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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漆辞忽然觉得,手中的这本书,非常重。
      几乎在她意识到的那一瞬,重量压得她手指微松。
      它直直坠地,可漆辞却没听到书本落下的声音。
      在下一个瞬间,眼前的书店骤变,虽还是那一家,但装潢却有了些许改变,她侧过头,发现,畅销书目的书架上,再没有《明日》的踪迹。
      她大概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在”。

      走出书店,漆辞重新回到医院。
      可这一次她仍然没能见到想见的人。
      7-67内仍然空无一人,问护士时,对方在为工作忙碌,只匆匆一句留下一句似曾相识的冷淡话语:“这个病房的病人今早去世了。”
      漆辞张了张嘴,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爬了太多楼梯的缘故,她觉得这会儿有点喘不过气来。

      ……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知道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它们已经发生了。
      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试图努力改变的一切,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

      手机坏了,她没法联系谁。
      漆辞只能用随身揣的零钱打了个车,回学校。
      下了车,时间已是正午,五月的阳光落在身上,她没多少感觉,反而有点冷。
      一直到宿舍楼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女生的神情才有些许变化。
      岳哲站在那儿,估计等了有一阵,满脸焦躁,这会儿看到她,脸上才有了点松动:“喂学妹!”
      漆辞眨了眨眼,走上前。
      “你手机怎么了啊?”
      “摔坏了。”漆辞简单答道,“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帮忙看看发生了什么吗?我靠,我昨晚吃的烧烤都快吐出来了。”
      虽然在讨论这个事情面前,吐槽实在有点……没必要,但漆辞沉重的心情还是稍稍得到了缓解。
      她吸了口气,语速平稳:“有人顶替了无泽这个马甲,准备将《明日》据为己有,而做这些事情的人,是林彻,对么。”
      岳哲瞬间瞪大眼睛:“你已经知道了?”
      漆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仅知道了,甚至还看到林彻顶替陆以然后,画出来的结局。
      “一直以来,都是那狗……啧,林彻,扫描稿件发到网上的。”岳哲说,“阿然一开始不熟悉这些,所以交给他,但是之后……”
      “林彻利用了他的信任……吗。”
      “太恶心了,”岳哲嘶声,“他就不怕陆以然拿出原稿打他的脸吗?”
      漆辞摇了摇头:“那些东西……早就没有了。”
      她不由得想到,那间存放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画作的画室。
      ——那场火,烧光了一切。
      而今,他们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岳哲明白这一点,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正想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漆辞看他接起电话:“喂?啊?她在我旁边……诶?”
      岳哲的语气词很多,她不太听得出对面的人都和他说了什么,但岳哲本人听着听着,脸色突然变得很臭:“那这个意思不就是这样算了吗?!”
      漆辞一愣。
      岳哲又恨恨地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后仍旧意难平。
      “……学长吗?”
      “是周茜,”缓了缓,岳哲才说,“阿然可能是想找你,但你手机打不通,所以打到那边了……说是,那件事让我们不要太在意。”
      漆辞皱眉:“怎么可能不在意。”
      “对啊!怎么可能!”岳哲疯狂吐槽,“怎么可能便宜那个兔崽子?我就是死磕都要——”
      “没意义。”
      漆辞喃喃自语,也令岳哲愣住。
      可能因为比现在更早认识“十年后”的他,漆辞其实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那个时候,也一定如现在这般,他需要处理姥姥的后事,等一切安排妥当后,那一切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或者说,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熟悉陆以然的风格,知道故事的走向,也知道他手绘的习惯。
      最重要的是,一场火带走了一切证据。
      因为没有办法,所以他告诉所有人,不需要做什么,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很显然,他不希望更多人因为自己的事情浪费时间,但……他真的不在意吗?
      如果不在意的话,为什么十年后的他,再也没有画过漫画。
      漆辞揉了揉额角,看向岳哲:“我觉得……我们要试试看。

      崇德楼。
      漆辞和岳哲来到五楼,之前那间修改《光的世界》的房间里。
      这段时间没什么人来过,开门时,空气中的灰尘味道涌入鼻息,让两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岳哲用手挥着灰尘,先一步走进去,打开电脑时嘴里还在碎碎念:“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搞不好……一开始把阿然拉入伙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拉入伙……”
      “我和周茜都没想过陆以然居然会画漫画。”岳哲敲了敲一旁的扫描仪,虽然说着很逗趣人的话,可其中却还隐约带着一种莫名的“反思”,“因为老觉得他这个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别的……都是直奔艺术殿堂那种,挂在墙上的……呸。”
      因为有些意外,漆辞没有接话。
      但岳哲没太注意。电脑打开后,他便开始查找起了电脑里的文件。
      最终……没有结果。
      ——这是一个他们早有准备的结果,但真的发生时,岳哲还是懊恼地砸了一拳桌子。
      “靠,太狠了。“
      漆辞抿了抿唇,走上前:“岳学长,我想联系一个人。“
      岳哲让出位置,她坐下,登录自己的□□。
      她“失联”期间,只有一条私聊消息。
      莫莫发了一条【你的稿呢!!!!】
      “……”正想找她的漆辞觉得这倒也算心有灵犀。
      但她今天没打算说稿子的事。
      ——因为岳哲说的东西,她想起了一些先前被忽略的细节。
      【莫莫当初是怎么拿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报名表啊亲】
      漆辞在房间找到了当时的报名表,截图发了出去,并说【我没填写个人信息】
      哪怕《光的世界》的创作者到最后几乎可以说,只有她自己,但当初填写报名表时,她依旧填的“蓝白动漫社绘画部”,联系方式用的也是社团号码。
      没多久,莫莫回复:【???卧槽,是心锐的一个编辑给我的,我问问】
      “你编辑和这个心锐有什么关系吗?”岳哲看聊天记录,问道。
      “《世界物语》是心锐旗下的一本绘本杂志……林彻之前的实习公司……”
      漆辞想起了那天,在市中心遇到林彻那天,他说的实习公司,就在“楼上”。
      岳哲立即说:“我问问。”
      与此同时,莫莫也发来了回复【她说是一个实习生给的】。
      【是叫林彻么?】
      【好像还真是】
      【好像?】
      【就有点印象但不太记得了的意思,懒得问了,老实说我和那编辑的关系不太好,逼佬一个,签了无泽以后都用鼻子看人[老人地铁手机.jpg]】
      漆辞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片刻后发道【那个不是无泽】
      【?】
      【有人偷了这个马甲】
      五分钟后,莫莫发了句【草你手机怎么关机】
      漆辞沉默了一会儿,借了岳哲的手机,给莫莫打了过去。
      “你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刚接通,莫莫劈头盖脸地就来了一句。
      漆辞眨了眨眼:“我确定。”
      “证据呢?“
      “没有。“
      那边沉默了数秒:“就算这是真的……”
      “我知道。”漆辞闭了闭眼,轻声重复,“……我知道。”
      如果说一开始是,恍然、震惊以及愤怒,那么此刻大概是,无力。
      “行吧,不管是不是真的,你最好还是先拿出证据,毕竟我听她的口气,公司和无泽的合作非常多。”
      莫莫叹了口气,可能本来不想明说,但到底还是小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证据,这一切也停不下来了。”
      漆辞挂断电话,微微仰头。
      这一方面,也毫无突破口。

      后来发生了什么,漆辞不太记得了,只是全程有些恍惚。
      离开房间前,莫莫又问了她稿子的事情。
      她简单地回了一句【我再想想】

      *

      五一假期结束,漆辞从学校的手机维修那儿拿回手机,刚开机,看到了不少来自周茜的吐槽。
      【我服了,真就没办法治这个逼呗?】
      【不就是水军?我请它十万个】
      【我准备退社,辞辞需要退社申请表吗?】
      漆辞看了一眼最后一句话,发送了一句【为什么退社还要申请】
      对面给她发了一个大拇指。
      甚至不需要狠话流程,漆辞几个群退得一气呵成,虽然事后有些人来问过她,不论他们说了什么,漆辞基本上没有回复。
      被问多了,她也只会说一句【它不值得浪费时间】。

      一个月过得很快。
      陆以然仍旧没有什么消息,按岳哲的话说,他在院里请了假,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尚未可知。
      漆辞还和他们回过东平路的现场。
      昔日安静的院子被烧得彻底,房子只剩下漆黑的框架。
      很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网上,《明日》出版的消息仍然铺天盖地,在陆以然手中很安静的账号在这段时间活跃起来,大部分发的都是与《明日》相关的各种衍生。
      周茜实在气不过,还真在网上找过水军,但这种做法收效甚微。
      后来水军的言论多了,心锐那边也请了一波人下场,一时间,整个漫画圈都非常混乱。
      漆辞偶尔会想帮帮忙,但是看到“你那就是嫉妒”“拿出证据”“神也是你们可以污蔑的吗”之类的言论,就把微博关了。

      再后来,她去宠物医院把野花接了回来,暂时养在了宿舍里。
      舍友们都很喜欢猫,尤其野花还是十分灵性的猫。

      时间过得,安静又迅速。

      六月过了一半的时候,漆辞下课后,收到周茜的信息,说陆以然有些东西落在崇德楼,让她有时间去拿一下。
      漆辞能理解周茜的心情:周茜拒绝任何有可能听说或者见到林彻的一切。
      她直接去了崇德楼,循着记忆来到社团活动室,推开门,却意外发现此时有社团活动。
      而且是绘画部的活动。
      主讲人还是……
      因为她推开门,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她。
      ——包括站在投影仪前的林彻。
      “是为了陆以然的东西的话,在那边。”对视的几秒钟后,林彻指了指一旁的柜子。
      漆辞收回视线,没说话,沉默地走了过去。
      “诶,漆辞同学好久不见。”
      “连陆学长也要退社?大家可能有点误会?”
      “咱们社团明明也是蛮好的。”
      漆辞对他们所说的无动于衷,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周茜说的箱子,准备转身就走。
      “也许你们的想法应该成熟一点,”这时,林彻的声音淡淡响起,“一个作品,价值不仅限于它本身,它应该在更多领域发光发热。”
      漆辞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怜悯:“你不明白,你处心积虑想寻找一个充满价值的作品,但实际上,有些人确实可以在这一方面不费吹灰之力。”
      “你可以继续沾沾自喜,但你依旧一无所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活动室。

      漆辞走得很快。
      因为她现在很烦,非常烦。
      凭什么有人失去了一切,甚至……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无法向人证明。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堂而皇之地教着所谓的绘画技巧,还能说些屁话。
      而十年后的他……
      漆辞想着这些,抱着箱子越走越快,没看清眼前的路,被猛地绊倒。
      女生跌倒在地,箱子跟着摔在地上,有些东西散落出来。
      她垂着脑袋,站起来,弯下腰,将它们一件件拿起来。
      是一些绘画工具,和……
      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卡梅奥吊坠时,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陆以然母亲的遗物。
      十年后,他将它送给了自己。
      但是,开学的时候,她在穿越后去的画室里,弄丢了它。
      不久前,自己在陆以然家的画室里找到了“它”。
      两个时空中的东西,同时出现在她的手里。
      陆以然告诉过她,这上面雕刻的,是命运女神。
      命运……吗。
      漆辞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一点点平复过后,将它们重新放好。

      *

      六月的整个下半月,所有学院的学生都在忙考试,漆辞也不例外。
      忙碌了起来,便很少有时间再理会那些事情。
      其余时候,她多数时候会和野花玩,或者被其他人叫出门。
      但唯独没有再画过画,一次也没有打开过那些草稿。
      莫莫没少轰炸过她,但她一直没有回复。

      考试的前一周,漆辞在教室上完最后一节课,回来的路上接到了来自妈妈的电话。
      “你要在那边过暑假?”刚接通,漆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毫不意外的带着一点担忧。
      “嗯,想找一个实习。”
      “你才大一,这个时候找实习是不是太早了?”
      “不算早,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
      “那回家找也不是不可以……”
      漆辞温和地安抚着漆母的心情,但却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
      实习是周茜帮忙找的,在画室里的实习工作,离S大不远。
      说了许久,漆母可能意识到了漆辞的坚决,最后才有些叹气地道:“我以前,是完全不知道你会这么有‘想法’的。”
      漆辞一愣,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年,因为陆以然的事情,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走出来,家里甚至还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但心理医生没能给她太多的帮助,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仍然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有一天,有亲戚来家里做客,看到她时,意有所指地说:“你家这个孩子,就算高考能去哪?不会连毕业照都不想拍吧?”
      那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陆以然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张S大的毕业照。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要试试看。
      可能是出于不甘心,也可能是因为,舍不得。
      她想再见见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失去了信心。
      她想……救他。
      而今,她还想告诉他……
      “咦,那个人不是……”
      有声音随风涌入耳中,走在路上的漆辞若有所感,抬起头。
      男生的身姿如松,静静地站在宿舍楼前的树下。
      他看上去比离开的时候瘦了一些,但气质似乎没有一点变化,平静至极。
      此时,他看上去在等什么人,偶尔会垂头看一眼手机,发现没有回复时又继续等待。
      又一次低下头,他似乎拨打了一个电话。
      漆辞看向手机。
      很快,那儿亮起了陆以然的来电显示。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她迈开腿,直奔他而去。
      像要迈进近十年的时光当中。
      而看到电话未接的陆以然,同样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侧头时便看到,向他跑来的女生。
      等距离他还有几步时,漆辞却停了下来,她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他,像是迟疑,或是确认。
      于是,她看到,陆以然浅色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而后……他轻轻伸开手臂。
      漆辞眼眶突然就红了,一瞬便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在哭,那些长久压在心底里的情绪,委屈,烦躁,愤怒种种,在这个时候宣泄了出来。
      不仅是最近,还有那些一直一直,没法和任何人诉说的事情。
      陆以然抱着她,动作柔和地轻拍着她的背。
      ——漆辞一直知道,他是“受害者”,是在这一切事情里渐渐失去希望的人。
      但他每一次,却能给她勇气,或者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漆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等她回过神时,本来人来人往的宿舍外,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嗝。”漆辞的理智渐渐回神,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还有些哽咽。
      陆以然微微弯下腰,替她轻轻抹去一点眼泪,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只是道:“抱歉,现在才把事情处理完。”
      漆辞幅度很大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于是两人都沉默下来,有那么几秒的安静后,陆以然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
      漆辞一愣,想起了他那个回答。
      ——“我不会。”
      “但是……根本解释不清楚……《明日》是你的作品……”
      陆以然“嗯”了一声:“确实解释不清楚。”
      漆辞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真的……要那么淡定吗?
      “不过这是两件事。”
      怎么会是两件事?
      因为《明日》被窃,他没有再画过漫画,因为他在意的作品被曾经信任的人篡改,他再没有创作过任何新的东西。
      他说他不会,但十年后做出了一样选择的又明明是他。
      在漆辞有些愕然的表情中,陆以然解释道:“不论稀星是不是真的,只剩一个人,但我知道,我现在还有你。”
      “我现在还有你”这句话,一瞬让漆辞懵得说不出话。
      “它只是一个作品,我告诉过你这些。”陆以然看向她,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的我还能画出其他的东西。”
      漆辞觉得有些奇异。
      他,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那个本来应该再也没有画过漫画的陆以然,在发生这些事情后,告诉她。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可以画下去。
      漆辞有些恍惚。
      “你吃晚饭了吗?”他问。
      她轻轻摇头。
      “那一起?”
      漆辞点点头。
      于是男生没有再说什么,像以前那样,与她并肩往前走。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卖冷面的店。
      店在学校内,晚间的客人还不少,漆辞在位置上坐下,给两人占了个位置,陆以然则起身去点餐。
      她坐在原地,眼神几乎没有离开那道背影,仍是没想明白刚才的事情。
      耳边声音嘈杂,因为周围坐着不少人,多是结伴而来,聊天声音堆积在不算宽阔的空间内。
      忽然,漆辞听到了——“阿然。”
      她一愣,下意识扭头。
      “林彻跟我们说了,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不像这种人啊。”
      那边坐着的,是……陆以然,周茜和岳哲。
      ……为什么?
      “就算他帮了你那么多,你也不至于……”
      这是……过去,或者,未来?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间,他们说的话都……
      漆辞的脸色不太好看。
      “阿然,我觉得至少可以去道个歉……”
      忽然,脸上带着疲倦的男生站了起来,在两位朋友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声音很淡:“我先回去了。”
      漆辞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线。
      在漫画里,会有一种叫做“时间线”的概念,在不同的世界线里,因为人们的选择,它会演变成不同的结局。
      而这是,没有她的世界。
      明明很多东西她都没有“看到”,可这时候的她,却又明白了许多。
      在这条世界线,没有漆辞的世界线里,没有人相信过陆以然。
      除了林彻,没有人知道他是《明日》的创作者,哪怕是周茜和岳哲,都被与他画风相似的林彻,从一开始就带偏了。
      ——没有任何时间处理这一切的陆以然,陷入了比如今更大的漩涡里。
      不仅失去了一切,而且被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说,他需要道歉。

      以前,漆辞经常会问,为什么他会千里迢迢地,独自一人居住在一个远离家乡的城市。
      ……答案,似乎很沉重。
      但它们,没有发生。
      有人从一开始就相信他。
      漆辞以为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却好像,还是改变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个时间线的陆以然,即将走出去。
      那是一个很孤独的背影。
      她下意识站起来,想要追出去。
      “漆辞?”
      漆辞一愣,扭头看到陆以然,他站在浅橙色的灯光下,有因为近日的奔波显示出的疲倦,眼神却有与光相似的,淡淡的暖意。
      他像是刚点完餐回来,看到漆辞这个样子,带着一点疑问:“怎么了?”
      站在这里的人,走出这里的人。
      世界线似乎从某种角度上一分为二。
      然后,她又回来了。
      “没有什么。”

      漆辞重新坐下,看向对面的人,忽然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
      她现在看上去是有些奇怪,但陆以然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此说些什么。
      不过比起先前,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认真。
      漆辞想了想,挑了一些发生在这一个半月中,稍微值得开心的事情。
      陆以然安静地听她说,哪怕面上来了也没有打断她。
      说了一阵,漆辞从一边的竹筒里抽了一双筷子,问对面的人:“学长,我有告诉你,我把野花接回来了么?”
      “我猜你会把它照顾好。”
      “学长总是对我很放心,”漆辞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为什么呢。”
      就像那天被问到真心话一样,陆以然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倒是和她一样,多了点笑意:“你不记得了么?”
      漆辞“啊”了一声。
      “周茜的那个真心话,是有一点前置的。”
      漆辞安静了三秒,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笑意更浓:“嗯,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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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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