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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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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凌一开始是有点疑惑的,如果不摆好姿势怎么练习准头呢。
这样的顺序不符合沈非凌的学习逻辑。
而且他现在好出在瞄准靠眼睛的状态,能够在三十步□□中靶子就不错了。
周勇山左看看又看看说道:“你这反应和动作都定住了,让你稍微换点方向估计你连弓都不会拉了。这样,你些别想着射箭,先只学拉弓。”
他来时还想要看在二娘的面上好好教沈福。
但是现在周勇山却是真心实意想要教好他了。
沈非凌有些犹豫,没有箭,他怎么知道自己射中没射中。
二姐夫这意思不就是说要靠手感吗?
可这手感可不是一天半天能练出来的。
在寒风中练了一个时辰,沈非凌出了一身热汗,他这身体还有些虚,沈非凌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胳膊:“姐夫,咱们去看看纸晾的怎么样?”
他没揠苗助长的意思,虽然他想要立马拥有极高的武力值,但是现实就是这具身体很虚弱,虽然成日下水耐力不错,但是爆发力很差,还是要再养养。
“对对对对,我这人办事就是只能想着一项,刚都忘了这事了。”实在是沈福太听话了些,还聪明很多是一点就透,周勇山这一教就什么都忘了,
周勇山大步流星地走回窝棚,今天出了太阳,虽然有点潮湿,但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这粗糙的纸还是晾干了。
周勇山站在床边边上,根本不敢上手。
没法子,沈非凌只能试探着小心地揭下略显脆弱的纸张。
嗯,这纸张的手感有点像是小餐馆里自带的餐巾纸,表面还算光滑但是一看就有点薄和透。
不过当草纸还是够用了。
他揭完第一张就把纸顺手塞给周勇山。
“这纸真细,摸着也滑溜。”周勇山可不嫌弃这纸不好,他左看看又看看,就跟瞅不够一样。
沈非凌将所有的纸都揭下来,然后从角落里收拾出一小筐子杨桃藤还有他早早写好的方子。
这方子写了他观察藤蔓皮浸泡的情况、粗略造纸的步骤和抄纸器水槽的图。
当然麻、树皮、竹子等等材料应该都能造纸。
一通百通。
“这我拿着,你正好跟你跟着我回家住一晚,我让你姐给你做些吃的,你这儿什么都没有,还是跟凫水棚吃饭吧?那边冬日也就给你们做点糊糊。”
冬日没个进项,地里的活还少,就是三门凫水棚比旁的凫水棚富裕,也不可能吃干的。
周勇山这么时候就是想让沈非凌跟他回去吃点好的。
沈非凌不缺这一口吃的,但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这时候去内坞堡,晚上不一定能赶过来,他点头说:“那我同高伯说一声。明日第一趟操练我就不去了。”
“去吧。”周勇山亲近地拍了拍沈非凌的肩膀。
沈非凌这次没傻站着给他拍,快速离开了。
等他跟高五郎打了招呼回来的时候,周勇山已经帮他收拾好了那堆东西,正在绑藤帘。
这门,只能防君子根本防不了小偷。
邬七郎主动说晚上给他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邬七郎今个没去操练,还是为了翻地,把那些板结的土块敲开,捡一捡地上的石子,再把地翻一遍,那些弄不干净的草一并翻进地里,他们秋收之后好地是不种麦的,最多就是撒些豆子,不然这费跟不上,今年他们地里就没种豆子,想着让地歇一歇。
这活费力气虽说嫂子娘亲能干,但是邬七郎他们兄弟三个还是不放心,这活放在邬七郎这个大小伙子身上,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这都收拾好了,咱赶紧走吧。”再晚了这门就要关了。
他们也不耽误直接去了内坞堡彭家的外宅。
这回还真就是不巧了,没碰上钱秀才,这儿只有那天给他划地彭青云。
彭青云见周勇山背着个小藤筐来了,赶紧上前帮忙。
虽然周勇山只是个小什长,但他到底是坞堡的老人,彭青云面上十分亲热:“周叔,你可是稀客啊。”
“这几天没见,小公子长高了不少。”周勇山也寒暄了一句才道,“小公子你看看这纸。”
周勇山几乎压抑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他打开藤筐的盖子,从立马掏出他仔仔细细放好的纸。
为了防止那些杨桃藤把纸弄坏了,他还把身上的粗布外衫脱了垫在底下。
“纸?”彭青云到底是个小孩,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身子前倾从周勇山手里接过纸张。
这纸倒是还算不错,不错写字怕是差了点。
“这纸周叔你从哪里弄得。”直觉告诉彭青云,这纸应当不是从他们彭家和吕家的家学里出来的。
“这是我这弟弟自个做的,小公子不嫌糙就成。”周勇山颇为骄傲地说,这说着还不忘推了一把身边的沈非凌。
沈非凌走向前说道:“小公子看着还成吗?”
“这……这竟然是你做的?你会造纸,就咱们这坞堡,你这是怎么做的?”彭青云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在这个时候才有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活泼。
不是彭青云自轻自贱,他们坞堡这个小地方,别说什么纸坊了,就是他们家学里的纸都是跟对岸或是行商换的。
“这是我从县学的同窗书中看的。”沈非凌点到即止没有往下编,他话锋一转说道,“小公子你看,若是这纸还过得去,我想把这个方子换给坞堡。”
“等等,你乐意换?”这下彭青云是彻底转不过来弯了,真不是他反应慢,实在是这造纸的手艺,他们这小家小户的根本没有,那些个大族府中往往都有纸坊、织坊、铁坊等等。
若是再有些奴仆和部曲,那就是遇到战事也能自保。
这也是为何大族大多能够平安南渡,当然哪怕不能南渡也能在胡人新朝中得个官职。
大族之家便是如此,犹如常青树,不管风来雨来都无法撼动。
而这制纸的手艺,便也是兴旺的主力,家学中若是能自己造纸,不仅能换来大笔银钱粮食还能供家中子弟读书识字之用啊。
“这事,我一人做不了主,你们且等着,我得找堂兄来,让他同你说,你只管放心我们彭家向来是善待有功之人的,你这么多年还能记着这法子,定然是有几分读书的天分,你若是想,也可进入彭家家学读书。麻烦周叔看着点,我立马就回来。”
彭青云一边说着自己做不了主,一边又用读书诱惑安抚沈非凌。
连拿着纸焦急地离开时,都不忘对着沈非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能够重新读书,对好学的读书人自然是无比的诱惑。
可惜沈非凌不是个这样的书生。
这一记媚眼是彻底抛给瞎子看了。
但端看彭青云这个反应程度,沈非凌对彭家人的聪明程度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小公子怎么比我还急?”周勇山疑惑道。
虽说造纸是能得些银钱,但是去对岸要下水不能卖太多纸,他们最多能卖给行商,总是不必如此慌张吧。
沈非凌没说出口,这事关家族兴旺发达,能不急切才怪。
不过这话点出来就没意思了。
彭清风真的如同一阵风一般,带着小弟快步走了进来。
这回彭清风身边没带属下,只有那个彭青云一路跟着。
彭清风看到沈非凌,话还没说便笑:“沈福,你果然不亏这名字,命里就是带着福气的。”
“少族长你过誉了,还是那句话,真运道好,哪能被浑格人抓住。”周勇山赶紧说道。
沈非凌不卑不亢地说:“这方子在我手里无甚用处,在少族长你们手里就不同了。”
“好,好。沈福你也不必如此,待这造纸坊建起来,你可到彭家家学中读书,也不必下水了,你到底年纪大些,莫要留下寒症了。”彭清风没想到沈福说话会如此直接,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
沈非凌笑笑,直接从袖中拿出折叠好的方子。
彭青云的眼睛已经定在那薄薄的纸上了。
彭清风却没有显露出焦急之意,他只是面色温和地问道:“不知沈福你想要些什么,单单是去我家学读书怕是轻慢了这方子。”
这话说的,不是轻慢了人,是轻慢了方子。
聪明人说话真是又好听又带着深意。
沈非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多年未曾读书,怕是一时无法习惯,我想着往后还是练弓箭多自保之力,我想先到流民营当个小管事,只是这算账写字的本事我也不愿意落下,这方子给少族长,我想着换些粮食,还有往后造出纸来我能哪一些用。”
这个彭清风倒是不惊讶,多少人在胡马南下后还能活下来,性子都变了,有些变得更加软弱可欺,有些则是坚毅了不少,看来沈福是后者。
“你想当管事这又不难。我同钱秀才说一声便是了。”虽说彭清风能猜出沈非凌有拉拢流民的意思,但是说实在的这事不稀奇,他笑着说道,“至于粮食,对了,沈福你没有田地确实缺粮,这坞堡中正好有些粮食,不如这样这方子若是成,我便换你五石粮食再给你三亩肥田,至于纸张你往后尽管取用。”
这个价钱在沈非凌的预期之内,他装作十分惊喜地说:“如此就要多谢少族长了,少族长这个给您。”
他说着双手将方子递给彭清风,彭清风只顾接过方子,没有注意到沈非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