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高阳》落落五千

3、第 3 章

　　自从苏梅娘入了宫之后，我的日子是越过越无聊，天天就在那里逗猫喂鱼，一点也不爽快，我想出去逛逛走走，看看山，看看水，住住帐篷——不过因为我是公主，所以我注定只能待在这个狭小逼仄的京城里，看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城墙，无用地叹一口气。

　　有时我羡慕那些商人，甚至他们带来的宠姬我都羡慕，听说他们是从西方跨过了沙漠来的——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沙漠呢。

　　京城划了一块小小的地方给他们做生意，我也从来没进去过——父亲不允许我进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绿色眼睛金色头发的人进宫表演，我才嗅到了一股沙漠的焦热。
　　他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胡人，跟着汉姓姓边，叫边秋，是个文雅的名字。他小时候生活在西域，后来跟着父亲回到了京城做生意，继承了母亲弹琵琶的技艺，于是进宫献奏。

　　我听着他弹奏着异域的曲子，感觉整个人也被这股曲子带去了我从未去过的西域，如此悠扬、如此热烈、如此美妙。

　　我好似能看见火红色的太阳从沙漠的最远处降下，只留下烧火做饭的炊烟在无尽的余晖之中不停地扩散。

　　太美了，太美了。

　　我对父亲任性地说道，“我也要学琵琶，我要他教我！”

　　父亲笑了一声，“琵琶这种东西是乐籍人才学的，你是公主。”

　　没办法，我只能换了一种方法，“那我要他专门弹给我听！”

　　“朕的小公主喜欢就好了。”

　　于是他把那个绿眼睛金色头发的人赏赐给了我。

　　他匍匐在我的面前，不敢抬头看我。

　　我傲慢地与他说道，“抬头，看本宫。”

　　我已经被他的美貌给震慑住了，琵琶的技艺又算什么。

　　我稚气地与边秋说道，“你弹琵琶给本宫听。”

　　他笑了一声，摇头了。

　　我愣了一下，倒没责罚他，问道他，“你怎么不弹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又笑了一声，“公主，想听西域的故事吗？”

　　我手里拿着的杯子失手落地，旁边站着的宫女急忙责骂到这个乐籍的贱户不懂规矩。

　　“别收拾！出去！”我冲着宫女吼叫到，“出去，我想听故事！”

　　他与我说道，西域里的沙漠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沙漠的尽头有一座雪山，夏天的时候就喝雪山上融化了的水，那里的葡萄西瓜都很甜，姑娘穿着红色的衣服，见到了心爱的人就把自家种的葡萄送一串出去。

　　我听着入迷了，“真好啊，我们这里喝的一直都是井水，我也没吃过甜瓜。”

　　边秋听了我的话，笑道，“公主是想要喝雪水吃甜瓜吗？”

　　我撇了撇嘴说道，“又吃不到。”

　　边秋摇了摇头，对我神秘地说道，“有的。”

　　怎么可能有？甜瓜从西域带过来都要烂成泥了，我又不傻。

　　第二日边秋进宫的时候带了一个小罐子，他对我说道，“公主，这是用雪山雪水
　　酿造的甜瓜酒，家中就这么一小罐了。”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他，“全部送给我吗？”

　　边秋那双绿色的眼睛笑得都弯成了绿色的月亮，他与我说道，“公主的开心是最珍贵的宝物。”

　　我小心翼翼地捧过了甜瓜酒，细细地抿了一小口，甘甜凌冽的味道渗进了我的四肢百骸，带着雪顶的山好似就在我的眼前。

　　只喝了一口我就不敢喝了，偷偷地藏了起来，一口喝完了以后可就没机会喝了。
　　他还是笑着看我。

　　我也笑着看他。

　　“我还想听，西域的故事。”

　　“西域啊，就是沙漠与沙漠，绿洲与绿洲，还有连片的草原和牛羊，一眼也望不到头…”

　　我听得入迷了，我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

　　我看见他就会脸红，看不见他就会心堵，我想给他生一个小孩，也是金色头发绿色眼睛，带他去西边的沙漠，喝雪水，吃甜瓜。

　　不过比较之爱，我更清楚的是我不能爱，他一个身份低微的杂种怎么可能与王朝尊贵的金丝雀相爱？

　　可是我忍不了内心日日夜夜被这股爱意折磨的痛苦，我想要去爱，我想要去放纵，我越发痛恨自己的女儿身了，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如果我是一个皇子，遇见了一个身份低微的胡姬，与心爱的人相守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我何偿看不见他眼中闪耀着与我一样的爱意，只不过不能相互倾诉罢了。

　　人都长了一张口，不能将爱意诉说，要这张口又有何用？我愈发地哀愁了。我送了好些东西给边秋，什么玉佩首饰佳肴美食，什么贵重送什么。

　　他送了一杯甜酒给我，他送了一袋香料给我，他送了一块宝石给我，送了一块红色的纱巾，最后他送了我一小撮沙子。

　　“从哪里来的沙子？”我奇怪了。

　　他回答到我，“从家里还没卖出去的货物上一点点收集来的。公主不是想要去见见沙漠的模样吗？我没办法带公主出去，只能给公主看看沙漠来的沙子。”

　　我将沙子接了过来，看着他、看着他，忽然一口气把沙子全部吃了进肚子。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流泪。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随着年岁渐长，父亲也要给我寻一门亲事了。

　　我没有自己可以做选择的余地，只能看着父亲捏着胡子像挑货物一样，让眼前的青年一个个走过。

　　谁娶公主谁倒霉，正经人家都不乐意家里迎来一个祖宗，又是像我一样声名在外的祖宗。

　　随便父亲挑吧，挑到哪个我就去祸害哪个。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父亲终于为我挑选好了一个夫婿，是范家二子，新晋之家，因军功得父亲垂青，刚刚好有两个嫡子，大儿子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功名，剩下一个二儿子是个废物，不喜欢做官，出于利益平衡的方面考虑，就我把许配给了范家二子，我既是一个奖励也是一个敲打。

　　随便他们了，到年纪我就嫁。

　　不过在嫁人之前，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我抱住了边秋，对他说道，“边秋，本宫要睡你。”

　　边秋推不开我。

　　“公主可是处/女？”

　　“本宫才不想让那个废物做我第一个男人，本宫要你做我第一个男人。”

　　什么处/女不处/女的，我就不信了范家废物在娶公主之前还没跟女人上床过？我不过就是依照男人的道德，也在成婚前先试一试床笫之欢罢了。

　　他温柔地揭开了我的衣服，凶猛地把我占据。

　　我这时候突然就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父亲啊，你再珍贵的玩意儿也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新婚之夜，范家二子哆哆嗦嗦地看着我。

　　“怕什么，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模样倒是周正，可惜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是萎靡的，一看就是婚前被女人掏空身子了。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敢对我‘玉体’出手？”

　　范家二子范易咽了一口口水，用颤抖的手揭开我的衣扣。

　　我吸了一口凉气，照他这样，可能天亮了都没完事儿呢。

　　虽然范易是一个废物，但是再废物也是男人，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只有浓浓的恶心。

　　床单是白色的，说要收集落红。

　　落你个大头鬼的红，本宫早就不是处/女了。

　　我拿着刀在手臂上一划拉，血滴了两滴在床单上。

　　“交差吧，本宫喜爱骑马，因此身上落下了一点儿伤，但皇室的脸面还是要有的，今日之事不许说出。”

　　范易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又笑了一声，“范易，你若是要怀疑，那就尽管怀疑，本宫还怕你不成？”

　　范易像看鬼一样看我，打了一个哆嗦，把白床单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