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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前尘 ...

  •   自觉欠他良多,于是弯起眉梢回他:【好。】

      想起还有事,又回他:【我不准备和他共进晚餐,但有些事我们必须说清楚。】

      他秒回:【我就在楼下等你。】

      她关掉手机。

      任玮伦收拾好了,刚出办公室门,来了一通工作电话。
      他抬手示意,时姜点头,走到办公室一侧等待。

      两人隔着一道敞开的玻璃门,他的话音不小,玻璃门另一边的时姜听了个大概。

      待他聊完,利落地侧身回望,发梢触在玻璃门沿,一双眼清醒且犀利。

      “走吧。”

      时姜顿了顿。

      找到话题切入,“任总,刚刚是徐经理的电话?”
      不是她刻意要听,而是他刻意让她听到。

      任玮伦站定,二人大概半个会议室的距离。他有些近视,看她的表情模糊不清,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确定不是难过,回:“是。”

      或许是近视的缘故,他那双眼睛聚焦在她身上,别的其他全都变成了虚影。

      但如果他不眯起眼睛细看,恐怕她也是虚影的一部分。

      “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不是吗?”时姜问。

      一个项目竟让他放这么多烟雾弹。杨总说签给了朱经理,现在任玮伦的电话里又确定项目给徐经理带。

      她不是聪明人。

      但她知道,有任玮伦这层关系在,又有朱秒秒的关系,还有个未知的徐经理,这个项目她插不进去手。

      任玮伦看出她的顾虑,走近并越过她,将放在桌上的一份内部资料递给她。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给你。”

      “这个项目是你的。”

      他扔了两句话出来,如平地惊雷。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微颤唇角,惶惑的眼神带给他。

      他靠近,为了看清楚她。

      灼烫的大手在她干净清爽的发顶揉了一下,像那缺席的三年未曾存在过一样,他熟稔地动作一如往常。

      “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工作,鉴于你不肯跟我聊,所以耽搁一阵子。”

      再揉第二下的时候,时姜后知后觉触电一般的退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拢了拢头发,她的意识回笼。

      “我不需要。”

      她摸索出他的一些想法,但尚不清晰。

      于是她重复明确:“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任玮伦再次靠近,他进她退。

      退到茶几边,时姜苦于未曾被这么对待过,一时无法拿捏,想跑却又不能跑,想拒绝可他又什么都没做。

      只能干巴巴地回:“没地方了,你站远些。”

      任玮伦笑,退后两步,坐在沙发沿,摩挲着手腕的表盘,感慨:“姜姜,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她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知道。

      任玮伦以为她不知道。

      耐心跟她解释:“你像一张白纸,可以是水墨画,也可以是简笔画,更可以做回一张白纸。”

      简单却深富内涵。

      他终于想起下午未曾启口的话:“我回来晚了,但我觉得还能挽回。”

      时姜吸了口气,在另一端坐下,两人隔着一整个沙发。

      一时无言。

      任玮伦自言自语:“回国任职前我特意向以前的同学询问了你工作的地方,说来也巧,这个公司和我还有些关系,所以毫不费力的了解了你之前的工作情况。”

      所以她连续三个项目被朱经理和徐经理截胡,而她毫无怨言的事情,他事无巨细的都了解过。

      “你还是想谈三年前的事情?”她问他,中断他的深情。

      本来是想解决完他的问题,顺利拿到这个项目,但现在看来是有别的用处。

      他看向她,似乎在询问是否可以。

      时姜深呼一口气,“你说,我听着。”

      早已不必再重复,时姜过了痴男怨女的年纪。她将那件荒唐事定性为不可避免的成长。

      却没有给那荒唐事里的众人,下定义。
      唯独任玮伦。

      在事情未发生前,她就已经和任玮伦有了分歧。分歧的主要原因是,任玮伦想和她有进一步关系,被她明确拒绝了。

      时姜受家庭教育关系,十分传统。但任玮伦不同,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因为这层原因,他的童年是在美国渡过的,回国后仍旧时常在中美两国穿插着。

      恋爱之初她就提过这个问题,全被任玮伦认作是不给他机会的借口。

      可他似乎也爱惨了她,见软磨硬泡久攻不下,最后答应只要她决定的,他不会反驳,以表决心。

      恋爱一年后,临近毕业。

      不知是什么原因,任玮伦开始有意无意的提起想要进一步发展,时姜虽然传统,但不是老古板。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明白的。

      她爱他的自由,爱他的开朗,爱他的自信。爱他一切,仿佛他是没有在传统教育下的另一个她。

      在拒绝了两三次后,她妥协了。

      继而出事了。

      那天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带着一些巧合。他要带她回家见他刚回国的父母,但因暴雨倾盆,飞机晚点,他们不得不滞留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

      咖啡还没上,遇到了一起躲雨的许雯婷众人。

      因着邢奏与顾孟行,她亦认识许雯婷。

      众人提议去酒吧,恰好邢奏在酒吧举行告别演唱会。

      她不打算去,她从没去过,也不想和陌生的人共饮。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在他二人连连拒绝后,许雯婷提到要去接从重庆而来的朋友,正好酒吧旁边有到机场的班车。

      时姜和任玮伦对视两眼后,转头便同意了。

      本意是准备等雨停,掐点去接他父母。

      只是这个本意,总有命运纠缠着,使它偏离轨道,让本应重合的两条线,背道而驰。

      众人在酒精与灯光的烘托下,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他抱着她,开了房。

      进行到一半,他接到父母的电话。

      她躺在床上,听着隔音不怎么好的房间外,他的敷衍和父母的漫不经心。

      退意如至心灵。

      她匆忙穿好衣服,不顾潸然的泪珠,为她的传统再添上一笔矫情。

      第一次没有和任玮伦打招呼,逃离了酒店。

      再之后,就是他不间断的未接来电,一开始密集而急促,后面慢慢熄了火,凐灭在雨夜。

      她在公交站台空坐了一夜,雨停了,她清明了。

      她给他打电话,提出分手。

      最后却是许雯婷接的,那个婉转绵长的声音,密密麻麻钻入她的耳蜗,她的神经系统,她麻痹着的腿以及握着电话的手。

      许雯婷问,是谁。

      时姜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不知道是解脱,还是窒息。

      也或许是两者都有。

      窒息于清晨五六点钟,那个只差一只事后烟的柔媚嗓音。

      解脱于频繁不停地自我质问。

      她挂掉了电话,拖着麻了半边的双腿,叫了计程车,离开了内心的喧嚣。

      后来,她从任玮伦与邢奏的转述中了解,她走之后任玮伦去酒吧找人,中途被众人留下,后面他醉了酒,意识模糊后和许雯婷睡了。

      再后来,她也清楚了他的意图。

      他父母想他去英国读书,但任玮伦迟疑了。后来他那么急切想要确定两人的关系,只是因为这个。

      看起来十分正经,但又特别荒谬的理由。

      她提出分手的几天后,任玮伦和她说了之后的事,他说他没有,问她愿不愿意等他。

      她愧于她的逃离,又深觉他与许雯婷纠缠不清,彷徨踌躇间,许雯婷来找她。

      那之后,任玮伦每天继续着追求前的软磨硬泡,一直持续到他离开前两天。

      在她差点答应了他的复合后,却又得知了另外一个真相。

      他们的感情是不被双方父母祝福的。

      更惊天霹雳的,是接踵而至的真相。

      “我们分手前,我没有碰她。”他坚硬的态度切断时姜的回忆。

      她回神,轻笑。

      “那天晚上的事我们已经重复核查了几遍,我是带着她回房,但什么都没做,你指望一个醉酒的男人,做些什么?”

      他垂下眼睫,自嘲道。

      “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他喃喃地说着,兀自陷入了那场热恋里。

      时姜捏着资料一角,轻放在茶几上。

      她说:“你是不是想再说一遍,第二天你和我已经分手,所以你和她发生关系与我无关了。”

      他抬头:“不,我知道,你在意的是我的欺骗,或许还有分手前那一晚。”

      从前他执着的,并非是她想了解的。

      而今他想明白了,但愿不算晚。

      “我实在太害怕失去你了,姜姜。”

      他继续说,“你和我在一起后,我总觉得,我抓不住你。”

      他不能恳求她的原谅,但想得到她的理解。

      话音一落,时姜转身,第一次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

      这话…

      顾孟行也说过。

      “我虽然比你高上不少,可你太灵活,指缝中只要不细看就会溜走。”

      “有时候觉得你就是个小泥鳅。”

      所以我想做容纳你的河流,给你足够的自由,但又足够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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