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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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那是血吗？
那是真的血……对吧？
——还是说，是我看错了呢？
飘飞的雨丝落在眼珠上，有些凉，更有些痛。伏黑惠努力眨眼，想摆脱模糊的视线。
然而身体的机能已然完全罢工了。当惊愕贯穿大脑神经，凉飕飕的冷汗直接就从后脖子顺着脊背滑下，染湿了衬衣的下摆。
他想要后退一步，但是双腿像被冻住。
他还想结出手影，让大大小小的的式神紧靠着围在身边，可是手指却不听使唤，僵成了石头。
似曾相识的庞大压力，就这么蓦然间倾斜而下，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包围过来，几乎将少年包裹成茧蛹，根本无法动弹。
肆虐磅礴的雨声都在耳边消失，心跳也强行按下暂停键。
一切似乎就此静止，失去原有的意义。
失神持续了一个世纪，也有可能仅是半刻。环绕的窒息感很快被无形当中的一只大手挥去，同时打断了他的怔愣。
“你还不回去么。”
惠迟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你若是想留在这里，其实对我都无所谓。”
这位名为西法的异国青年，就这样微侧着脸，声音平淡。“可是，有人还在等你吧？”
他的脸很白，苍白到几近透明。眉眼像是被月光亲吻过一般沉静，附着一层薄薄的忧郁。
……而且很英俊。
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年，自然能在识别【可爱】【甜美】【池面】之类的形容词，有时候也会在心中默默做对比。
眼前的青年，很明显是属于会引起学校里那群女孩子私下兴奋讨论、却不会随意靠近的类型。
惠默默地看他，眼见着西法先生收回伸出屋檐外的手，然后轻声说道。“回家吧，伏黑惠。”
“雨已经停了。”
空气当中尽是雨后的清爽，没有半点血腥的味道。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场犹如梦境的幻象而已。
……
回去的路并不漫长，只是潮湿泥泞。暴雨过后，老式住宅区古旧的排水系统，让道路上大大小小的多了好几处积水的深坑。他们不得不多绕了些路回去。
仗着优秀可以与显微镜媲美的视力，乌爾奇奥拉自如地绕开那些莹亮晃眼的水坑，每一步都落在水渍极少的地面上。
而跟在后头的伏黑惠，起先没说话，只是偷偷召唤出玉犬式神，一黑一白的大狗随即从阴影中跃出，在主人的指令下绕着黑发青年嗅个不停。
这样的一幕，难道就不似曾相识吗？
黑翼大魔毫不关心，随它们兴奋嗅闻，像没事狗一样蹦来蹦去。他记得曾经的惠也是这样，当初半信半疑，然后放出式神试探缩水几十倍的小蝙蝠的。
……他还真喜欢那两只狗。
蝙蝠也是，偶尔也有兔子，甚至还有鵺这样的猛兽。
惠对动物的态度都称得上温和，唯独会对人类警惕，对着人形的黒翼大魔更是一刻都没放松过。
看来就算是在以后，破面还得使用那弱小蝙蝠的拟态。
一直做个……【宠物】么？
匿在这具义骸下的破面第四刃，任由那些寡淡的念头接连浮起，又随之像泡泡一样消失。他控制着青年的神情举止，即便身旁的惠翻来覆去、用要把人烧穿的研究眼神打量，也没让他有丝毫的动摇。
【西法先生】的目光，始终安静地落在前方。
就算无意中撞上那双狐疑的绿眼睛，目光相对后，也是青年无动于衷，没撑住的少年狼狈地扭过脸去。
但是没过一会，探究好奇的幼崽又会再次鼓起勇气，望过来的眼睫垂下，偶尔会微微颤动。
直到步至十字路口，惠才踟躇问起，先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自己好像仅仅说了姓氏。而乌爾奇奥拉这才意识到，刚才确实脱口而出了【伏黑惠】这个全名。
不过这完全难不倒破面，他一脸淡定。“附近便利店的店员提起过你。”
“……欸？”
这倒是少年未曾想到的答案，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山田阿姨？”
“她待人很热情。”那个人类神奇到给破面和死神都留下深刻印象。“话也很多。”
大概是瞬间戳中了惠的心声，少年呼出口气，像被逗笑了似的，脸上也带出一点微弱的笑意。
“原来西法先生也这么想吗……”
他低声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会吐槽的类型。”
“那你看出来什么。”
“不知道，我看人又不准。”
伏黑惠随意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就算西法先生说你喜欢重金属音乐，打扮也很像音乐人，但是我没法去印证，不是吗？”
“毕竟大人都擅长说谎的。”
不只是大人会说谎。
——必要的时候，破面也会说的。
顶着义骸壳子的乌爾奇奥拉不再回答，只是默默定好针对所谓【Heavy Metal】的调查计划。既然幼崽提了两遍音乐，想要弥补说出口的谎言，就必须要完善它才行。
与此同时，伏黑惠还在自言自语。
“其实西法先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们现在的氛围已经不像刚刚那么紧绷了，所以少年的态度也放开了一些。
他缀在后头，嘴上不忘低估，同时一脚深一脚浅，踩在前方瘦削青年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上。
“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有那么一点，像他捡回家的小蝙蝠。
就连突然回过头、睁着双翡翠绿的眼珠冷漠凝视的模样，也是莫名的相似。
当然，少年肯定是不会说的——毕竟西法先生是人类，不是蝙蝠嘛。
“……”
一阵寒风刮过，伏黑惠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被吹得潮湿冰凉的衣襟。
但是实在太冷了，他抽了抽鼻子，紧接着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在夹着雨丝的狂风中三两步登上公寓的楼梯。直到快推开自家大门，才想到自己好像忘了说再见、也没留下以后再聊之类的话。
可是等到惠折返下楼再去看时，那个会在暴雨中静立的奇特青年早就失去了踪影。
而回家后迎接少年的，不只是姐姐不安谈起在便利店偶遇的帽子木屐男，就是平日蜷缩在窝内或者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蝙蝠先生，也不见了踪影。
“明明它跟我一道回来，我都看着它留在客厅里的。”
津美纪担忧地绞住手指，“难道会是那个穿着木屐的人……”
“……不要太担心了，姐姐。”
沉默良久，还是伏黑惠安慰地拍了拍姐姐的肩膀。他说不出心中复杂的滋味，唯一能做的就是放缓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更加放松自若。
“蝙蝠先生很机灵，不会有事的。”
惠说道。“说不定跟以前一样，又飞出去玩了。”
只是这句话到底是说给津美纪，还是说给自己听，恐怕也只有惠本人才最清楚了。
“本来我还想……还想……”
少年抿紧嘴唇，失落难掩的话语未尽，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中。
好可惜，它不在身边。
经历了这么冰冷的一夜，本来还想抱一抱蝙蝠先生的。
……
与回家之后就十分疲惫，结果一夜好眠无梦的伏黑惠不同，消失了的破面第四刃、乌爾奇奥拉·西法，度过了他精彩纷呈的二十四小时义骸体验。
二十四小时——没错，整整二十四小时。
奸商的手艺，有时候就是会在预期跌到谷底后再令人惊奇一把。而破面的确以人类青年的姿态行走在东京街道上，并且在活动期间收获了不高不低、尚可忍受的回头率。
其实最开始，他以为是撑不过一两个小时的。
尤其在遇到放学归家的伏黑惠，那一瞬的灵力失控，差点就将这具脆弱的义骸给撕裂。
那时的黒翼大魔不得不竭力按捺住了想要挣脱义骸躯壳的躁动感，从虚洞中上涌的大虚本能。他几乎能感觉到义骸皮肤下的翅翼与长尾在伺机潜伏，蠢蠢欲动。
那样威胁意味十足的失控，一直持续到人类幼崽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才算彻底消失。
之后灵力也好，义骸的使用感也好……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就是那仿佛偷穿了他人衣服的滞涩违和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再强烈了。
破面逐渐适应，浦原喜助的招牌总算没被砸掉，颜面也保住了（那家伙还有这种东西吗？）。
甚至到了最后，感受到义骸出现问题的破面有了一丝难得的不舍。
不过他依旧选择转道步入某个无人小巷，在那里像长蛇蜕皮，褪下了【西法先生】的义骸。
人类外形的躯壳软倒下来，留下穿着一身雪白破面服的第四刃立在原地，面色平淡，缓缓将手插回口袋中。
似是无助的黑发青年躺在泥泞的地面上，紧闭着双目。也只有乌爾奇奥拉才清楚，这具义骸已经撑到了极限，再无机会可用。
虽然外表看起来无误，但内在早就被十刃的暴力灵压烧得一塌糊涂，像吸饱了枫糖浆的松饼一样经不起打击。
如果再施加一层外力，恐怕这具义骸就会立刻还原伏黑惠先前所见的场景，直接崩坏到撕裂暴血，把经历浅薄的幼崽吓得再僵直一次。
不过隐身在附近的【那个家伙】，应该无所谓看到这样的一幕。
……毕竟更加血腥的死斗场面，他们都一同经历过了。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破面第四刃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内。
翠绿的眼瞳一眨不眨，目光就此落在不远处蓦然显现的高大身影上。
那抹鲜艳勃发的橘色，虽然带着点停顿的犹豫，可仍然那么夺目，像一团明亮充满生机的火焰。
哪怕在虚圈那种地方，这样的火焰都不曾削弱半点光泽，更别提这样的现世小巷内。
而且显而易见的，岁月只是让这团火焰烧得越发稳定，没有半点熄灭的可能。
他不动声色地绷紧手臂上的力道，让腰间系着的斩魄刀贴得更近，是个更加方便拔刀出鞘的角度。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黑崎一护。”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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