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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而为人,无限可能(完结章) ...

  •   《狩猎时刻》第十章(完结章)
      CP:徐仁宇X陆东植,宇植;徐文祖X尹宗佑,祖宗。这两对画风不同。
      本人是沙雕网友,有私设有OOC,不喜请轻拍。
      文章不代表作者三观,止于脑嗨。有些不严谨的地方,感谢担待。
      本文至此完结,感谢各位读者小可爱在2021年2月的陪伴,祝大家生活顺遂、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19
      首尔地方警察厅某直辖队的监控室内,队长正坐在椅子上,透过镀膜玻璃观察讯问室里的北汉山别墅凶杀案的其中一位“幸存者”。
      他周围围了一圈同样负责此案调查的警员,男女都有,正在对里面那位评头论足。
      “呀,他长得可真是白净。”
      “牙医可是个相当挣钱的行业,他长得又高又帅,一定不缺女人吧?”
      “前一个被送进医院的‘幸运儿’也长得不错啊。”
      “那个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矮了。”
      队长一拍桌子:“呀!你们这群家伙!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随后指着镀膜玻璃道,“怎么不说说他这个态度?哪里像是劫后余生的样子?”
      “他甚至朝我们这边看!”
      有人说:“队长,被死人吓得暂时失去表情的家伙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讯问室除了桌子椅子啥也没有,他不得到处看吗?”
      “伊甸考试院那个案子,因为犯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波人,已经并案了,”队长随手一指队伍里面相最凶恶的两个壮汉,“这次换你们,去问问他,对北汉山别墅和伊甸考试院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其他受害者了解多少。尽可能让他多说,看跟之前的对不对得上。”
      壮汉之一为难道:“队长,在现场都问过一遍了,我们把他一个受害者和证人放讯问室已经是过头了啊......”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队长眼一瞪,“你怎么当警察的?”
      “我就要把他放这儿!放满24小时!快去问!”
      “是。”
      ......
      “叫什么名字?”
      “徐文祖。”
      “性别?”
      “男。”
      “年龄?”
      “38。”
      “证J号码?手机号?”
      “81XXXX......,010XXXXXXXX。”
      “现居住地址?”
      “首尔北汉山XXXXXX,那栋别墅,”徐文祖强调了一下,“就是出事的那栋,我弟弟送的。”
      基本信息写完了,小眼壮汉咳了一声,坐直身体,问:“你跟你的那些死去的邻居是怎么认识和熟悉起来的?”
      有些事不必隐瞒,过犹不及。徐文祖老老实实回答:“在育幼院认识的,育幼院的院长就是伊甸考试院的房东大婶,因为感情深厚,所以即使我当牙医的收入不错,在弟弟送我别墅之前,我也没搬出去住。”
      接着他脸色一变,嘴角下撇,带着感情被背叛、伤害之后的痛苦,声音哽咽:“正是因为已经相处了很久,所以我才放心带他们去别墅的,没想到......”
      “警官,我想知道,宗佑怎么样了?他伤得很重,流了好多血。”他看着警员,眼睛周围逐渐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
      “医院那边还没消息,有了我们会通知你的。”另一个警员说。
      “那我弟弟和东植呢?”徐文祖双手撑着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焦急”地问。
      “他们在另一家医院。”小眼壮汉拿笔戳了戳桌子,“坐下,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
      “按照你的说法,昨天傍晚你们一群人先是在别墅里聚餐庆祝,散会之后,卞德钟等人先自行驾车回了伊甸考试院,而在伊甸考试院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是吗?”
      “是的。”
      “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尹宗佑和陆东植曾经在聚会之后去了医院,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去医院吗?”
      “这个我不清楚。他们之前就受伤了吗?是不是跟卞德钟他们产生过肢体冲突?”徐文祖反过来问警员。
      “现在是我在问你。”壮汉警员没好气地道。
      “好的,警官。”
      “如果卞德钟他们重回别墅是为了绑架勒索,那么尹宗佑他们回别墅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徐文祖无辜地摊开双手,“或许宗佑醒了你可以问问他。啊,问东植也行。”
      要是能问早就去问了。一个没醒,一个根本见不着。警员取出几张空白的纸,把纸笔都递给了徐文祖:“请把你看到的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出来,说不明白画也可以,从聚会结束后开始,比如,他们追你们逃的路线、谁杀了谁、怎么杀的、他们死亡的先后顺序等等。”
      “好吧。虽然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一遍了。”徐文祖接过纸笔,展开,涂抹。
      “聚会结束之后,我收拾厨余,去了厨房。”
      “弟弟去了书房,他要看报表。”
      “大概一个小时后,卞德钟和卞德秀、洪南福、刘基赫来了别墅。我刚搬到别墅,看什么都新鲜,闲逛的时候跟他们撞个正着,我问他们怎么回来了,他们拿着刀就往我这边冲,我立马大叫,警告弟弟别出书房,把书房门锁上。”
      “之后我就被他们追着在别墅里到处跑,不时拿网球砸他们,然后躲到了厨房,锁了门。他们就拿斧头把门劈坏了,把我抓进了地下一层那个铁笼里。”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文祖比划了一下,“就是我原本准备用来关宠物狗的那个,我打算买好几条狗。”
      “别偏题!”警员提醒。从铁笼里确实提取到了几个人的指纹。
      “好的好的。”徐文祖接着说,“我以为我死定了。结果宗佑、东植和一个我不认识的有枪的男人前后脚到了别墅。啊,东植来过这事是宗佑跟我说的。”
      “最开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宗佑手臂上扎着把短刀跑到了地下一层,把我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突然就断电了。”
      “断电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除了宗佑之外有人下来了,我害怕,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砸了好多次网球,”徐文祖得意道,“我网球砸人可厉害了。之前还砸过卞德钟他们。”
      警员翻了个白眼:“可你这回砸到的那个是侦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文祖垂下头,“我不认识也看不见嘛。”
      “我在厨房那里砸到了他,他也开了枪,开了三枪,把我吓得够呛,我心想,卞德钟他们居然有枪!拔腿就跑啊。”
      “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您说的那个侦探估计也以为我们是坏人,追着我们上了一楼,又跟卞德钟他们撞见了。”
      “我只听见他们在打斗,侦探又开了好几枪,两边都有人惨叫。”
      “我和宗佑躲在翻倒的沙发下面,等周围都安静下来之后,才敢摸着墙壁去地下一层找到配电箱,重新恢复了电力供应。”
      “看清之后还不如看不清呢,太残暴了!我一定会连着做好几个月的噩梦!”徐文祖本来就白的脸开始发青,捂着嘴干呕几声。
      听得半天没说话的那个警员也回忆起现场来,感觉嗓子眼儿很不舒服。
      “人都死了,就剩我和宗佑,找遍别墅没发现弟弟和东植,我们猜他们两个结伴逃跑了。因为宗佑伤得很重,别墅没有医药箱,我们就也想下山,天黑看不见,还走到林子里去过,宗佑那个手臂的血流得啊,从别墅一路洒到盘山路......”
      后面就在路上遇到了驾驶着警车出警的同事。警员已经知道后面的事了,便问:“你弟弟徐仁宇和陆东植怎么跑的,你不知道是吗?”
      “不知道。等见了弟弟我肯定要问的。”徐文祖点点头。
      警员把他写的画的都收走了:“问到了记得让他尽一尽公民的义务,配合调查,别仗着有点儿钱就不把警察当回事儿。”
      “是是是。”
      ......
      打脸来的很快。在队长说完要“放满24小时”这话不到一小时,徐文祖就走出了警局大门。
      他们整队人站在赔笑的厅长身后一起“欢送”。
      直起身体的厅长看着远去的黑色凯迪拉克,回过头来就把整队人马往死里瞪:“你们是嫌我麻烦不够多吗?犯罪嫌疑人全死了,案都不用立不好吗?”
      队长不服气:“厅长,他真的有问题!他说被绑架,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卞德钟他们态度那么好吗?对待他,连推搡、殴打和捆绑都没有?厅长,我干了十多年警察了,根据现场勘验和溅出的血迹分析,那些枪伤我怀疑是死后补的!”
      厅长一挥手打断:“别跟我谈经验!你又不是法医!就算是法医,如果是刚死就补枪,也做不出绝对的判断。我没当过警察吗?警察不用讲求确切的证据的吗?目前他就是个‘受害者’、‘证人’,上面叫我放人,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上面。妈的!队长狠狠地挠头。本来就不密的头发又被挠下来几根。
      眼看厅长要走,他上去就揪住厅长袖子挽留,任对方怎么挣也挣不开:“厅长,厅长你听我说,他描述的案发过程也有问题!”
      “地下一层的配电箱,有三个人的指纹,刘基赫、朴武锡和徐文祖,如果是刘基赫先断的电,徐文祖事后去重新连接的,那朴武锡他在群敌环伺的时候去配电箱那里干什么?”
      “断电了看不见,他不得去找配电箱恢复吗?”
      “那在徐文祖的描述里,为什么没有这段?”
      “都说了断电了,看不见。他们忙着逃命,不知道。”
      “好好好,厅长,我们再说一说厨房那里朴武锡开了三枪的事......”
      “厅长,再说一说尹宗佑为什么跟卞德钟他们干起来的事......”
      “厅长,再说一说卞德秀的血迹在书房和泳池周边发现的事......”
      “厅长,再说一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法医解剖发现卞德钟他们没有进食......”
      “万一这种假设你就不要说了!”
      “厅长,厅长别走啊!我们还可以说说伊甸考试院和别墅的监控都被破坏的问题......”
      “厅——长——!等徐文祖脱下来的衣服上的血迹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会去你办公室找你的!很快的!”
      “别找我了!多人混战,地上都是血,他们都在地上爬过!”
      ......
      黑色的凯迪拉克在寂静的街区中穿行。
      徐文祖自上了车后就没说过话。
      “咄咄。”造型古朴的木杖杵了杵地。
      徐文祖听见声音才把头转了过去,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叫道:“爸爸。”
      徐宗贤直视前方,不看他:“叫会长。都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接触仁宇?一接触,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我想他了。”徐文祖一脸无辜,“搞事情的不是我。我能控制别人的想法吗?让别人结伙来砍我?您太看得起我了。”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街灯一个接一个闪过,在徐宗贤的脸上划过一道道暗淡的黄光。
      “我没装。”徐文祖眨了眨眼睛。
      前胸非常明显地鼓起又落下,徐宗贤把木杖尖端提起,对准了徐文祖的脸。
      这个动作也使得他侧过身体,跟徐文祖有了一个对视。
      上一次对视是三十年前。
      一个没把对方当爸爸,一个没把对方当儿子,在育幼院见了一面之后,立即将对方弃之如敝履。
      “离仁宇远一点。”徐宗贤警告。
      “我离他远一点他就完美了?”徐文祖呲笑,“装的是我还是您呢?”
      “至少我没想毁了他。”
      徐文祖用指甲盖把木杖尖端推开:“他是我弟弟,我也没想毁了他。”
      他一字一句强调:“我、保、证,我、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比如不可对人言的小爱好,比如与众不同的陆东植。
      徐宗贤手上一抖,木杖尖端簌地吐出一指长的利刃,把徐文祖的指甲盖削掉一截。
      “在我面前,不要说大话。”你能给他什么?金钱?名誉?地位?
      贴着肉削的,再近分毫就得见血。徐文祖把手收回来,吹了吹:“至少我给的,他不需要抢。”
      “抢的食才更香,更知道来之不易,得感恩,得珍惜。”
      “哼,霸道无理的父权压榨。”
      “没有我这父权,你还得在警局待20几个小时,没饭吃、没水喝、没觉睡。”
      这徐文祖就不服了。他说:“没让你来。我既然自己走进去的,就有本事自己走出来。”
      “凭什么?凭你那个把卞德钟几个人的车偷偷开走进行藏匿的同伙?还是那个住在伊甸考试院附近的清道夫?或者是那个‘正好’负责检验、可以替你掩盖手术刀痕迹的法医和可以修改考试院附近道路监控的交警?又或者是那个小警局的基层?”对这些人,徐宗贤分外看不上眼,而且毫不掩饰这一点,必须得让小辈知道他的能量,一切尽在掌握。
      连分局部长在你眼里都是基层?徐文祖都笑了。即使老头子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还揭了他的底,他也没生气。
      由下往上和由上往下,只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不一样而已。哪个解决得更彻底,不好说。
      “医院里那个尹宗佑,警方会在他醒来之后进行问询,你最好祈祷他不会坏你的事。”
      还是警告。
      徐文祖嘴一撇。偏心的老头子。肯替跟仁宇一起跑出来的陆东植“遮风挡雨”,却不肯伸手帮帮宗佑。
      不过,这里面,顾及仁宇和陆东植都在大韩证券任职、不想累及大韩证券的声誉的概率占多少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很快父子俩就在某个路口分开了,临走前徐宗贤还是那句老话,离徐仁宇远一点。
      徐文祖当他是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
      昏迷了一天的尹宗佑醒了。
      警方第一时间让两个警员对他进行了问询。
      别墅里发生的事,他的描述跟徐文祖的差不多,很多节点都能对上。
      而且在伊甸考试院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和陆东植重返别墅的原因,警方得到了新的补充。
      昨天聚会之后,卞德钟一行人先踏上了回伊甸考试院的路途,这一点有回程沿路的交通监控可做证据。
      虽然伊甸考试院内部的监控被破坏,但是警方依然判断他们是回了考试院的,这里同时参考了附近的监控拍下他们行踪的时间和尹宗佑的证词。
      因为尹宗佑说,他跟陆东植才住进考试院没几天就跟那帮人产生了矛盾,大打出手,昨天傍晚是因为受了伤才去医院做了简单的消毒和敷药,也因此比卞德钟等人晚回考试院,回去的时候发现房东已经被杀。
      他们想起之前徐文祖站出来维护他们的时候,卞德钟几人已经心生不满,再加上看到富丽堂皇的别墅之后卞德钟几人露出的贪婪眼神,害怕那几个人是又去了别墅,图谋不轨,于是从洪南福的房间里取了武器,打车直奔北汉山。
      警察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尹宗佑:“房东死了,你们为什么不报警?怀疑卞德钟他们去了别墅,有继续犯罪的倾向,为什么也不打电话报警,或者直接联系徐文祖说明情况,让他有所防备?”
      “我们怕报了警之后会被出警的警察长时间盘问,就来不及去救徐文祖和他弟弟了。”尹宗佑躺在护士摇起来的病床上,整个人被绷带捆得像个木乃伊,“另外,我们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别墅,即使他们去了,以他们跟徐文祖的感情,徐文祖信不信我们的话还是个问题。”
      有点牵强。警方知道有人很可能继续犯罪,即使把“证人”留下盘问,也会另外派人出警,去别墅查探的。至于信不信,你打都不打,怎么确定徐文祖不信?信不信是徐文祖的问题,打不打,那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负责问询的警员没有表露出来,接着问:“你跟陆东植入住考试院还未满十天,即使徐文祖曾经出面维护过你们,那么什么样的维护值得你们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去别墅救援?”
      然后警员就见眼前的秀美青年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云,青年含羞带怯,不敢看他,撇开脸说:“他很英俊。”
      警员:“???”
      你不是吧?警员瞪大了眼睛。
      青年仿佛鼓足了勇气,又把脸转了回来,坚定地道:“我的性向比较小众,我承认,我喜欢他。”
      “知道他有危险的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命也可以不要。”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警员几乎可以听见磨牙声。
      言之凿凿。
      打住!我特么不想听爱情故事!警员连忙摆手示意暂停:“那么陆东植又是为什么同意跟你一起去救人呢?”
      似乎坦白了性取向之后,尹宗佑胆子放开了,不再避讳:“徐文祖的弟弟也很英俊,别墅聚餐交谈之后,东植对徐文祖的弟弟一见钟情,逃跑的时候都是背着人家跑的。”对不起了,东植。
      警员:“......”我真的不想听这个。
      他迅速转移话题:“我们在卞德钟、洪南福的尸体上发现了很多砍伤、划伤,你之前的讲诉不够详细,可以回忆一下哪些伤口是你造成的吗?”
      “警官,他们人多,围攻我,我是正当防卫!”尹宗佑抬高了声音。
      “我没说什么,不用紧张。回忆一下吧。”
      尹宗佑压住火气,仔细地回想,给警员比划了几下。
      “不对啊,还有很多伤口,深可见骨。”警员直直盯着尹宗佑的双眼。
      尹宗佑也回以直视:“我反击的就几刀,着急找徐文祖,撇开他们到处跑,后来去了地下一层才找到徐文祖,结果别墅里的灯突然都灭了,房间里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谁,那时候有个带枪的也来了别墅,混战之下,他们自己人砍了自己人也说不定。”
      合着没灯看不见可以解决一切不合理呗。警员跟他的队长一样,觉得徐文祖和尹宗佑在编故事,但是没有证据支撑。
      这个案件,几个犯罪嫌疑人在犯罪过程中死亡了,没什么突破性进展的话,只能撤销案件。
      厅长都扛不住压力暗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20
      陆东植肩胛上的刀伤不算深,在医院住了5天就拆线了。这5天,他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想着伊甸考试院和那栋别墅里发生的事,生怕下一秒就有一堆警察踹开病房的门端着枪把他团团围住,进行抓捕。
      睡不好觉,他憔悴了很多,小脸有些发黄。
      而徐仁宇则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主动负担了陆东植所有医疗费用,不容拒绝,对他嘘寒问暖,补品和花束、书籍轮换着送。
      陆东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两点十分。“学生”徐仁宇固定在傍晚7点左右到医院看望他,要办出院的话,最好在7点之前,越早越好。
      他决定不告而别。
      除了为了摆脱“学生”的热情追求,还为了他藏在伊甸考试院里的那个背包。
      背包里装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有重大作案嫌疑,再加上那本要人命的红色日记本......他得把包拿回来。
      一个地方发生命案之后,警方会封锁现场,安排人留守。
      陆东植戴着口罩,含胸驼背,装作社会盲流四处游荡无所事事的样子,围着伊甸考试院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机会进去。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个人经过他身边,撞了他一下,飞快地往他裤兜里塞了什么。
      陆东植取出来一看,如遭电击。
      那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打开的背包和日记本。
      他连忙抬起头四处寻找碰撞他的人,人潮滚滚,哪里还能找得到。
      他把照片翻过来,发现了一行数字,数了数位数,推断是个电话号码,没敢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就在街角找了个电话亭。
      “喂?”他颤抖着声音跟那边打了个招呼。
      “东植xi。”
      竟然是徐文祖!陆东植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又道:“包,在你那里?”
      “在。”
      “你看了日记是吗?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让人给我照片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东西已经物归原主了。”
      “什么物归原主!那是......”陆东植想到什么,突然卡了壳。
      等等,如果徐文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徐文祖就是日记本的主人!
      比起自己这个逆行性失忆症,徐文祖没病没灾的,记忆应该靠谱一点。
      他推导了一下:徐文祖心狠手辣——确实一副精神变态杀人魔的样子。
      徐文祖有个脑子不好使的乌冬面弟弟——徐仁宇老实巴交到缺根弦的样子挺符合日记的记录的。
      徐文祖的爸爸是会长,更偏爱继母生的弟弟——徐仁宇确实比徐文祖有钱,别墅说送就送。
      至于姐姐姐夫,如果确定有的话,那就板上钉钉了!
      陆东植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变得无比清新,身上也轻生了很多,他问徐文祖:“你有姐姐姐夫吗?”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徐文祖被这个问题问蒙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心花怒放。陆东植的嘴越咧越大:“没什么。你接着说,物归原主了,然后呢?”
      打断徐文祖思维的连贯性,陆东植是第一个。徐文祖过了一会儿才接上,道:“既然你对精神变态杀人魔的身份认同感这么强,我认为,你可以尝试跟日记的主人开诚布公地交流一下。”仁宇的角色扮演,进度太慢了,他得推一把。等陆东植真的成为了同类,即使恢复了记忆,也没有退路了。
      “嗯嗯。”陆东植敷衍了两声,想听下文。
      “那你跟仁宇好好沟通一下。”徐文祖说完就挂了。
      陆东植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听筒:“???”你不是要跟我交流吗?交流了个寂寞。
      ......
      我不是精神变态杀人魔!
      我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东植口罩一摘,嘴唇弯得像招财猫,甩着胳膊,在路上走得昂首挺胸。
      明天就要上班了,考试院住不了,幸好之前那个出租屋的房东还没找着租户,我可以继续去住那里。放在爸妈那边的行李都可以再拉回出租屋,就是可惜了那些被扔掉的CD和书籍。
      说干就干,他联系了房东,表示愿意继续租房子,房东也很高兴。续租之后,去烤肉店二楼把行李都搬回了出租屋,重新归置好。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倒进沙发,长出一口气。
      环顾一周,还是这里好啊。考试院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惜了宗佑。
      陆东植知道尹宗佑不会有事,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难得有一个可以讨论和研究罪案剧情的对象,就要这么断了联系吗?陆东植刚这么一想,就扇了自己一嘴巴:不要命了!躲还来不及呢!你当自己是孤家寡人,没有后顾之忧吗?
      “咕噜咕噜咕噜......”忙活半天,肚子抗议了。
      “出去吃饭!要吃大餐庆祝一下!”陆东植摸了摸肚皮,以作安抚。
      他套上外套,带上钱包就出了门。
      走到附近商场外面的喷泉小广场的时候,看到一个套着橘猫玩偶服的人正在发免费棒棒糖。
      想吃点甜的。陆东植朝橘猫走了过去。
      嘿嘿,白得一根草莓棒棒糖。他道了谢,撕开包装,含进嘴里,舔舐起来。
      橘猫愣了一会儿,把插满了各种口味的棒棒糖的泡沫圆球放到了他的手上,转身就跑,结果因为玩偶服的裤腿太短、□□靠下,跑了两步就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众目睽睽,社死现场。那个橘猫趴那儿半天不起来。
      热心的陆东植急忙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那个橘猫像是脑袋后面长着眼睛,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拎起裤腿,跑得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什么啊。陆东植失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橘猫。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他下班经过那个喷泉广场,都看到了那个橘猫。能获得多少赠予,取决于他下班时间的早晚。
      一直在免费派送小零食,却没见他给哪家打过广告、发过传单。陆东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今天是橡皮糖。
      陆东植走过去的时候,橘猫又把整罐橡皮糖都给了他。有个小孩子在旁边等了有一会儿了,一看糖全给了个大人,立马就哭了,揪着橘猫的裤子不让走,他妈妈怎么劝都没用。
      玩偶连体衣的质量堪忧,“次——啦——”一声,从腰部开了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人的运动裤。
      灰色的,款式很眼熟。
      陆东植双眼一眯,问:“徐仁宇?”
      橘猫浑身一僵。
      陆东植把糖罐给了那个孩子,那孩子破涕为笑,抱着罐子一蹦一跳地被道过谢的妈妈牵走了。
      陆东植要去摘他头套。
      他闷声道:“你认错人了。”左挡右挡不让摘。
      这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痒,不能更明显了。陆东植还是强硬地摘下了头套,露出了一头乱毛、眼神闪躲的徐仁宇。
      “小帽子精,好久不见,今天没带帽子啊。”陆东植笑道。
      “好久不见。”徐仁宇把脸转了过来。
      在头套里憋久了,脸粉扑扑的。
      很可爱。陆东植说:“我以为我从医院离开那会儿你就放弃了。”
      “没有!”似乎对他的不告而别很生气,徐仁宇转身就走,还不忘两手捏着连体衣的裤腰。
      “既然没有,那愿意去我家坐坐吗?”
      “闹别扭”的家伙立马把身体又转了回来:“好。”
      ......
      头一次“登堂入室”,徐仁宇表现得非常客气,彬彬有礼,后来就变了。
      “东——植——”他倒在沙发上玩手游,拖长了调子喊。
      陆东植已经非常习惯了,从书房探出脑袋:“渴了还是饿了?”
      “渴了。”
      陆东植就会去厨房给他泡杯柠檬水,插上吸管,端到他面前。
      他张嘴就嘬,几下吸完,用时不到6秒,然后给陆东植一个讨喜的笑容:“谢谢东植。辛苦了。”
      至于饿了,有时候是真的饿,有时候是另一种饿。
      前一种很好解决,陆东植厨艺挺不错的。
      后一种,陆东植顾忌很多,轻易不敢答应。喜欢的人的目光,既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刚似利剑。他怕自己到时候承受不起。就算徐仁宇抱着他轻轻摇来摇去摇个不停,他也不答应。亲亲摸摸可以,更进一步,不行。
      直到耐心不够用的徐仁宇使出不要脸的绝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另一半都开始怀疑感情的真实性了,很多人就会屈服,因为确实是喜欢的(诸位,没考虑清楚之前,不建议这么做)。
      陆东植也是。
      他咬了咬牙,把徐仁宇拉进卧室,宽衣解带,坦诚相见。
      陆东植说:“你现在看到了,我就是这个样子。跟普通人不一样。不知道算是男人还是女人。小时候可以做手术,但是家里没钱,长大了家里有钱了,又做不了了,做了活不长。”
      徐仁宇知道。早在送陆东植去医院那会儿就让人检查过了。那家医院是他控股的,医生说,陆东植发育得非常完善。
      “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可以接受?”
      徐仁宇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我可以。”
      “如果你以后后悔了,践踏了我的自尊和感情,我就杀了你。”陆东植恶狠狠地道。
      “那你没机会的。”
      徐仁宇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陆东植却当成了另类的承诺。
      于是相拥缠绵,如交颈鸳鸯,至死方休。
      ......
      后来的后来,陆东植还是忍无可忍绑架了大韩证券的常务徐志勋,因为有的人就是欠教训。问答游戏玩了,人没杀成,是因为陆东植突然想吐。
      围观的徐仁宇没顾得上欣赏陆东植的完美作品,就一个电话把陆东植叫回了家,找了个机会验孕。
      同样在围观的徐文祖和尹宗佑也没接着动手。陆东植有情况,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老头子发疯了。
      中了。徐仁宇在陆东植的小家里捉着验孕棒笑得牙龈外露,憨厚无比。陆东植一个劲儿打他胳膊让他别这么笑,没用,停不下来。
      徐志勋受了重大惊吓,语无伦次,徐宗贤没查出什么来,让徐仁宇当了大韩证券的本部长,接手了徐志勋原本的业务,把徐志勋送出国去疗养了。
      要是陆东植继续在大韩证券上班,徐仁宇掉马甲是迟早的事。
      反目成仇不可能,但仗着“年纪小”获得的各种优厚待遇就没了啊!
      徐仁宇所有的算计,都是建立在陆东植对他的偏爱忍让之上的。
      “欺负”陆东植,是徐仁宇独自享有的乐趣和权益。
      徐仁宇本部长决计不能做亏本生意,立即做幕后推手立证陆东植的清白,然后撺掇着陆东植离职,开他一直想开的密室逃脱店,写他一直想写的悬疑探案小说。
      感情事业两开花,陆东植的日子美得不行。
      跟着徐文祖三天两头不是杀人就是尾行的尹宗佑眼见他越陷越深,却毫无办法。
      “东植,那都是假的啊。”今天又是尾行的一天,尹宗佑看着前面挤挤挨挨、亲亲热热的逛街的陆东植和徐仁宇,喃喃道。
      身侧的徐文祖听到了,说:“是啊。假的。但是有的人没有意识到欺骗人的感情,是有风险的。想全身而退我看悬。”
      尹宗佑冷笑:“比如说你”
      徐文祖把胳膊放到尹宗佑的肩膀上,把人搂进自己怀中,说:“亲爱的,我说的是仁宇,我觉得他得骗陆东植一辈子。而我对你,那可是苍天可鉴。”
      尹宗佑没有反抗,还把头靠上了徐文祖的肩头。
      这个也是假的。他心说。
      可是我没有别人了。
      ......
      他们两个的关系的改变,开始于尹宗佑任职的那个小外贸公司聚餐那一天。
      那天,他前女友在,对他前女友垂涎三尺的前公司代表在,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在,对女同事有好感的油腻室长在,吃瓜群众部长也在。
      公司代表当着前女友的面贬低尹宗佑的兴趣爱好和才能的时候,徐文祖就闪亮登场了。
      徐文祖的容貌耀眼,气势凌人,一语道破,直指问题本身,一出场就镇住了公司所有的人。
      生活和工作都不顺利、被公司代表多次诱惑、多多少少动摇了感情的前女友羞愤掩面而走。
      公司代表恼羞成怒,为了摆脱窘境,假作追逐而出。
      部长、室长、女同事为了表明立场,保住工作,一一告辞离开。
      最后这一桌子就剩下尹宗佑和徐文祖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人际关系,没了也是一种解脱,于是乎尹宗佑一杯一杯地喝酒,喝到人事不知。
      徐文祖一杯又一杯地给他倒酒,把人事不知的他带回了别墅。
      没有先后,他们是互相动的手。
      两个妖精打了架,各种意义上的打架,打得第二天没一个可以从床上爬起来。
      又痛又爽,很是尽兴。
      有一就有二。
      杀完人一腔血气需要抒发,要打。
      码字灵感枯竭,要打。
      吃饱了,要打,好消食。
      没饭吃,饿了,要打,好从对方身上吸取点什么,补充体力。
      没过多久尹宗佑就也想吐了。
      业余爱好被迫中止。
      ......
      漫长的几个月等待之后,陆东植先生了。
      一个大胖小子,浑身是肉,关节处都是窝窝,非常健康。
      没过多久,尹宗佑也生了。
      还是个大胖小子,同样有一身护体神膘,好动,使不完的力气,打人可疼。
      在同一家医院生的,就徐仁宇控股的那家。
      耳目众多的徐宗贤等他们都生了,大的那个要办满月了,才发号施令,让他们去徐家本家聚餐。
      北汉山别墅的草坪上、遮阳伞下,徐家兄弟坐在镂空的白色靠背椅上,各自以生疏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家香喷喷、软绵绵的肉坨坨。一米外的另一把遮阳伞下,尹宗佑和陆东植神情紧张地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用力不当、姿势不对,让孩子不舒服。
      陆东植比尹宗佑还多了一重担忧。
      他怕徐文祖暴起伤人,或者更狠一点,把乌冬面弟弟和弟弟的孩子都杀了。
      徐文祖问徐仁宇:“老头子叫人了,去不去?”
      “去。”徐仁宇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没当会长呢。”当了会长,抛头露面机会更多,马甲更捂不住,到时候用什么办法骗东植呢。愁啊。
      “我也去。”徐文祖说,“老头子会源源不断地给孙子零花钱的。我儿子一出生就比我有钱,真棒!我和宗佑以后就靠他养活了。”
      徐仁宇得意地一举儿子:“我这个是长孙。”
      “是是是。他占大头。他吃肉,我儿子喝汤。”徐文祖刚说完,就被尹宗佑扔过来的奶瓶砸中了脑袋。他抗议道:“宗佑,你知道是多大一碗汤吗?老头子还送金勺子。”
      他假装自怨自艾:“都怪我,不讨老头子喜欢。”
      除了欲言又止、想拉着徐仁宇和孩子逃跑的陆东植,没人搭理他。
      徐文祖又问:“听说初生的孩子的眼神充满了纯真、好奇、喜悦、亲近依赖等等情绪,能让大部分人看了之后对世界和生活产生新的感悟。我们也会吗?会变吗?会变成什么样”
      徐仁宇扭头看到了面带愁容的陆东植,笑了笑,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对的。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存在太多未知,才充满了魅力,引得无数人生出探索、征服之心。
      人,也一样。

      The End

      本文至此完结,感谢各位读者小可爱在2021年2月的陪伴,祝大家生活顺遂、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推荐BGM:MARINA的《To be human》。有翻译“人生多艰”的,有翻译“生而为人”的,歌词太长了,在这里只附上第二部分的歌词。
      作曲:Marina Diamandis
      ......
      Fly to Athens, pass the Parthenon(飞到雅典经过万神庙)
      See the village where my father’s from(去看看我爸爸老家的村庄)
      To Chicago, from Angola(从安哥拉到芝加哥)
      Sao Paulo to Verona(从圣保罗到维罗纳)
      And anywhere you go, you’ll see(不论去往哪里都会看到)
      People are just like you and me(如你我一般的芸芸众生)
      All the things I’ve done and seen(所有那些我做过或见证过的事)
      Still I don’t know what life means(我依然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
      All the people living in(所有的人)
      Living in the world today(都生活在如今的世界)
      Reunited by our love(因为爱而聚首)
      Reunited by our pain(又因为共同的痛苦聚首)
      All the things I’ve done and I’ve seen(所有那些我做过或见证过的事)
      Still I don’t know, don’t know what it means(我依然不知道它的意义何在)
      To be human, oh oh oh(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人吗)
      Still I don’t know, don’t know what it means(我依然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
      To be human, a real human being(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人吗一个真正的人)
      I like to think about how we all look from afar(我总是渴望获得上帝视角)
      People driving fancy cars look like beetles to the stars(那些开着豪车的人,与繁星相比就如同萤火)
      The missiles and the bombs sound like symphonies gone wrong(导弹和炸弹听起来就像出错的交响乐)
      And if there is a God they’ll know why it’s so hard(如果神真的存在他们会知道,人生多艰)
      To be human, oh oh oh, oh oh oh(去成为一个人)
      To be hu-(成为一个人)
      Still, I don’t know, don’t know what it means(我依然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
      To be human, a real human being(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人吗一个真正的人)
      To be human, i want direction(去成为一个人,我需要指引)
      I wanna feel human again(我想要再次感受人性)
      To be human, i lost my direction(去成为一个人,我失去了方向)
      I wanna feel human again(我想要再次感受人性)
      To be human(去成为一个人)
      To be human(去成为一个人)
      To be human(去成为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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