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all18] 秘密花园》蓝翊Moki

5、[180中心] 秘密花园 (02)

　　04

　　他是刽子手那柄锋利的刀尖上，淌下的蜜糖。

　　这座美丽的花园是埋藏在米鲁菲欧庄园深处的秘密仙境，也是这片土地的圣地。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挑逗着猎物的好奇心，使每一位有幸被邀请到这里探索秘密的幸运贵客沉醉不知归路。

　　故而这位善解人意的庄园主人如其所愿，将痴迷者永远留在这片美丽的圣地。

　　爱之若狂，将血肉抽丝剥茧，与爱慕者共生连理。

　　“这里有适宜的温度，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水源和光照，我们最新的研究【Choice】，可以模拟各种生态系统，还可以改变植物的生长周期，所以这里可以种植各种花卉，永不衰败。”面无表情的执事语调机械的为贵客详细解说他重复无数遍的对白。

　　说实话这位穿着打扮像是奔丧的贵客并没有给入江留下过多的好感。无论是那副平淡的表情，还是那双眼睛里晦暗无光的深海。

　　尤其是在与对方不可避免的视线互动时，从这张病态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微笑让对解说词倒背如流的执事先生中途哑然。

　　美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被取而代之的警惕感没有让执事君把他的关注力放在这位贵客那漂亮的脸蛋上。关于他的调查资料简直是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据说他的一生都在旅行。却没有在任何人的脑子里留下过任何深刻的印象，至少这个城镇没有。他就像一朵云，辗转各地漂泊，浮云掠影。

　　未知事物会引发好奇，也会带来恐惧。

　　在前面引路的入江像是被行刑者押送上了绞刑架。

　　无所谓，他想，目光如同一潭死水。Choice是他的毕生心血，这个世纪伟大的成就——如果它能被用到正途的话。

　　报应来了——如果他的死期将临的话，今天，不，就是现在的话。死神会在他身后挥下镰刀，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闭上眼睛。

　　听闻人在死前脑海中会出现走马灯，一幕幕重现你短暂的一生，最后定格在人生中最美好的画面。

　　当入江正一发现他的走马灯最后停顿在了一个静止的画面——两位少年站在一起，其中个子稍高一点的少年把手肘随意地搭在另一位少年的肩膀上，两个人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带青涩的笑——这张边缘破损、泛黄的老照片，至今压在自己书桌的玻璃板下。

　　他恍然笑了，然后闭上眼睛露出轻松的表情，安静的等待着，期待着。

　　这个时候他仍然重复着冰冷机械的解说词，以一种异常放松，浑然不觉的状态。

　　他们正好讲到捕蝇草如何狩猎。

　　然而并没有一把镰刀穿透他的胸膛。

　　入江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位‘死神’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花圃里一朵白玫瑰。

　　“云雀先生。”执事先生的语调终于出现了变化，“请不要触碰这些花……”很危险。

　　入江正一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了，因为接下来他将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身体先于意识做出本能反应之前——那朵搔首弄姿的美人那细嫩的脖颈已经被云雀先生捏在了手里。

　　指尖轻轻扫过花茎上尖锐的利刺，随着入江额头冒出的一滴冷汗骤然发力。利刃刺破掌心细腻的皮肤，扎进皮肉，鲜血淋漓。

　　云雀在入江惊恐的注视下将手缓慢抬高，那一片纯白的玫瑰小姐们像是疯了一般，疯狂地追逐着那只手远去的距离，贪婪的吸取从掌心里流淌下来的鲜血，如同享饮琼浆玉露。

　　血染红她们的身躯，颠覆了原来的纯白圣洁，却仍然不知餍Ⅰ足的向来人拼命索取。

　　鲜血浇筑的花圃，那片鲜红深深扎进了入江的双目，当那片深海映入他的瞳孔，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出颤抖。

　　即便在玻璃房，与阳光糅合在一起的眼神其实是温柔的。

　　云雀面不改色的收回手，并不在意掌心里的血痕累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入江抬手掩住双目，疲惫感翻涌而上，最后化为了深深的无力。那个猜测越靠近真相，他就越无法冷静下来。

　　最终他只是把滑下鼻梁的眼镜扶正，再度抬头时，又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从容。

　　不要向别人表露你的真实情绪，让别人轻易猜出你的想法——这是他与白兰共事多年中所学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恕我直言，云雀先生。这里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也不是度假山庄。它不适合逗留太久。”入江言语之中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我记得以前那排字母上落了漆。”

　　云雀伸手触摸了一面墙壁，在上面留下一个带血的手印——马上就被爬藤蔷薇吞噬殆尽。

　　“这里也没有高墙。”

　　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那些意犹未尽，带着讨好般得意味翘起枝叶蹭了蹭他的手背的蔷薇小姐。

　　“花茎总是向往生长。”

　　侧身，另一半身体陷在花荫里。

　　“以前这里不叫Millefiore庄园，对吧。”

　　05

　　“我来找一个人。”

　　不等回答，云雀径直向花园阳光房中心的餐厅走去。

　　入江跨越几步快速跟上，“先生，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你现在应该……”

　　打断。

　　“花园参观貌似还没有结束。”云雀拉开一把椅子毫不见外地坐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悠闲惬意的享用一个下午茶。再继续听你对这座花园的歌颂褒赞。”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出去向你的主人汇报。”他向执事君致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种事应该交给当地警察，张贴寻人启事……”入江叹了一口气，做出妥协。“如果你能提供相关线索的话，我们可以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是你必须……请马上离开这里。”他再次重复。

　　“这里真的如你所说，进出那么自由吗？”云雀微微侧头，一条修长的腿轻轻搭在另一条上，黑色西装裤包裹出优美的腿型。雪亮的皮鞋上露出一节令人不禁遐思臆想的白皙脚裸，动作优雅漂亮。

　　“我保证。”入江上前几步，在云雀的面前半蹲下来，非常绅士地握住了云雀那只受伤的手。

　　入手触感的冰凉让入江蹙了一下眉。

　　这是活人的手该有的温度吗？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温和的黄色火焰自双翼指环燃起，瞬间抚平了一切疼痛，触目惊心的伤口在火焰的燃烧下开始迅速愈合，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衣服上的血点和沾染的腥气也荡然无存。

　　看来这位尽职尽责的执事先生善后的本领很是纯青炉火。

　　“我会亲自护送你平安离开。”

　　“可惜你的主人并不这么想。”并未道谢，云雀抽回完好如初的手，瞥向了玻璃房外不断靠近的卫兵。

　　06

　　入江正一非常清楚，白兰?杰索从来都没有给予自己全部的信任。所以这场中途贸然出现的随行者并没有让入江感到多少意外。他一直都不太明白他那自相矛盾，想法层出不穷的主人的真实意图。

　　也许又是一场，让自己向米鲁菲欧家族表明绝对忠诚的考验。

　　怎么做？云雀用手背轻轻托住下巴，一点也不为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无妄之灾而表现出丝毫不安。

　　相反——

　　“泡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备上点心，不要棉花糖。”待那些端着枪的卫兵把枪口指向他的后脑勺时，云雀平静开口。

　　那些人明显一怔，目光聚向这里唯一的长官，似乎有意征询入江的意思。

　　“照他说的办。先不要声张，后果我一力承担。”入江落座，却坐如针毡。

　　谈判开始了——

　　“别紧张。”云雀冷漠地看着为自己斟茶的那只不断发颤的手，说。

　　“当……当然。”滚烫的茶水险些洒了满桌。

　　云雀只笑不语。

　　入江使劲攥了一下手心，试图让疼痛使自己清醒，重新端坐好。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桌上摊开，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只钢笔，“那么请提供您的线索，越详细越好。”

　　即便再详尽的信息也不过废纸一张，他心如明镜，并不声张。

　　“这就是你们米鲁菲欧家族最好的茶？”云雀在所有人的轻蔑和敌意的瞪视下，将那杯仅呡了一口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搁回杯托。

　　呯！

　　这声刺耳之音成为了一根引爆全场的导火线，剑弩拔张的气氛瞬间充盈满室。

　　入江将快到烧到尽头的火苗及时掐断，按下了一名卫兵举起来的枪。用眼神示意一下桌上的茶壶，“重泡。”

　　“请问你说的那位先生，或者是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面对没头没脑的一句质疑，入江显然不解。

　　“那个家族的家徽什么时候换的？”云雀呷了一口茶，问。

　　一段冗长的沉默。

　　“一年前。”入江说。

　　该死，他又开始胃疼了。

　　“我们收购了这座庄园。”声音很小，底气不足，恐怕连自己都难以说服。

　　这位样貌不凡的贵客放下茶杯，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叮鸣。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好让这位执事君听得更为清楚。

　　“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你刚才的话。”

　　温柔的，一个让人毫无抵抗力的微笑。一不留心就会溺死在那片深海里。

　　入江放下钢笔，迎面直视他的拷问，毫不退让。

　　“一年前，我们米鲁菲欧家族，从前任庄主沢田先生手里‘合法’收购了这座Vongola庄园，并正式改名为Millefiore。我们现在还持有交易合同，法律文书，公证所的盖章。以及，沢田先生的亲笔签名。”

　　胃更疼了。入江用力攥紧拳头，用力到手指骨节泛白。快结束吧！

　　好让这段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非常好。”他满意的，这样说道。

　　“那他人呢？”

　　“谁？”

　　“那位慷慨又天真的前庄园主。”

　　“我们并不清楚这位先生的踪迹，你或许可以找他的朋友打听。”

　　“那园艺师呢？”

　　“什么园艺师？”

　　“就在这座花园里的。”

　　“这里所有的雇佣都在交易完成之后全部解散，我们没有留用任何人。”

　　“是吗？”

　　“您该离开了。”

　　“怎么？我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我也是，先生。如果之后有机会我真想和您秉烛夜谈——但不是现在。您该走了。”他现在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云雀笑了，“如果我拒绝。你们就会像把我和那些‘小动物’一样扔进去吗？”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人猛地一拽，瞬间的爆发力一时让他无法挣脱。就在因为自己被冒犯而生气的同时，他更加好奇这个看似弱柳扶风的小眼镜是怎么拥有这样的力气和胆量的。

　　执事故意提高音量：“你的伤口还疼吗？”及时转移了那些卫兵的注意力。

　　“你知道你的主人差点就再也不能使用他珍贵的右手了吗？”云雀眼神微冷。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玩味的轻笑：“我或许还能在那里找到警长的领带、公证员的眼镜……前庄园主的头骨呢。”

　　喏，就在那棵樱花树下。

　　入江正一笑出声来，是一向举止得宜的他从未发出的大笑。

　　笑到捂着肚子，眼泪流出来。

　　“您在和我开玩笑？那位先生现在杳无音讯。”语气不耐，“再说，不管是前任庄主先生，还是您口中的那位园艺师，我们有什么必要要去关注他们的去向，嗯？”

　　“不。”云雀伸出一根手指，嘘。

　　“他就在这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