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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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们两个，将东西抬过来。”孟驷焦急地招呼。
他那张白圆的脸泛起潮红，竟是急得出了汗。
梅什长也察觉出了不对，他不自觉将手背到身后去摸刀柄。
“我同王七牛抬过去便是。”梅什长面上带笑说，沈福没打过仗见过血，真出了事王七牛和沈福怕是应付不了。
“不必不必，就他们俩人。”孟驷哪敢让五大三粗的梅什长过来，再说了五姑娘可是指定那两人抬木箱，他哪里敢不听。
梅什长无奈看向沈非凌和跟他一起抬箱子的王七牛：“小心些，搬过去吧。”
“什长你放心，不过是个小女郎，怕她作甚。”王七牛压低声音，他长得虽然没有穆大河和梅什长高壮，但比高瘦的沈非凌看着壮实得多。
沈非凌沉默地弯腰将木箱的一侧抬起来，王七牛连忙住嘴将另一边抬起，两人合力抬着沉重的木箱一步步地往车队方向走。
到了马车边，沈非凌微微垂下头，不去看马车上的人。
王七牛倒是想要偷看，只是守在第二辆马车边的护卫冷冷地看着他。他们身上都挎着大刀，他只能低下头，心想这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现在四处行商的女户可不多。
孟驷笑得十分谄媚，一张满是服气的脸竟然有了几分猥琐：“姑娘，真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些好东西，还有其他字画，姑娘都看看吧。”
他说着就打开木箱要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马车中人看。
“你来拿。”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孟驷一愣，看向那根葱白的手指指向的方向。
一个郑蛮哪有资格靠近姑娘？！
“你，过来。”孟驷皱起眉头对沈非凌说。
沈非凌还没有动作，守在马车边的护卫就推了沈非凌一把。
沈非凌压制住要避开的下示意，整个人被往前推了个踉跄。
他往前了几步才重新稳住身体。
“姑娘让你拿起这些字画和器具给她看，你动作轻些。”孟驷不喜欢这些低贱之人的靠近，沈非凌过来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往一侧走了两步。
沈非凌默默点头不卑不亢地说：“是。”
他伸手轻柔地拿起一卷比豆腐卷还要破烂的画，南方潮湿字画本就不好保存，更别说这些东西在坞堡中人手里，实在没保护好。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轻了，但是这画卷在展开的时候还是有点掉渣。
对于没见过什么古画的沈非凌来说，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懵，原来这些字画可真够脆弱的。
崔灼的目光看似落在被展开的山水画上，实际上在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字画器具她并不在意，亲近之人不知道她只爱金银珠宝等俗物？
只是刚才孟驷拿来的画确实是她曾祖崔至的画。
应当是南渡之时旁支不小心遗落的。
既然看到了，总不好让其流落在外。
只是她想要让人将木箱抬过来时，看到了眼前此人。
他太洁净了些，行动起来也不似个莽汉。
流民和郑蛮她见过许多，但是端看此人拿画的手，指甲被修整过指缝里连一丝泥土都没有，头发虽然跟流民一样枯黄蓬乱但没有脏污。
就算是郑蛮中善于凫水的人，因着日日下水也不会如此费心地打理自己。
要不是知道郑蛮对各方的探子，从来都是只有错杀没有放过，崔灼都要以为这是个浑格或是郑人的探子。
而且此人手上满是粗茧，茧子呈现出黄褐色，一看就是常年劳作才会有的痕迹。
虽然面容还算清俊，但是面上的沧桑与脖颈处露出的陈旧鞭痕，都能看出此人应是被抓住当过奴隶，怕是后来才逃出来的。
不过是几眼崔灼就将眼前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崔灼不发话，沈非凌只能一直抬着那卷画轴。
虽然他这些日子一直有锻炼，但这具身体亏空久了，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尤其是抬着胳膊这样的姿势，实在不太舒服。
他目光平静，但是心中默默地想，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都要有权力地位，不然旁人哪怕让你端端正正当个架子，你也只能当着。
沈非凌心中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清明和了然。
“这些字画原本就是有主的，你们拿着这般卖来卖去，就不怕惹了贵人发怒吗？”
崔灼语中带笑地说。
她的声音称得上娇俏。
可是听在沈非凌耳中根本就是一种试探。
“这些都是我们挖来的，姑娘说笑了，哪里是有主啊。”王七牛听到这话眼珠转了转抢着笑着说。
崔灼却没应王七牛的话，孟驷皱起眉头呵斥道：“我们姑娘问的不是你。”
王七牛笑着闭嘴，他又不是没有眼睛，哪里看不出来，只是沈福才被捡回来胆子小人也老实，现在怕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同为郑蛮，他自然要替沈福打圆场。
要是沈福说出什么话让这家小姐不高兴了，坞堡要损失这批粮食，今冬就不好过了。
“小的是个粗人，只知道这些好东西若是留在土里不见人，可惜了。”沈非凌斟酌着说道。
崔灼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笑得肆意，一双圆圆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不论是马车里的奶娘丫鬟，还是马车外的孟驷都没有劝阻的意思。
“你觉得自个是粗人？我瞧着不想，你可识字？”崔灼笑够了才开口问道。
“原读过几年县学，没学出什么，但也识得几个字。只是这几年未有机会读书，怕是忘了大半。”沈非凌实话实说。
“哦，原来你还是个读书人？”崔灼止住了笑，“这画上写的是什么？”
沈非凌垂眸看了看画卷，依稀辨认出了几个字：“记花岸赠别刘兄，有些字模糊了，我认不出。”
崔灼心中稍定，原来是个书生啊，书生衣裳和身子整洁些倒是正常，倒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好，赏。这木箱里的东西都买下吧，别计较那一厘一毫的东西。”崔灼淡淡地说。
孟驷立马道：“是。”
沈非凌松了口气，终于能将抬着的手收回来。
这一箱子东西自然有人接手，有了这位姑娘的话，孟驷也不跟梅什长讨价还价了，随口就开出了一百石粮食两匹绢的价格。
字画在坞堡不值钱，尤其其他商户总想要捡漏根本不会出高价，向来是当搭头半卖半送的，难得见个如此大方的买主，梅什长都忍不住眉开眼笑。
孟驷拿了一套笔墨纸砚和十两银子给沈非凌。
沈非凌朝着马车的方向，双手交叠抱前放拱手行了个揖礼，这才躬身接过。
孟驷见他还算知礼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好生将学问拾起来，读书才是正途。”他不由得勉励几句。
沈非凌低头应是。
孟驷满意颔首，这才带着手下伙计离开。
车队缓慢的掉头，慢慢朝北行去。
“这位姑娘如此娇俏可人，也难怪连你都看直了眼。”王七牛贼兮兮地撞了一下沈非凌的肩膀。
沈非凌无奈地笑笑。
这位小娘子哪里是娇俏可人？
她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只不过又打消了怀疑。
自己身上难道还有漏洞？
只可惜他没看到第一幅画上的落款是什么，不然还能猜出这是哪家的商队。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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