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书魂》南朝烟华

45、流量教父25

　　其实，在行业内，明星穿A货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她们在参加活动时，很多衣服都只能穿一两次，再怎么家大业大，也难经得起次次穿正品来败。穿假货这件事本身，也顶多被品牌方揭穿公开嘲讽一下，怎么也不至于闹到起诉并要求赔偿的阶段，但关键是，白绾绾非但自己购买假货，还不止一次以正品的名义和价格将其向粉丝进行二次销售，长年累计的数量和金额已不算不小。

　　一石激起千层浪。继E&P之后，陆续又有一些大牌给白绾绾寄去了律师函。而那些之前就怀疑自己买到假货，却维权困难，从而脱粉的白绾绾前粉丝们也纷纷站出来，现身说法，要求对方赔偿自己的损失，更多买了东西也不知真假的粉丝则纷纷要求她给出个说法。

　　然而，或许真如魏墨迁所言，白绾绾的脑子的确有点儿不够用，内忧外困之下，她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道歉并安抚粉丝，反而公布了一个长长的视频。在视频中，白绾绾没有向被侵权的品牌方或自己被欺骗的粉丝们道歉，而是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被微商代购欺骗的经历。更加好死不死的是，她在控诉这些“无良代购”和“不负责任的助理”之外，居然捎带上了一些同行，大有一种为什么她们这么做没事儿，我这么做却要被全网讨伐的意思。

　　白绾绾这番解释除了给她那些死忠的脑残粉们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之外，没有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被骗买假货的网友们PO出了自己和售后的对话，对方除义正言辞地表示这是“专柜货”而绝对不是从代购手里拿的“二道货”，还非常拽地表示“爱买不买，想买的人多了去”……

　　至于那些被她坑掉的女星们则纷纷发出声明，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售卖过假货。而平日里和白绾绾走得近，还暂时没被坑的女星们则纷纷避之唯恐不及，深怕哪天被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拉下水。

　　在四处求告无门的情况下，白绾绾只好找上了叶宴——毕竟对方不久之前还利用了自己一把，成功让某人成为了众矢之的，现在她落难了，对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然而，事实证明，叶宴果真是一个既善于利用蠢人，更善于在利用完之后将她们一脚踢开的狠人，白绾绾找不到人，打了无数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叶姐在忙”。

　　白绾绾感到异常绝望，她不仅将面临着一堆官司，还失去了很多代言，并面临巨额违约金，毕竟没有哪个商家，敢用一个侵权售卖假货的明星。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这张脸上似乎永远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是她……陈瑄？”白绾绾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至于被白绾绾“惦念”的陈瑄，她已从东市搭乘飞机，回到了平城，而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负气出走”的编剧王安言。

　　“抱歉，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以后不会了……”王安言一脸别扭地，向苏淳道了歉。

　　“回来了就好，”苏淳的脸上，则重新挂上了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熟悉微笑，他上前去拍了拍王安言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老王啊，以后可别再说什么‘御用编剧’之类的话了，咱们两个，谁都离不开谁，你说，是不是？”

　　王安言只觉对方的手掌滑腻无比，仿佛蛇的表皮，他下意识想躲，却顾忌着和陈瑄的约定，硬是让自己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苏淳的目光亦落在陈瑄身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陈瑄，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毕竟老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跟在他身后的宫羽茗闻言忍不住微微撇嘴，陈瑄却对于他言语中的怀疑心知肚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谦逊的笑容：“哪里，其实这一次，是王老师主动来找的我，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您说对吗，王老师？”

　　王安言正心不在焉，骤然被提及，愣了愣后忙不迭点头：“哦……是啊……是我……刚好偶遇小陈，所以想请她做个和事老。”

　　“原来是这样。”苏淳眸光微垂，这才放心下来，又拉着王安言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后者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头称是，两人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来最好的合作状态。

　　只有宫羽茗神情格外阴郁不爽，在一旁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的蓝玉树忍不住上前，劝了几句：“羽茗哥，既然王老师人都已经回来了，也和苏老师和解了，以后……就别再跟他拗着了，毕竟，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

　　对于昔日不起眼队友的好心，宫羽茗显然并不买账，他右边唇角僵硬地抽了抽，一脸讽刺地打断了蓝玉树的话：“玉树，你莫不是以为，自己上次凭借运气，得了导师们两句夸奖，就真的以为有资格来教我做事了吧？”

　　蓝玉树被宫羽茗的反应所惊，愣在当场，他张了张口，不可置信的神色中尤带几分讪讪：“羽……羽茗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宫羽茗却有些烦躁地转过身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从和苏淳工作室秘密签约以来，宫羽茗仿佛获得了一种神助般的力量。原本不喜欢的，过于硬气的长相在一天□□着大众喜欢的方向自动调整变化，人气也跟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上升，眼看着，他就能成为和苏淳曾经扶持的那些流量明星一样，炙手可热的顶流……可自从参加这节目以来，这一切神助却忽然戛然而止。

　　更要命的是，宫羽茗发现自己原有的一切能力在慢慢退化，他的歌声不再引人共情，他原本平静的情绪变得无比烦躁。这次忽然出言讽刺蓝玉树也是，上次跟王安言吵架也是……莫非真如苏淳说的那样神神秘秘，自己终将为迅速蹿红的人气而买单，从而放弃掉自己曾经最珍视的一切？

　　算了，多想无益。

　　宫羽茗不想看到蓝玉树，对方脸上那种吃惊让他觉得既烦躁又莫名恐慌，于是他只好顺势走开，以掩饰自己纷乱的思绪。

　　而当蓝玉树收回受伤且已有些落寞的神色之后，陈瑄已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刚才本来想对宫羽茗说的，不是你怎么了，而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吗？”

　　“瑄姐……我……”蓝玉树不由愣住。

　　“嘘。”陈瑄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嘴唇前，眸中闪烁着一丝神秘，“玉树，最迟明天，明天……你也许就会发现，自己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实。”

　　她知道，已到了和这位“了不起”的当事人，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流量教父”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毕竟，网上那些关于自己的舆论，太半都极有可能出自此人之手。

　　而苏淳，也并未叫陈瑄失望，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没错，这次的舆论确实由我设计，却并非由我一人推动实施。因为从头到尾，我只是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向媒体主动曝光你从蓝玉树的房间出来以及当初深夜走廊邂逅姜弦的照片。第二件事，是以‘影视行业打工人’的ID在微博上发了关于白绾绾掌掴骆嘉仪的视频。”苏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呷了口茶，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清清淡淡地问，“你说，这些在中间恶意渲染，将话题扩大，甚至发动所谓姜弦粉丝与你发生公然冲突的人，如果叫她们掌握了先机，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你先发制人，将舆论的节奏控制在自己手里，也方便借机炒作？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运作流量的秘诀？”陈瑄双臂抱胸，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恼怒的样子。此时此刻，她当然应该恼怒，毕竟没有一个真正渴望成为明星的人，在这个时候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果然，对于陈瑄的恼怒和不以为然，苏淳没有表现半点意外，相反，他的脸上，竟呈现出一种格外宽容的神色，那种感觉，仿佛是慈祥的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耍性子的孩子。

　　“这些，当然只是些小小的技巧而已，要论专业度，国内不知多少公关团队能比我做的更好，但他们……”说到这里，苏淳那双似乎永远如春水般温和的眼眸，竟然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狂妄与蔑视，“说到底，不过只是一群吃相难看的乞丐罢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任何套路和技巧，都不过只是花招，中看而不中用。”

　　“那么你所谓真正的力量，又到底是什么？我……又什么时候才能拥有？”陈瑄仿佛被他言语所吸引，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神情。

　　苏淳笑了，他的笑容完美之中带着几分得意，而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蛊惑：“真正的力量，当然不可能轻易拥有，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就必先得学会失去不可。”

　　“那么如果我想要成为顶流，又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呢？”陈瑄仿佛迫不及待地追问。

　　苏淳看着她，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奇妙的悲悯：“你的天分，足以成为一名影后的演戏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