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池苏）》大猫有点困

25、第 25 章

　　苏文谦无动于衷，老马老神在在的，自顾自的喝茶。
　　她没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不要开死人的玩笑。”苏文谦往壶里掺水，“他已经死了，连我都不找了。”
　　马天师也说，“欧阳小友，揭人伤疤不太好啊。”
　　欧阳淡然一笑，打开文件夹，甩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上往下拍的，大概来自违章摄像头，开车的人面部非常清晰，是池铁城没错。
　　“这是三周前的照片。”欧阳说，“经过人脸识别，已经确认了是他。”
　　“你是怎么……”马天师很是惊讶的样子。
　　“这还得感谢苏道长。”欧阳道，“我根据张笊锋这条线索一直在查，渐渐发现，他参加完徒步行动之后就行为大变，不仅在一夜之间放弃了所有的网络社交账号，也不再于从前的朋友同学联系。
　　这个人本来是个无能的宅男，每份工作都干不满一年，然而徒步归来之后突然就变得精明能干，不仅涉足□□，还兼顾实业，短时间就取得了不少的资产，在道上也名声鹊起。
　　但是这三年，他没有任何影像记录。”
　　欧阳喝了口茶，继续道，“于是我又查了他名下的注册公司，发现有几辆车登记在公司名下，挨个调取了这些车的违章记录后，终于，找到了这张照片。”
　　“厉害。”苏文谦嘴上说着厉害，面色却波澜不惊。
　　“我还没说完。”欧阳在照片上点了点，“确定张笊锋就是池铁城之后，我反向摸排他的行为，发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于是上报了组织，现在七处将要对他进行围剿，我想，如果苏道长能参加行动，那进入七处就很容易了。”
　　“就算你找到了他，他能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苏文谦摇头。
　　“苏文谦，我知道你从前跟他感情很好，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三年他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人是会变的，他变成什么样你真的知道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大概是，知道的吧，苏文谦还是倒茶。
　　“你别倒茶了，看看这个。”欧阳把茶壶抢了过来，把文件夹塞到他怀里。
　　“这三年，他罔顾道门的规矩，不停猎妖，这还是最小的罪状，他还与□□牵扯，多起案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另外有证据显示他似乎能够使用妖力，让自己半妖化。
　　同时，委里的人从苍结山南麓挖出人类遗骸，骨头上有牙齿啃噬的痕迹，经过DNA比对确认是张笊锋。只不过其他几个出意外的还没来得及查，就出了地震这档子事。”
　　“地震？”苏文谦抬了眼。
　　“我们对外宣称是零星小震，其实是有人在龙脉上搞鬼，龙脉是国之气运所在，岂容破坏，七处当时就介入了调查。
　　没多久他们就盯上一个团伙，领头的就是张笊锋，他和一群长期探掘龙穴的妖怪一起合作。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肥遗，让这些上古凶兽下潜到龙脉的穴位上吸收灵力，又在它们破土的时候截杀它。
　　这种事情一共干了四次，两次失败两次成功。”
　　苏文谦一边听一边翻看资料，有图片，有文字，有报告，详尽而有说服力。
　　“第一次地震死了五人，伤十二人，因为诱发了山体滑坡，靠山的那户人家一家三口全数被埋，至今没有挖出来；
　　第二次死七人，伤二十五人，其中重伤八个，有个截肢的小姑娘才十岁。
　　第三次死二十一人，伤四十五人，现在还有七人在ICU重度昏迷中，这七个人里最小的四岁，最大的七十二岁，
　　最后一次死两人，伤五十二人……”
　　欧阳湘灵一桩桩一件件地背着，资料上的事实也触目惊心，苏文谦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手指颤抖起来。
　　“你知道肥遗吸收巨量灵力之后会变成什么吗？”欧阳湘灵继续添把火，“它会在上升途中变成地龙，不是蚯蚓那个地龙，是真正的龙，这条龙在地下穿行的时候会引发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强震。
　　而龙脉的地穴上面基本上都有村镇城市，用这个办法取灵力简直就是用人命做交换。”
　　欧阳说到激动处，气愤地砸了一下茶桌，壶盖轻轻跳起又落下，砸出脆响。
　　“现在他们还要干一票，地点就在松江市。”欧阳湘灵直直地盯着苏文谦，“那可是松江市啊，人口两千万的大市，真要震起来会是怎样的灾难！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从前那个池铁城吗？”
　　“他想要……干什么……”苏文谦觉得力气不足以支撑自己坐好，用手勉强撑在桌上。
　　“委里的专家推测他想化妖。”欧阳湘灵肯定地回答。
　　“妖都想修成人，人怎么可以化妖？”苏文谦问
　　“为什么不可以？妖的寿命比人长很多很多，有些大妖几乎是与山海同寿，光这一点就值得很多人去追求。”欧阳湘灵说，“反正专家是这样回答我的，他们说历史上不是没有这种人，民宗局的档案里都有好几个，我去看了，真的有。有人成功有人失败，失败的自然是死了，成功的也没有好到哪里，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妖力，最终都会陷入兽性的疯狂。”
　　“苏文谦，你和马天师最了解他，我们希望你们能作为顾问参与行动，或者你们顾及同门情谊不愿意参加，只把他的弱点，或者擅长的法术告诉我们也可以。”
　　“如果……”苏文谦艰难地开口，“如果你们抓到他，他会怎么样？”
　　“这一切不一定是他的主谋，如果他的妖化还不完全，我们有办法纠正过来。”欧阳湘灵一脸恨铁不成钢，“苏文谦，你的师兄已经走歪了，但你还是正统道门之后，你能眼睁睁看着成千上百的人口死在他手中吗？”
　　“欧阳小友别激动。”马天师一直捧着茶听他们说话，这会儿看苏文谦神色不太对，摸了摸他的手肘示意他安心。
　　“你突然说到这些事情，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全貌，可否把文件留下来，我们慢慢看一看，明日给你回话？”
　　“可以，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欧阳通情达理地点头。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苏文谦还在发呆。
　　山上的夏季总来得晚些，院子里还是春天的景象，上次那株迎春花还在，只是花朵萎顿了，要散不散的，颜色也不再是那样浓烈的明黄。
　　苏文谦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生气，他没有力气来生气，只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像竹篾编出来的什么物件，风一吹就透了。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马天师问他。
　　“您说呢？”他苦涩的笑笑，“原来要杀的是龙啊，难怪……”
　　其实心底早就知道师兄没有说实话，也知道总有一天这种虚假的平稳会被揭破，明明已经决定不去在乎这些，但是千百人的性命真太重太重，他无法坐视不理。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文谦悲伤地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