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高阳》落落五千

7、第 7 章

　　我跟我大哥的关系也就普普通通的兄妹关系，我兄长对我好，但始终也没我爹那样对我好得宠上掌心。

　　我爹死后，虽说我从公主变成了长公主，但我在我婆家的地位可算是一落千丈。

　　连我婆婆都敢给我使眼色了。

　　我讨厌死这种大户人家了，自己都快守活寡几十年了，还不准年轻的女人出去找乐子。

　　不过我爹死后，我的确得象征性地禁欲三年。

　　范易老丈人是先皇，他也不能去窑子里寻欢作乐了，我们晚上就躺在一张床上大眼瞪小眼。

　　“你姘头呢？”他开口先问道我。

　　我回答他，“被我塞了点盘缠给送回西域了。”

　　“你也舍得？”

　　“我心中好歹是有他，才把他送到西域去的，若是留在京城，咱大哥找一个名头就要把他给杀了。”

　　范易叹了一口气，又对我说道，“你要是男子，何苦屈居于范府？”

　　我白了他一眼，“别再伤我心了，女子如何变成男子？”

　　女子之苦，男子轻飘飘说了两句好似就能揭过。我是公主，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尚不得身与心的全然自由，更何况普通的女人，一出生就被家人打算着嫁人，不停地生儿育女，还得要下地干活，活到三四十岁，一生也就了结了，何其悲哀苦痛？

　　要我说普通女人活得真不如宫里贵妃的一条狗！

　　可我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又有何能为去改变？

　　除了同情之外我一无所有，我身上的一切都是皇家这个世上最大的吸血虫赏赐的，衣服、首饰、爵位，他人与我的尊敬，别人对我地奉承都不是我自己的！

　　属于我自己的只有赤条条的‘我’。

　　心中愈发苦闷，我又不能去和尚庙找和尚解闷，只能上到尼姑院找我原来的姐妹叙叙旧。

　　苏梅娘盼我盼得厉害，整个人憔悴地不成样子，我带了一篮子的猪蹄鸡腿上到尼姑院。

　　“主持可不让我们吃这些东西。”苏梅娘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不让你吃，我就把那观音佛祖都砸了。”

　　“观音佛祖何罪之有呢？”

　　我轻笑一声，“西方怪诞，虚妄之言，迷惑众生，让百姓白白上供求一个虚幻的来生，此便是观音佛祖最大的罪过！”

　　“今生比来世更加重要啊。”苏梅娘感叹了一声，咽下了一口鸡腿，“好吃。”

　　“吃，尽管吃，不要管什么规矩，死物决定不了活人的。”

　　苏梅娘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这样如何见到圣上？”

　　我笑了一声，摸了摸她对头，“你先蓄发，我会让主持对你多关照关照，我去说动一下皇兄，让他来这里。”

　　苏梅娘看着我，眼角忽然渗出了泪，“公主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同我是一样的人啊。”我说道，“梅娘，我仅此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看向了西方，轻声念到两个字。

　　“公主，我没听见。”

　　“那你终有一日会明白我的愿望的。”我笑到，“如果到了那日，我希望你将我的愿望实现。”

　　梅娘看着我，也笑了，“公主想要什么，梅娘知晓了。”

　　一个计划在我内心悄悄地形成了，无论成功与否，我都想要去做一次。

　　我这些天天天穿着丧服哭丧个脸，搞得范家人以为我改邪归正准备好好做他范家儿媳了。

　　我才没呢！哭丧个脸是因为护国寺的灵通大师被皇兄调到南方去了，少了这样一个新鲜的男人，我怎么不难过，难过地我都想在半夜哭泣。

　　或许是我婆婆在跟皇后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聊到我天天在府里哭，皇兄召见了我问我是不是范易欺负了我。

　　我回答到皇兄，范易那个胆小鬼怎么敢欺负我？我是因为父王死了——啊不是驾崩了才天天在半夜里哭得。

　　皇兄正在因为皇后和贵妃的争宠而烦闹，一天我说为了父亲天天在半夜里哭，立刻就想到了他的皇后和贵妃完全把父亲扔在脑后，为了争夺他的宠爱在闹矛盾。

　　他心中一悲，问道我，“皇妹可是需要出去散散心？”

　　我立刻想到了在寺庙里的苏梅娘，心中打了一个转，哭哭啼啼地对皇兄说道，“皇妹想去寺庙为江山祈福。”

　　皇兄一听，先开口赞赏了我一番，随后说道，“皇兄与你一块儿去。”

　　我心里的小算盘打着，盘算着给梅娘弄顶假发，后来一想，这样有些刻意，还是光着头自然些。

　　我又跟皇兄扯了一些其他的，聊得差不多就打算回去了。

　　我得让苏梅娘一次成功，皇帝出宫的机会可不多啊。

　　第二日我去找梅娘的时候，发现她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子，问起她来她说是主持打的，因为她吃肉了，还在先帝丧期就吃肉。

　　我气急了，找来了主持，也甩了她一巴掌。

　　“本宫给梅娘吃的素鸡腿儿，你哪里闻到是肉味？莫不是你自己吃了肉？你可给我老实一点，梅娘是本宫姐妹，本宫见不得她吃苦！”

　　主持被我打得有些发懵了，随后一声尖叫，“老衲也是你能打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又打了老尼姑一巴掌，“打你就打了，本宫是曦阳长公主，再念一遍是曦阳长公主，朝中大臣见我都得客气，更何况你这个老尼姑！？”

　　老尼姑嚣张自然是有嚣张的道理，本朝尚佛，一个护国寺一个慈云庵，一个对男客，一个招待官太太和后宫女人，皇帝见了都得客气，还不用缴税，他们就这样被捧得无法无天。

　　我要是怕他们，我就不必在京城混了，护国寺和尚都能被我睡还用说我怕你这个老尼姑？

　　“若是我向圣上——”

　　“你尽管去说，说完了是我哥杀了你还是惩罚我闭关十天？”

　　老尼姑一听，不得已闭上了嘴。

　　“悠着点，不然，本宫可是真会杀人的。”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