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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前夕 ...

  •   虞辞年从宫中出来时夜色已深,他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坐上马车回了淮王府。

      推开房门,看到靠坐在软垫上的楼宸,虞辞年诧异道:“王爷,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
      看到虞辞年出现在视野里,楼宸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便注意到对方略显僵硬的走姿:“你的腿...”

      “嗨,跪的时间太久,揉一揉就好。”
      虞辞年走向一旁的博物架,取了一个活血化瘀的药膏:“圣上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多跪了一会儿,不碍事。”

      “让我看看。”
      楼宸却是抿紧了嘴唇,语气也莫名的发沉:“地上那么凉,你怎么受得住?”

      “我真没事。”
      虞辞年坐到楼宸榻边,一边撩起下摆一边嘀咕道:“况且现在天气越发热了,我体内的寒毒应当不会复发,你就别瞎操心了。”

      “膝盖都青了,这叫没事?”
      楼宸拧眉道:“我来给你涂药膏。”

      “和王爷背上的伤比起来,我这确实不算什么。”
      虞辞年将药膏塞到楼宸手中,带了些情绪说道:“我今天遇到胡兆了,要不是手上没东西,我定要给他脑袋上开个瓢。”

      “以后会有机会的。”
      因虞辞年这句话,楼宸身上的阴郁收敛了几分,他一边认真的给对方膝盖上涂药,一边问道:“圣上还有没有因别的事难为你?”

      “没有,他就是想探个虚实,看看我是主动要求前往西北还是被赶鸭子上架。”
      虞辞年眯起眼睛回忆道:“圣上话中的意思,是想让我借此机会离间西北军。”

      楼宸手中的动作一顿,摇摇头说道:“他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圣上许诺,如果我能做到,今后西北的军权都交由我掌控,对了,还要封我为国公。”
      虞辞年伸手戳了戳楼宸的小臂,一脸坏笑的问道:“这奖励够丰厚吧?”

      “说的我都动心了。”
      楼宸淡淡一笑,抬眸问道:“你答应了吗?”

      “当然答应了。”
      虞辞年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么丰厚的赏赐,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答应。”

      “嗯,所以王妃可要好好为圣上分忧。”
      楼宸将药膏重新盖好,他靠在软垫上望着虞辞年,语气温和的说道:“不过以圣上的性子,哪怕你表了忠心,他也是不信的。”

      “所以,圣上派了个副使监视我。”
      虞辞年收敛了面上轻松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唇说道:“王爷,这个副使就是苏缅。”

      “是他?”
      饶是楼宸,闻言也略显诧异睁大了眼睛,但略一思索其中的关窍,他便冷笑道:“圣上打的确实是一副好算盘,这样一来,可谓是一石二鸟。”

      “苏缅先前被我父亲军法处置,如今让他当副使,估计苏缅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虞辞年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何况以他现在的身子,一旦去了西北,指不定哪天就凉了。”

      “看来圣上,是把苏缅当做牵制你的弃子了。”
      楼宸沉声说道:“苏缅此行势必会出事,到时候圣上定会以此为由拿捏你。”

      “我就是头疼这件事。”
      虞辞年揉了揉鬓角,一脸苦恼的说道:“这苏缅真是个烫手山芋,不过他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弃子吗?”

      “苏缅或许想不到,但是苏家以及宁王,肯定能明白圣上的意思。”
      楼宸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放弃了苏缅。”

      “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虞辞年思来想去,只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要紧的,是你身上的千重莲。”

      先前虞辞年曾细问过白邈,千重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根据对方所言,由蛊虫血绘制在人身上的千重莲,会潜移默化的刺激人的身体以及大脑,骤然爆发后,便会另人失去思考以及身体控制,从而沦为毫无自控力的杀人工具。

      “千重莲一旦被唤醒,能使一个人爆发出远超于自身几倍的力量。”
      白邈沉声说道:“最后结局无非是力竭而亡,好在王爷体内的火毒...这时候发挥了些作用,眼下和千重莲正在体内相互角逐。”

      “那怎样才能解决掉千重莲?”
      虞辞年拧紧了眉头:“王爷身上有这么个东西在,我不放心。”

      “以毒攻毒。”
      白邈望着虞辞年:“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用火毒吞噬掉蛊虫,那么千重莲的效力便不攻自破。”

      虞辞年闻言眼睛一亮。

      “可这样一来,王爷体内的火毒必定会不受控制,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也会将王爷的身体自内而外的烧灼殆尽。”
      白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要用火毒吞噬蛊虫为好。”

      想到这里,虞辞年便收回思绪,他望着榻上的楼宸问道:“圣上给你种下千重莲,或许某一天就会促使蛊虫苏醒,到时候...”

      “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楼宸低声安慰道:“眼下我连床都下不去,就算他想利用我做些事,也得等我好些再说。”

      “这千重莲据说是源自于长陵。”
      虞辞年蹙眉思索道:“或许长陵那边,会有医治的办法。”

      “我已经派人去长陵了,一旦有千重莲的消息,就会告诉白邈。”
      楼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过三日,白邈要给我后背封穴施针,若无意外,施完针后我就能平躺着休息,处理一些事务也不用担心伤口崩裂。”

      “需要多久?”

      “两日。”

      “好,到时候我陪着王爷。”
      虞辞年拉着楼宸的手笑道:“王爷渡过此劫,今后的路定会平安顺遂。”

      楼宸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虞辞年虚搂在怀中,他们谁也没有说破彼此心中的感情,但同时又很有默契的依偎着对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三天后,白邈便要对楼宸进行封穴施针了。

      “王爷,喝完这药你就好好睡上一觉。”
      榻边,虞辞年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努力的往楼宸嘴边递:“这药堪比麻沸散,一会儿白大夫动起手来,你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本王原本也不怕疼。”
      楼宸有些抗拒的偏过头:“本王能忍住。”

      “王爷,但是我会心疼。”
      虞辞年轻声说道:“当时雕刻千重莲时没有麻药,我都不敢想象王爷究竟是如何忍住的,但是眼下身在王府,我们都陪在王爷身边,还希望能王爷能少受点罪。”

      楼宸闻言抿了抿唇,他接过虞辞年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哟,还是王妃有面子,能让王爷喝下这药。”
      白邈洗净了手,笑着走到屋内说道:“这么多年来,王爷就没有一次听过老夫的话。”

      楼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却突然一晃,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王妃你别担心,是药效起作用了。”
      白邈笑呵呵的走到榻前,看向一脸担忧的虞辞年解释道:“这次我用的药量,足足能麻翻一头牛。”

      “这么大的药量,王爷不会有事吧?”

      “不会,王爷身上有火毒和蛊毒,寻常的药量无用,像这次这么大的药量,最多也只能撑两天。”
      白邈摇摇头,很是笃定的说道:“如果火毒和蛊毒再加速吸收,怕是这药量,只能坚持一天半的时间。”

      虞辞年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白邈这时却轻叹道:“老夫还是头一次面对熟睡中的王爷,在以往的诊治中,王爷都是时刻保持清醒的。”

      “为什么?”
      虞辞年蹙眉问道:“王爷他先前,从未用过麻药?”

      “从未有过。”
      白邈摇摇头:“至于原因,王妃可以等王爷苏醒后询问,既然王爷能喝下王妃递来的药,想必也会愿意告知其中缘由。”

      虞辞年点点头,他安安静静的候在一旁,看着白邈解开楼宸身上的绷带,露出后背上的千重莲。

      哪怕再看一次,虞辞年依旧是揪紧了心,他看着楼宸背上那一层层刀刻的花瓣,狠狠咬住了下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王妃就莫要多想了。”
      白邈轻声宽慰道:“王爷应该把原因告诉你了,出于情分,他这么做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也是无可厚非。”

      “我知,我只是有些‘恨’罢了。”
      虞辞年闭了闭眼睛,转身说道:“白大夫接下来要辛苦两天,我去命人备些吃食过来。”

      楼宸出了屋门,可还未走上几步,便看到陈角和双喜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王妃,王爷他现在……”

      “已经喝了麻沸散,白大夫正在施针。”
      虞辞年指了指屋门,压低了嗓音问道:“怎么了?”

      “王妃,宫中传来消息,让您今天打理一下,明日清晨便出发西北。”

      “什么?明日就要出发?”
      虞辞年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屋门,他连忙拉着两人出了小院,边走边问道:“怎么会如此匆忙?”

      “宫中的意思,估计再过片刻,传旨的太监就要到府中了。”
      陈角解释道:“据说城外已经有两千人马集结完毕,明日他们会跟着王妃北上,圣上会亲自前往城门相送。”

      虞辞年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圣上亲自相送,他根本没有办法等候楼宸醒来。

      而就在这时,双喜在一旁说道:“大公子得知此事后,便立马给老爷修书一封,说是这两千人他信不过,会调五百名国公府卫陪少爷一同北上。”

      “王府也会抽出五百人跟随王妃北上,等到了西北,这五百人依旧听命于王妃调遣。”
      陈角从怀中掏出一枚莹白的盘龙玉佩,递给虞辞年说道:“这块暖玉是王爷的贴身饰物,自从王爷受害后便不再佩戴了,但西北军中大多数人都识得此物,原本是王爷让属下拿给他的,说是等王妃出行那日,亲自交于王妃。”

      虞辞年接过陈角递来的玉佩,入手的暖意和触感令他爱不释手,将玉佩收入怀中,虞辞年轻声说道:“等王爷醒来,替我好好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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