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书魂》南朝烟华

40、流量教父20

　　行李箱被停放在一旁，陈瑄亦在原地站定，没有走上前去，亦没有开口说话。

　　而那个熟悉的，挺拔如昔的身影，亦缓缓转过来，一双幽若深海般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她。

　　姜弦的皮肤很白，轮廓深邃，五官是精雕细琢的精致。岁月悄然流过，未曾带走他眼角眉梢那抹清冷的孤高，更未曾压弯他挺拔的脊梁、或在那精瘦的腰身附近留下任何属于中年男人的肥腻负担，只在他眼角周围略添了几道鱼尾纹……不，与其说那是皱纹，不如说更像一种特别的装饰，一种不添老气，倒多增了几分成熟魅力的装饰。

　　陈瑄亦默默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心下感慨——当年那个外表倔强清冷却内心炽热的少年，如今到底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叔，这般重逢，反让她觉得不太习惯。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答应别人的事还是要做到的。

　　“姜弦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陈瑄一边微笑着，一边做出虚伪而夸张的受宠若惊。

　　姜弦却不答话，只拿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注视她良久，而后淡淡地说：“小闫已全跟我说了，你……不必再假装。”

　　陈瑄先是微微一愣，复又嘴角一扯，旋即对他笑：“那么……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姜弦抿了抿唇，眸光不由微微一黯，然而，未过多久，又再度转为冷淡，他没有回答陈瑄那句没话找话的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尽然吧，”陈瑄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他指的选择是什么，遂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这个市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玩法，至于结果好与不好，终究还需要市场自己来判断，而苏淳之所以被尊为‘流量教父’，不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吗？”

　　姜弦再度陷入了沉默，他那双眼幽幽看了陈瑄许久，才继续问：“你想当演员？为什么以前我不知道。”

　　“我不想当演员，”陈瑄貌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她看向窗外点点漏出黑云的星子，一双明亮的桃花眸中流露出几许不知真假的向往，“我想当明星，你知道的，我喜欢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好。”几乎不假思索地，姜弦淡淡说出了一个字。

　　“什么？”陈瑄却没听明白，转过头来，朝他投去讶异的一眼。

　　姜弦的神色却显露出十分的郑重：“你想要当明星，我来帮你。最好的经纪公司、最好的经纪人、娱乐圈最顶级的资源……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找给你，我会倾尽所有的一切为你铺路，但是，我绝不希望，你仅仅成为一个流量明星。”

　　陈瑄定定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却是勾了勾唇，脸上写着深深的不以为然：“流量明星……有什么不好？还记得在第一轮跟我搭戏的那个小男孩吗？难道你就不认为，他很不错吗？唔……长得好看，性格好，肯努力上进，节目效果也远好过其他人。可见在同等基础上，有流量反倒是件好事，不是吗？”

　　陈瑄脸上笑靥如花，不期然盛开在这昏黄的走廊里。只是这笑容落入姜弦的眼里，却是深深一刺，他眸光骤然黯淡，微微别过眼去，在没人看到黑暗下，双手紧握成拳，骨节也微微发白。

　　比之前更为冷淡的声音从姜弦干涩的喉咙中发出：“流量明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当的。至于苏淳，他不是演员，亦非一般的流量，而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眉头轻皱，似乎在琢磨一个合适的词语。

　　“商人。”这个词语，却被陈瑄迅速补上。

　　姜弦看着她，薄唇紧闭，再度陷入了沉默，凝视了陈瑄良久，才再度开口：“商人重利，可我不记得，你是个缺钱的人。”

　　那压在冷漠之下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并不难理解。

　　而陈瑄的回答，更令姜弦感到无比陌生：“姜弦老师，您这句话，未免太虚伪了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间敢放言不求名利的，那是圣人。至于我，俗人一个，商人重利，岂不刚好一拍即合。”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良久之后，才缓缓放开来。

　　“既如此，我也多说无益，望你……好自珍重。”

　　凝视着姜弦漆黑如墨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瑄才转过身来，盯着转角处倒映出来的半个人影，双臂抱胸，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若有深意的弧度：“人都走了，苏淳老师，你确定还要一直躲在那儿吗？”

　　“啊……被发现了呢，真是抱歉。”一个同样笔挺却因为服饰衣着和周身气场更显秀气的身影缓缓从阴影里转出，那张标致到无懈可击的建模脸上，露出了一个无辜的微笑。只是，说着抱歉的话，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意味，反而显得格外幸灾乐祸，“万万没有想到呢，娱乐圈最负盛名的影帝，居然也有求而不得的一天。”

　　“男女之间那点事，说来不也就那样吗，”明知他想歪，陈瑄也懒得解释，索性将计就计，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可惜，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苏淳注视着陈瑄那张绝美的、漫不经心甚至显得有些残酷的面孔，脸上无辜的微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一种，打心眼里的，出于对于同类的欣赏。

　　“姜弦说他会帮你成为真正的演员，这一点，我做不到。不是说你没有那个资质，而是，那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苏淳缓缓走到她的身前，那双向来温润的眼眸中忽然透射出格外精明的光。他近乎冷酷无情地估量着眼前这笔交易的价值和利润，最后，竟然笑着，向陈瑄伸出了手，缓缓的，仿佛一字一句般作出自己的承诺，“但是，我会助你，成为顶流。”

　　“那么，”陈瑄亦伸出手，几乎不假思索地握住对方的，“祝我们合作愉快。”

　　透过当事人裹挟着无尽的野心与利欲的眼眸，陈瑄似乎看到了一种奇异而熟悉的能量波动。而她的眸光也在不经意间微微一亮，无声无息地笑了。

　　与此同时，节目组播放了第四期，也即第一轮比赛中最后几组表演的视频。

　　毫不意外地，陈瑄、蓝玉树与骆嘉仪饰演的《风格》作为“演技之王”最新的超话冲上热搜榜首。

　　“啊啊啊啊啊，这个姐姐好美，爱了爱了！”

　　“加一，而且她说话的样子好温柔，就算被吐槽，我也觉得好幸福。”

　　“哇这个说话的气势，还有这身大红裙真的……太可了，这样的演技完全让人不敢相信，完全一副高冷时尚女王范儿，姐姐真的是素人吗？”

　　“是素人！小姐姐不是说了吗，她也在时尚界打工！同为时尚界打工人，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哭……”

　　“管她是不是素人，反正宁乔这对CP我吃了。高冷时尚女主编×奶狗新人设计师什么的，想想就很上头！筒子们我要去写同人文了，请关注我的笔名爱瑄不解释。”

　　“还别说，我也好好奇他们改编这个片段后面的故事情节呢！总觉得女王最后那个眼神很苏……有种羊入虎口既视感。”

　　“啊啊啊啊啊，宁乔CP嗑起来！”

　　“咦？玉树弟弟也是唱跳歌手出道吗？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个宝藏男孩？”

　　“蓝玉树也是the glory组合的成员，和宫羽茗、欧醇、任嘉维还有叶九溪他们同期出道的。不过当时因为他年纪小还没长开的缘故不太受经纪公司的重视，资源远远不及其他几人。这次据说也是因为任嘉维临时有事不上才临时顶替上的节目。不过也是没有想到，他长大以后长成这样，简直就是人如其名，玉树临风！”

　　“粉了粉了！我要去给我家新爱豆打call！”

　　“还有这个女配设计师，据说出身横店群演的小姑娘，我觉得她也不错呀。”

　　“横店群演在此！这就拿我今天演抗日神剧的片酬去给小姐姐投人气票！”

　　“小姐姐加油！努力的女孩儿运气不会差！”

　　“话说……三位演员都很好不过……这个大红裙在哪里买，我倾家荡产也要来一套——穿不进去挂家里也好的，憧憬.JPG。”

　　“楼上的别逗了，E&P的早秋高定款你怕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瑄姐家里有矿绝对实锤！”

　　“E&P！那个去年发声明让当红小花陆薇删红毯照的E&P？”

　　“可不是，去年毯星陆薇参加戛纳电影节，不知怎么错穿了原本给影后文斯媛准备的礼服，还好死不死在红毯上蹭了快十分钟。本来她这种小角色根本不会引起国外那些摄影师的注意，但她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那回事！E&P高定系列礼服，非但历史悠久，而且价格高的离谱，只供给皇室及社会名流还有少量的国际巨星出入大型场合穿。那些摄影师们一发现陆薇身上居然穿的是E&P当季新品，个个拿着相机猛拍，好回去发稿，可给陆薇得意坏了！她这么一得意可惨，直接被人挂在官网严正声明不说，所有照片下架，品牌方甚至迁怒于影后文斯媛，宣布五年内终止和她的一切合作！”

　　“我的妈耶……所以，这衣服绝对不是节目组给提供的？”

　　“节目组就算钱多的没处烧，也得顾忌品牌方的脸面和感受吧，我看E&P官网至今也没有什么动静，估计很可能是陈瑄自己掏钱买的。”

　　“有钱人，羡慕……”

　　“等等，你们看E&P官网……刚刚上传了一张照片。”

　　“我的妈呀！这是啥？”

　　“时尚女王的时尚秋天……他们把瑄姐的照片置顶了……”

　　《风格》的迅速蹿红，E&P将陈瑄的剧照挂上官网置顶，各路自媒体从一个素人超高演技到征服国际高奢品牌的疯狂讨论，以及自来水粉丝们自发为陈瑄组建的后援会等等使得“陈瑄”这个名字在几天的时间里人气攀升，狂带流量……

　　这一切的一切，看在苏淳的眼里，自然只有满意的。而满意之下，他也不忘给这位自己十分看好并打算认真包装的新一代“顶流”提供思路建议，以“嘉勉”她那日“表忠心”的行为。

　　随着两人关系日近，苏淳甚至有时甚至会邀请陈瑄到自己家里参加派对活动，以认识更多的人。只是每当她趁机提出想看看对方的藏书时，都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当事人的戒备心很强，不过……再狡猾的兔子，也终有三窟尽没的一天。

　　陈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