明白，方阳为什么会提供信息给汤桥。
　　汤桥来找自己的那次，被方阳看见了。他甚至还保持了跟汤桥的联系。
　　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特暗暗猜想。难道方阳对自己截胡的恨意这么多年还没有消散嘛？
　　就算是在被他报复了之后？
　　汤桥已经被安特拉黑了。但是捧花还是隔一段时间过来一次。
　　小琅已经不敢再开这个的玩笑。
　　安特简直要习惯这种日子了。
　　如果只是送花的话，就算了吧。她这么想着。
　　hilda回来的第一天就是召集仅剩的queenie团队。一个下午没有工作，全部泡在会议室了。
　　点心，饮料。hilda自费给大家准备了下午茶。
　　吃的都是安特不怎么常见的网红溢价甜品。
　　回来的时候姚姐说腥风血雨要来了。
　　小琅拿着第二份咖啡咕嘟咕嘟灌着。
　　安特则在摸鱼。她看见了有关林稷的最新消息。
　　一条难得的热搜。虽然很快就掉下去了。
　　林稷在一个综艺上被女艺人表白了。

　　安特还是没忍住，点开看了那个女艺人的资料。
　　年轻，漂亮，有才华。
　　这是安特对她的评价。然后她关掉了这个页面。
　　“你看了？”小许打过来电话，轻声细语地说着。
　　那头的孩子大概还在睡。
　　“你也太关心我了。”安特也下意识地小声说。
　　“哈哈，你可以声音大点儿。”小许笑道，“听不清。”
　　“那我就大点儿声儿！”安特大声喊道。地铁里的人纷纷侧目。
　　“行了行了，我没什么好关心的。”安特停下了脚步，“你休息休息吧。”
　　“那我先挂电话了啊。”小许打了个哈欠。
　　地铁站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型的相亲角。里面红色蓝色的贴了一面墙。
　　安特一时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