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占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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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端拿到准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回到烂尾楼，水泥柱已经被震碎，一旁是拼了大半的尸体。
尸体只剩下半边脑袋，被深埋在水泥里，并没有和空气接触，里面的皮肉还算完整，勉强可以看出上半身，骨头被搅碎，一时间分不清男女。
孙端捏着许可书，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再望向司烟，她正蹲在碎尸旁边，戴着胶皮手套，仔细查看尸块，举着碎骨仔细端详。
空气中飘荡着腐朽又令人作呕的气息。
“情况怎么样？”
“孙队，”秦岭道：“一开始判断有误，嵌在水泥柱内的尸体显示，被害人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月，具体时间还得再做检验。”
“还有呢？”
秦岭刚想回答，司烟接过话茬。
“大概率是个女人，年龄三十岁左右，一开始猜测是谋财，不过很少有人谋财会特地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善后，所以现在是猜测，是有预谋的熟人作案，情杀的概率更高。”
秦岭好笑的扶了扶眼镜：“司副队，你把我们法医的台词说完了，让我们说什么？”
“说一些更重要的，”司烟随口道：“比如被害人的身份是什么，要不然，要你们法医有什么用？”
“……你可真会难为人。”秦岭耸耸肩，挥着手，几个随行助理将尸体碎片整合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希望能听到有用的消息。”
“……”
秦岭无话可说，默不作声的回去，连尸首都不完整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找到有用的消息太为难人了。
探查还在继续，孙端拍了拍司烟的肩膀，面色凝重：“跟我来一下。”
附近都是污泥，还有些许雨水汇聚成小溪，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司烟心里满是案子，这个问题想要查，该从何处下手？
当务之急还是查到被害人身份，附近是烂尾楼，应该有遗留下来的监控录像，紧邻马路，路上的监控也可以探测出是否有可以车辆来往，只是三个月的时间太久，监控会不会已经被消除了？
“司烟，还想着案子吗？”
“嗯，”司烟楞了一下，缓缓点头。
孙端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办案，为了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规矩的事情？”
司烟没说话，只是眼神发亮，几分沉寂几分痛苦，半响才摇着头道：“对不起孙队，我知道错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上次，是凌晨的案子。
破案要求的证据，那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流浪汉，甚至他自己都已经认罪伏法，可司烟擅自做主，将流浪汉带到医院检查，这才翻案，可擅自带走嫌疑人这件事也并没有得到准许。
就像这次，也同样没有得到准许，擅自破坏水泥柱。
“那根柱子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和原本的建筑无关，判决下来只保护原来的烂尾楼，不保护那根柱子，而且人命关天，晚一分钟，重要的证据都可能消失。”
“可，你是副队，你必须要守规矩，你不守规矩，怎么带好手底下的人！”
孙端有些愠怒，见司烟眼神飘忽，显然并没有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奈收了脾气：“司烟，你各方面都很好，我年纪大了，下岗之后肯定是你接班，你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断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行不行？”
司烟心不在焉的点头。
孙端无奈揉着太阳穴，只能挥挥手：“去吧去吧。”
“谢谢孙队，柱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行了，真为我着想的话，下次就别给我惹麻烦。”
孙端瞧着司烟背影，她听到这句话时忽而一僵，而后压着声音，似有几分怀念与不忍，语气坚毅道：“那我希望，没有下次。”
再没有人会被无端杀害了。
孙端沉默许久，背着手轻叹，司烟背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他也是这般，只愿再无这种事情发生。
回到案发现场，柱子的上层已经被粉碎，尸体拼凑的相对完整，下层没有第一时间粉碎查看，司烟这次带上了口罩，苏戈也忍着胃中不适，跟在一旁想要学些什么。
柱子横截面是个正方形，两百毫米的基本宽度，此时的横截面并不平整，司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虽然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
“司姐，马上五点了。”
“怎么了？要下班了？”司烟瞥了瞥苏戈。
苏戈尴尬的嘿嘿一笑：“朝九晚五嘛，就随口一说。”
“没事的时候朝九晚五，早来点，生活悠闲，有事的时候你还想着回家？”司烟脱了胶皮手套，用力弹了苏戈一个脑瓜崩。
“我没让你住在这里就算好事！”
“哎呦，司姐我只是随口一说啦！”苏戈揉着脑袋：“而且，司姐你昨天不是把那个小姑娘带回家了吗？现在你家里没人，我还怕她偷你家东西跑了呢。”
司烟一忙起来就会忽视任何无关的事情，如今苏戈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一直没有管江玄。
坏了，是留了钱给江玄买吃的，可忘了留钥匙，这小丫头不会出去了就回不去了吧！
而且又没有什么通讯工具，根本联系不到她。
这般想着，手机悄然响起，是警局通讯员打来的，用的不是专线，是平常相互联系的手机号，表示并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那就是私事。
“副队，咱门口坐着一个小姑娘，说是来找你的，上午你刚走没多久她就来了，已经坐了六七个小时，也不让我联系你，就坐那里哪都没去，我看她身子挺虚，一天什么也没吃，脸色不太好，给她水她也不喝，我怕她饿晕了，你那边结束了吗？要不回来看看？”
司烟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尽快回去。”
听他这么说，肯定是江玄没错了，寻常人即使再有防备之心，到了警局也会放下防备，江玄并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任她。
她身体那么虚，一天不吃东西怎么办？
司烟脱下手套和口罩递到了苏戈手中：“我先回去一趟，马上回来。”
“别回来了，”孙端轻喊道：“今天晚上你回去休息，这里我值班，有什么消息通知你。”
“我知道了。”
刚走两步，眼前却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逆着视线看过去，迎着傍晚橘红色的彩霞，柱子里的东西在闪闪发光，司烟走了两步，那闪光又消失不见了。
回到原位，又察觉到刺眼的白光。
“司姐，你怎么了？”
“站那里别动。”
司烟把苏戈扔到了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苏戈立刻偏过头去：“什么东西这么亮？”
“来，告诉我，哪里亮。”
“就那。”
顺着苏戈指的位置，司烟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柱子面前，找到了发出亮光的罪魁祸首，不大，如果不是闪闪发亮，其大小很容易被忽视。
是个钻石直径五毫米左右的戒指。
*
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小妹妹，你吃点东西好不好？姐姐不是坏人。”
“小妹妹，天气冷，你要不先进去等着？司烟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外面等容易着凉。”
司烟下了车，远远的便听见温柔的女声，警局门口的树荫下，江玄单薄的身影抱膝坐着，一旁是警局负责开导犯人的心理学专家，任欣羽。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江玄，江玄不为所动，脾气一向挺好的她，耐心也快到了极限。
任欣羽远远的瞧见了司烟，松了口气一般快步迎上去，刚想说话，却感觉身边略过了一道冷风，再一看，一直乖巧坐着无悲无喜的女孩，早已经站到了司烟面前。
“姐姐，饿了，”可可爱爱，眼里满是依恋。
任欣羽苦着脸走过去：“我这哄了一小时了，还以为她不会说话，你一来什么都好了，果然我就是个局外人。”
“谢了，”司烟揉了揉江玄的脑袋，又向任欣羽道谢。
两人并排走着，任欣羽搭话道：“这是你妹妹？”
“算……是吧，”司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两人认识不久，实在不知道如何定义关系，江玄一直叫她姐姐，那说是姐妹也一点没错。
“不说她了，”任欣羽又道：“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我看秦岭一回来就扎进解剖室，这都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感觉有点棘手。”
“是有点棘手，行了，这事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秦岭解剖的是死人，你总不能去给死人开导，说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吧？”司烟玩笑着打趣。
任欣羽眉头一挑，夸张的摆弄刘海，凹出一个相当中二的姿势：“本美少女，是让活人爱慕的，尸体就交给秦岭那个变态好了。”
“说他变态？也不怕他生气？”
“他就是变态，”任欣羽啧啧两声。
两人相谈甚欢，并排走着，忽而中间挤进来一个人，任欣羽踉跄了一下，见到了一脸不爽的江玄：“好家伙，你这妹妹占有欲挺强啊。”
任欣羽见江玄一把抱住司烟的胳膊，轻哼一声又满脸骄傲的看着自己，小虎牙哼哧哼哧的咬着，像是在宣誓主权。
嘴角一抽，这家伙，这么护食。
“对不起啊，她……”
“不用不用，”任欣羽摆手：“我不和小孩子计较，她这性格我比你了解，没放在心上。”
身为心理医生，任欣羽接触过的人太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江玄还算好的，要是占有欲更强的人，只怕是今晚她就得有生命危险。
“我也下班啦，”任欣羽理了理衣服：“你记得带她吃点东西，一天都没吃了。”
“行，谢了。”
“客气。”
送走了任欣羽，司烟颇为好笑的低头望了望，江玄将她的手臂抱了个满怀，好看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
“人都走了，还不松手？”
“我不喜欢她，”江玄嘟着嘴巴，低头，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为什么？”
“她走你身边了，”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被说的好像天塌了，司烟低下头，江玄认真的看着她，眼睛亮的发光，满心满眼全是占有和依恋。
偏偏她，并不厌烦，反而乐在其中。
司烟感觉自己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占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