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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随风潜入夜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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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祖坟前。
沈念芸穿着一身青衣跪在慈儿的新坟前。
那条本是慈儿的银白色发带，就系在沈念芸的头顶，风一吹，长长的发带，就飘扬在了纸钱燃烧升腾起的烟里。
袅袅冉冉，时而飞起，时而又吹回到了沈念芸苍白的脸颊。
就好像活着的慈儿，总是在沈念芸身边，绕前绕后，总是那么忙，总是什么事情都要操心。
看着墓碑上刻着的沈雪慈三个字，沈念芸唇角向上一弯。
“丫头，别担心，小川已经离开都城了，他会好好的长大的，你也别怨我没听你的，等我们姐妹见面了，要骂要罚，我都听你的。”
低声说完，沈念芸便拿起慈儿最喜欢喝的桂花梅子酒，先是自己喝了一口，随后整壶都倒在了慈儿的坟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渐近。
沈念芸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来了。
又是伸手摸了摸墓碑上慈儿的名字，沈念芸终是露出了一个决绝的，凄美的笑容。
等她再次站起来时，那张没有粉黛的脸上，已经换上了清冷又骄傲的神情了。
“我的心肝啊，你可终于是出来了？跟哥哥走吧，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陈宝唐的手下轻易的就控住了同沈念芸一起来的几个家仆。
因为心心念念沈念川那又好看，又可怜的模样，陈宝唐也没有直接动粗，反正这已经是到手的鸭子了，他一点都不着急。
所以站在沈念芸的身后，就只是极其猥琐的言语调戏着。
沈念芸先是浅浅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便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陈大公子，许久不见啊。”
“你……”
纸钱此时已经燃尽，可是青烟还未散开，穿着一身男装的沈念芸就站在那片如纱似雾的烟幕中，眼眸冷淡的看着陈宝唐。
“沈念芸？”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可沈念芸的样子是那种看了一眼，就会被人记在心里的。
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看着又冷，又欲。
“真难得啊，过了许久，陈大公子，竟还记得我。”
“呵呵，呵呵呵呵。”陈宝唐一听这话，就是一阵大笑，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舌头舔着自己的牙齿。
他这是被沈念芸摆了一道啊，这娘们装成是她弟弟，把他引到此处？难道是要给他们家那丫头报仇么？她可太天真了吧！
想着，陈宝唐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双豺狗一样的贪婪邪恶的眼睛，始终盯着沈念芸的脸。
“我说沈小姐，你今天引我至此，难不成，你是想给你那丫头讨个公道？实话跟你说，我真没想把那丫头整死，可是听我那些手下说，那丫头太烈了，好好的陪那几个哥们儿玩玩不就得了，非得反抗，她活不成，也是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我何时说要给她讨回公道了？”沈念芸嗤笑了一声，竟主动的又往陈宝唐身边走了一步，俩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陈宝唐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烛纸钱的味道，还有清冽的茶花香。
“一个捡来的丫头罢了，死便死了，总不能因为死个奴才，日子就不过了。我今天来这祭拜，也是因为想见你一面。”
沈念芸说的十分坦然，那双极美的眸子里，看不见一点悲伤。
陈宝唐可以说阅人无数，看人尤其的准，特别是美人，但是沈念芸，他一时间还真就没看明白。
“沈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这坟圈子，晦气。”
“好啊，我家马车在下面，走吧。”
两个月前，陈宝唐就‘请’过沈念芸去自己的马车，那时沈念芸抬出了镇北王，他无奈之下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
时至今日，这小娘们居然主动邀请他进马车，这可真是让陈宝唐的心态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一种雄性动物的自信，油然而生。
沈家的马车小，陈宝唐身材又是很肥硕的，坐进他们俩个人，空间顿时显得更加逼仄。
不过这小小的空间，更是合了陈宝唐的心意。
“沈小姐有话就直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巧了，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沈念芸笑了笑，她虽是女子，可男子的装扮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相反，那绝色容貌褪去红妆，竟更有一番风韵，反正，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都是美的。
所以这一笑，竟让那陈宝唐都看呆了，原以为自己只是喜欢男色，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美色。
这要是让沈念芸穿着小倌的衣服伺候他，那得是多么的刺激，多么的令人兴奋啊。
就在陈宝唐脑子里开始幻想，要用什么招数折磨这绝色美人时，沈念芸再次开口。
“陈大公子，满城皆知，镇北王是要回来娶你表妹秦小姐的，我虽然与镇北王有过三年的情分，可我也明白，我一定是嫁不到北境的。
慕家男儿，又不能纳妾，我连做小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可以纳妾，我也不想做小。
我就算再不才，我爹也曾是大学士。”
说到这，沈念芸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郑重和认真。
“念芸听闻，陈大公子发妻过世后，一直没有续弦，如果你不嫌弃念芸名声不太好，念芸愿意嫁你。”
“什么？你说什么？”陈宝唐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沈念芸，刚才脑子里面那些邪祟污浊的画面忽然一扫而光，他自己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虽然他背后的靠山不是丞相就是皇贵妃，可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你，你想嫁给我？”
“对，我想嫁你，你娶么？”
“……”
陈宝唐可不是傻子，他那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天，才冷哼了一声的开了口。
“哼，沈念芸，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嫁到我家，然后找个机会毒死我？给你家那丫头报仇？”
“呵呵呵……”一听这话，沈念芸立刻娇笑了起来。
“怎么？陈大公子，害怕呀？”
“哼，老子这辈子就没怕过，不过你也别想蒙我，你也说了镇北王要娶的是我表妹，就算我现在就把你办了，然后像扔你家那丫头一样，把你扔在大街上，也不是不可以，我为什么非得娶你？”
“因为你需要有人给你传宗接代，因为你需要一个不会管你如何花天酒地胡作为非的夫人，你还要堵住你们家里那些天天管教你的长辈的嘴。
我可是听说了，你外祖母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了。”
听了这些，陈宝唐没说话，他没法否认，毕竟沈念芸说的都是事实。
“而我要的，也很简单，我不想我们沈家就此没落，我弟弟，是一定要入仕的，但是如今的朝廷，没靠山，没人脉，他怎么可能会有出头之日？
所以，我帮你生儿子，帮你孝敬长辈，帮你打理家中一切，你也帮我，给我弟弟铺路。”
沈念芸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清醒，这清醒之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野心。
陈宝唐反复的揣摩着她脸上的表情和语气，最后心中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女人，绝非凡品，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要用什么去交换，而这单生意，陈宝唐竟也觉得不亏，因为他一旦把沈念芸娶进门，那连带的沈念川就也进了自己的怀里了。
“哈，哈哈哈，好，好呀，娘子说的极好，等小川长大了，你我夫妻，一起送他平步青云。”陈宝唐说着，手已经不老实的摸上了沈念芸的脸颊，还想伸手把她抱过来，先尝尝味道，却被沈念芸笑着推开了。
“陈大公子，我今天是来上坟的，不合适，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陈宝唐觉得沈念芸说的也对，她那一身烧纸钱的味道，确实不适合亲热，收回手，就整个人靠在了车壁上，一边捻着刚刚摸过沈念芸脸颊的手指，一边豪横的说道：
“娘子请说，别说这都城里，就算整个中州，我陈宝唐想要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求你我大婚那日，秦相可以到场，让我敬一杯外甥媳妇茶，不为别的，我只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沈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呢？我舅舅最疼我，我成亲，他必然会到场啊，娘子你就放心吧，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我陈家，什么都不会差你的。”
“好，一言为定！只是这婚期？要不然，年后？”
“还年后干嘛啊？三日之后，花轿上门。”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陈宝唐就想速战速决，他可听说慕熙臣快回来了，他得今早的把沈念芸娶进门，以免夜长梦多。
另外就是，他把沈念芸攥到手里，表妹就会开心了，没了沈念芸这个眼中钉，表妹和镇北王之间也就没了什么隔阂。
说不定，镇北王还会感谢他这个大舅子，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呢。
心里想了这许多之后，陈宝唐再一次的对沈念芸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居然会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魅力，这魅力与那完美的色相相辅相成，像是个勾人心魂的妖精。
事情谈妥，陈宝唐就要先和沈念芸分开。
可就在陈宝唐一脸容光焕发的要从马车上下来时，沈念芸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俯身就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外面传的那些，我和镇北王已经睡了的事情，都是假的，新婚之夜，夫君可准备白绢，验明正身。”
只一句话，陈宝唐呼吸都快停滞了，他恨不得转身就扑过去，但那新婚之夜四个字，却对他有着更大的诱惑。
回手捏了一下沈念芸下巴，陈宝唐便满心欢喜的下了马车了。
等马蹄声都已经远到听不见时，沈念芸才卸下了那张虚假的面具，她拿起手帕，一遍一遍的擦着自己的脸，那细嫩的皮肤只几下，就被她擦的泛红发疼了。
“走吧，我们回家。”
事已至此，沈念芸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沈念芸要嫁陈宝唐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都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乔装打扮成樵夫的王大风正在街边买包子，就听旁边茶摊上的路人在谈论此事。
“要我说，这沈大小姐可真是厉害，知道镇北王不能娶她了，转身就抱了另外一条大腿了。”
“关键是这陈宝唐是个人渣啊，沈念芸是怎么想的，嫁谁也不能嫁他呀。”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沈家没落了，沈念芸还有个弟弟呢，没了镇北王这个靠山，那必然是要另外找靠山了。”
“也是，啧啧啧，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啊，镇北王娶的是秦晓然，沈念芸嫁的是陈宝唐，秦晓然和陈宝唐又是表兄妹，哈哈哈，说到底，这不还是一家人么！”
“哈哈哈，这就叫什么？这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媳妇，大舅哥和妹夫，轮着睡。”
“哈哈哈哈……”
后面的污言碎语越来越多，王大风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拿着包子，赶紧往他和慕熙臣的藏身之处跑。
自那日慕熙臣受重伤之后，他可是费了老劲了，才把慕熙臣这条金贵的命给救回来。
现在虽然没了生命危险，却也是十分虚弱的。
如今，沈念芸要嫁给陈宝唐那个人渣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可一旦让慕熙臣知道了，那这心伤加旧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就根本好不了了。
小屋内，慕熙臣躺在床上，原本俊美非凡的脸，此时苍白的像窗户纸一样。
他这腰间受到的是贯穿伤，就差一点点，就伤到要害了，此时他虚弱异常，无非是因为当时失血过多。
本来他是可以让端王爷给他安排个更好的地方疗伤，可他不想再节外生枝，现在这个非常时期越少走动越好。
还有就是，他的人马就要到都城了，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
就在慕熙臣又开始想沈念芸时，王大风回来了。
“主子，给你买了烧鸡，包子，你起来吃点。”
王大风脸黑，即使刮了胡子，脸上的颜色变化也看不太出来。
“吃不下，要是有念芸做的点心就好了。”
一听这话，王大风心中一凉，想说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就要嫁人渣了，可这话到了嘴边，又都咽回去了。
“那我就去一趟沈家，跟沈小姐讨些回来。”
“不行，别去，她看见你，没看见我，就得更担心了，我那日浑身是血已经把她吓到了，不能再让她为我忧心了。”
咬着牙，慕熙臣终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即使不想吃这些东西，他还是要吃的，毕竟他得尽快恢复元气。
“嗯，行吧，那我再出去转转。”
王大风不能长时间的隐藏自己的心事，他怕自己说话间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什么，放好了东西之后，就又出去了。
看着王大风的背影，慕熙臣剑眉微皱，平日里王大风那嘴跟个破车一样，话多的，听的人都头疼，今天竟然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他这是有什么心事么？
慕熙臣琢磨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王大风应该是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心情不好。
然而，王大风的反常，足足持续了两天半。
又是在慕熙臣面前摆好了一堆好吃的，半句话都没说，王大风就要走。
慕熙臣喊住他，从床上走了下来。
“你给我站住，这两天你躲我干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躲你了。”王大风回头，眼神故意没有闪躲，而是直视着慕熙臣。
“你没躲我？一天话都说不上三句？到底怎么了？”慕熙臣说话没什么力气，可是那严厉的程度，还是让王大风背后发凉。
“真没怎么？你这不受伤了么？我担心你，就有点上火，我嗓子疼，话少，咳咳，咳咳，你看，这一说话，我就，咳，咳咳咳，我就咳嗽。”
“念芸出事了？”
慕熙臣太敏感了，因为他知道王大风是不可能因为嗓子疼，就不跟他说话的，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王大风应该对他隐瞒了他什么，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事是关于沈念芸的。
“沈，沈，沈小姐能出什么事啊，挺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起开。”
拿起旁边的衣服，慕熙臣一边穿一边就要往外走。
“主，主子，你怎么不信我呢，真没事，你可回来吧，外面不安全，你这伤还没好呢？我真没骗你。”
王大风还想拦着，就挡在慕熙臣面前，不让他走。
“滚。”
慕熙臣已经生气了，他推开王大风就要继续出门。
王大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把心一横。
“沈小姐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天彩礼都送到她家了，你还去干什么啊！”
这两天，王大风一直在外面打听，他怕沈小姐是被胁迫嫁给陈宝唐的，还想找机会救她，可观察两天他发现，沈家不但没陈家的人看守，家里还情况如常。
不仅如此，沈念芸还亲自安排人，布置庭院。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王大风没见到慈儿。
但不管怎么说，从外在的观察来看，王大风没有发现一点点沈念芸是被强迫嫁给陈宝唐的痕迹。
所以王大风才选择暂时不告诉慕熙臣，但纸哪里能包的住火……
而当慕熙臣听见这话时，身子就是一晃，他勉强站稳之后，伸手就抓住了王大风的衣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部分的剧情，你们看的沉重，我写的也难受，不过下一章就好起来了，我们慕王爷要换大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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