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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猪草 ...

  •   养猪两头利,吃肉又肥田。

      养猪的好处自然人人知道,所以村里每户人家基本都养了猪。

      不过养得少,大多是一两头,据邢桑所知,整个杏花村乃至考盂县还没有大规模的养殖场,基本都是农户自家养殖。

      大乾朝还是以种植业为主,养殖业并不发达,但对于猪肉的需求量还是挺大的。

      杏花村贫困,许多人家一年到头可能都吃不上几次猪肉,镇上跟县城里的富户却有年底杀年猪祭祀的习惯,各大酒楼饭庄对猪肉也有极大的需求量。

      每年秋收刚过,城里常有人专门到各个村子里收猪,只是价格不稳定,成年猪大概十五文至二十文左右一斤。

      自家养一头猪,一年到头也能挣个一二两银子,也算个进项。

      只是有田地的人家,更多重心还是放在种粮食上,若是把地里的活放下,把时间都用来养猪,且不说找猪食是件麻烦事,就是养好了,万一到年底猪价跌了或是没人来买,再严重些得了病好不容易养的猪都死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简而言之,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养猪能挣钱,但有风险,不能当做投资,只能当做储蓄。

      一家人不需要花多少钱,费多少力,只需要给它围个猪圈,每天抽个空给它弄点猪食,确保它活着,到年底一卖就当额外收入了。

      邢桑除外,她有经验有技术,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杏花村四面环山,村子沿着一条自东向西的小道错落在大阳山下,最东边是陆家所在的村尾。

      邢家老宅位于整个村子的中央位置,而邢桑一家搬到了整个村子的背后大阳山脚下的一个山坡上,离村里最近的人家都有二亩地的距离。

      四周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从前邢桑家觉得荒凉,现如今邢桑觉得这地养猪再好不过。

      三只猪崽买回来后一直在后院关着,但三四月常有春雨,猪仔淋了雨难免会生病,于是邢桑琢磨着搭个能遮雨的猪圈。

      可当邢桑兴致冲冲拿起砍刀准备出门砍树时,被邢棉一句话问住了。

      “阿桑,你会搭吗?”

      看着眼前弱柳扶风的邢棉,满脸懵懂的邢柳,邢桑突然反应过来。

      对哦,她不会搭啊!

      她们三个倒是可以用竹竿搭个简易的,可不结实好不容易买回的猪崽跑了咋办。

      正经的应该用石块砌墙,木头作梁,可她就没那个技术了。

      邢桑环顾四周,这间小小的院子当初是搬过来时邢父修缮过的,正面一间大的泥墙屋子,里面分了两间,住了邢父邢母跟三姐妹。

      紧挨着搭了个草棚,下面砌了灶台,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右边一间单独的小屋,是后来一家人用石块砌的,只是给邢槐一个人住,所以有些小,但也是最结实的一间。

      里头只有一张竹板搭的床跟一个简易架子,放着邢槐小时候的几件衣物,旁的能用上的东西两年前他都带走了。

      两件屋子中间有一道篱笆门,进去后是后院,有一口井,用来存放柴火,洗晒衣服的。

      昨夜那三只猪就关在那。

      邢桑目光最后落在邢槐那间屋上,嘴角微微扬起,伸出手指扬声道:“那就把猪关在那吧!”

      “啊?”邢棉跟邢柳都吃了一惊。

      邢棉有些犹豫道:“不太好吧,大哥要是回来了,住哪呢?”

      邢桑转身放下手里的砍刀,双手搭在邢棉的肩上,盯着她义正言辞:“大姐,他不会回来了!他根本就不管我们死活,你别再惦记那个人了!”

      “阿棉,大哥他......”邢棉还要再劝,邢桑表示不想听,转身进了邢槐那屋。

      邢棉叹了口气,牵起邢柳的手还是跟上了。

      三人一鼓作气,上午就把邢槐那屋清理出来,当成了猪圈。

      把猪关进去,中午随便吃了午饭,姐妹三人锁了院子便都进山打猪草了。

      猪是杂食动物,瓜类茎叶、水稻玉米的外壳杆子,剩菜剩饭泔水,鸡鸭鹅的骨头这些都能吃。

      不过邢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更别说喂剩菜剩饭。

      只能去山上打些野菜回来,大阳山上最多的是车前草跟马齿苋,还有些艾叶草、野菊花什么的。

      这些不仅可以喂猪,人也可以吃,这两年她们吃的最多的便是邢棉进山挖的野菜。

      不过现在猪还小,吃的少,她们三人进山打猪草就足够,若是以后养的猪多了,肯定是不够的。

      且现在是春天,各种野菜长得多,到了冬天若是再赶上下雪,猪岂不是得断粮。

      再加上光吃野菜猪长不肥,要想猪长得快长得肥便得掺上米糠、玉米面、豆腐渣这些。

      所以长远来看,还是需要田地专门用来种猪草跟玉米。

      邢桑想到被大伯二伯霸占的那四亩地,前几日她去看过,都被他们种上了水稻,左右现在猪还小,等秋收时,她再去算算账吧。

      提起大伯二伯两家,邢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心狠手辣。

      得知邢家两口子人没了后,先是虚情假意过来帮着操办丧事,象征性的掉了两滴眼泪,后来便用这个情份绑架邢家几个孩子把地租给他们。

      对,一开始说的是租。

      邢家的地一亩大概可以产三石左右粮食,他们答应秋收后每亩地给一石粮食的租金。

      那大约四石粮食便可以够姐妹三人吃上一整年。

      恰好邢槐着急去县城,便同意了。

      可地给他们种了,说好的粮食却没见到,邢棉鼓起勇气上门讨要还被冷嘲热讽赶了出来,多去几次索性闭门不见。

      邢槐不在家,邢棉软弱,邢桑病重,邢柳又不懂事,便生生吃了这个亏。

      邢桑越想越气,想着等家里情况稳定下来,定要把欠她们的讨要回来!

      。

      三人背着猪草从大阳山下来便到了村尾的池塘。

      四周粉白的杏花依旧开得茂盛,不断有花瓣落下,给池塘遮上了一层面纱。

      邢柳很少到这边来,见此情景满脸兴奋:“好漂亮呀!二姐,可以过去那边玩一会吗?”

      邢桑看了眼距离池塘不到十米的陆家,莫名有些心虚,也不知道陆闻会不会听到声音突然出来让她签欠条。

      但邢柳已经拉着邢棉跑了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池塘边除了杏花,还长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野花,邢柳像只小蜜蜂一样,在花丛间窜来窜去采花:“大姐、二姐,这花真好看,我多采一些放到屋子里!”

      许久没有见到小妹这么开心,邢棉心情跟着变好了些,应着邢柳也一块采起花来。

      见邢桑站在原地不动,邢柳过来拉邢桑:“二姐,你从前身子不好一直憋在家里,肯定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快来一起摘,我们看看谁选的好看!”

      邢柳嘿嘿笑着,邢桑也不好扫兴,只好一边采花,一边留意着陆家那边的动静。

      “二姐,你戴这多紫色的花好看!”邢柳突然凑上来往她鬓角插了一支二月蓝。

      她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邢柳给每个人都戴了花。

      邢棉的是一朵粉白的野棉花。

      而邢柳自己则戴了一朵黄灿灿的菊芋,称得她整个人娇俏可爱。

      邢桑不由得笑了,揪揪她的小脸:“你最好看!”

      邢柳嘻嘻哈哈笑着跑开,这时对面的陆家突然传来“咯吱”一声,然后院门被推开,邢桑下意识捂脸。

      透过指缝看清对面出来的人后松了口气,是一个身形窈窕,穿着水蓝色衣裳,打扮精致的妇人。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走路时头仰得高高的,姿态优雅端庄。

      邢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总觉得从她的眉目间看出一股愁郁之气。

      乡野田间这般打扮的人,定然是陆闻的母亲,那位县城里来的富家小姐——周芸窈。

      只见她径直往池塘的方向走来。

      邢桑心里一惊,莫不是陆闻把她抢钱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这是找她算账来了?

      周芸窈停在十步远的距离,看着邢桑姐妹三人,声音没有怒意,却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劳烦声音小一些,或者到别处去玩,我家陆闻正在院子里读书。”

      哦,原来是她们打扰了大秀才读书。

      没等邢桑说话,邢棉拉着两姐妹的手率先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周芸窈没说话,嘴角扬起一抹假笑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邢桑瞥了眼远处陆家高高的院墙,回想她们刚才说话的场景。

      她们讲话声音有那么大吗?

      但人家态度也不算恶劣,至少用了劳烦二字,欠着人家钱呢,邢桑劝自己大度一些。

      大不了,以后少来这里,村头也有杏花,她家屋后也有杏花树,带小妹都后山玩去!

      三人也没了继续玩的性质,一人握着一束野花背起竹篮回家了。

      。

      回到家,邢桑跟邢柳处理猪草,邢棉去做饭。

      喂完猪吃完饭,趁着太阳还没落山,邢棉带着姐妹两人在院子里用稻草编蒲团。

      邢棉手巧,编出来的蒲团好看又实用,可以留着自己家用,也可以等赶集时拿去卖。

      只是这稻草处处可见,手艺尽管好也卖不上钱,一个蒲团卖得好也就五六个铜板。

      邢桑对于手工活一向兴趣不大,学得不太认真。

      邢柳虽然很有兴却没啥天赋,编的一塌糊涂,最后坐不住跑到后院说是给两个姐姐洗衣服,邢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是爹之前教我的,大哥也学了,大哥编的更......”。

      好字还没说出口,邢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默默闭了嘴。

      邢桑起身,道:“趁天还没黑透,我去把屋外的杂草除一下,过几天种上些地瓜藤。”

      邢棉点点头,“我这个编完出去帮你。”

      邢桑嗯了一声,走到角落拿了锄头出了门。

      院门两侧的杂草不多,之前邢棉带邢柳断断续续清理过,只有房后那一块半亩左右的荒地,一直没精力管,杂草长得有人那么高。

      邢桑扛着锄头往那边走,拐过墙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不属于杂草地里的黑影,吓得把手里的锄头都给扔了,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看清后,惊吓化成了窘迫,邢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叫出声。

      压低声音没好气的看向陆闻:“你有病啊!大晚上装鬼吓人!”

      陆闻挑了挑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借据。”

      邢桑:“......”

      她是答应了写借据,也没想过不还银子,只是她总觉得就一两银子,对于陆闻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至于大晚上在这守着让她签吗?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还是说读书人就是这么讲究啊?

      吐槽归吐槽,邢桑还是乖乖接过借据。

      天色突然暗了下去,邢桑有些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指着上面的字,道:“我看不清,你给我念一下。”

      这时,身后突然穿来开关院门的声音,邢桑心里一紧,连忙看向陆闻:“算了算了,怎么签?签在哪?”

      陆闻右手一抬,露出一块红色的印泥,指了借据右下角的位置:“不用写字,在此处摁个手印便可。”

      邢桑快速按他说的摁了手印,把借据扔到他手上:“好了给你!”

      然后双手合十做哀求状:“你别出声,等我们进屋了你再走,别让我家里人看到!”

      与邢桑的焦灼形成鲜明对比,陆闻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立在原地缓缓地、慢条斯理的折叠手中的借据。

      夜幕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动作,仿佛手里拿的的不是一两银子的借据,而是一件精美有趣的玩意。

      邢桑没时间管他,确定他不会说话后扛起锄头往院门的方向快步走。

      这边邢棉拿着镰刀刚走出门,就见邢桑扛着锄头急匆匆走过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看到一条蛇,吓了一跳!”

      听到蛇,邢棉面色一白:“往哪里跑了,会不会进院子里?”

      邢桑一边安慰,一边把邢棉往院子里拉:“没事,我把它赶跑了,天黑了,咱进屋吧,别看不见再被蛇咬了。”

      邢棉最是怕蛇,没多想,连忙跟邢桑一块进屋,锁上了院门。

      想着抽空还是去镇上买点雄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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