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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科举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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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韩傓参加了京城的会试。白笃作为利州的解元没有来参加，引得一众文人唏嘘不已。
往届利州的解元在殿试中可是所向披靡，再不济者也是三甲进士。如果不是家中出了要了命的急事，不会无故缺席的。
会试结束后，贡元们还聚在贡院外，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
“兴许人去利州参加会试，就是图一乐，不想入朝为官呢？”
“不想？！不想当大齐的官员来参加科举干什么？难不成是他国的贵公子吃饱了没事干，跑到利州泡汤池的？”
“唉，不来不是更好！不来多一个名额！”
“也是，说不定他不来，我就中了！”
“哈哈哈，美得你，你都六次没中了，这下就能考中了？”
“你还别不信，我许某这下一定能中！要是中不了，我许旬两个字倒着写！”
“哟哟哟，李闻，你瞧瞧他许大公子，还神气上了！我偏不信！大考在即，还瞧见你许旬往云莨楼里面钻，我看你是小倌怀里躺得久——还在做梦哟！”
“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闻，你今天竟也帮着他说话？真是烤熟的母鸡下蛋——奇了怪了，他许旬去年睡了你的心上人，你都忘了？”
“他不是把烟娘赔给我了嘛，功过相抵，我李某不与他计较了，哈哈哈哈！”
“烟娘？云莨楼的云烟？李闻，你到底吃的哪一路？”
“双吃，哈哈哈哈，双吃不可以吗？”
“岚其，你管他怎么玩，走带你喝花酒去！”
“走走走！改日|你真中了，我包你在云莨楼玩上一个月！”
“哈哈哈，沈岚其，你够意思！”
*
三月初三，会试放榜，韩傓高中了进士。韩家还未来得及开宴为韩傓庆祝，御史台就有人递了一道诏书弹劾韩家。
内容大致是：治书侍御史刘震弹劾韩太傅韩卫，利用官职勾结礼部侍郎贺庸，私下讨要今年的会试考题。其子韩傓更是于去年乡试中与解元白笃互相作弊，解元白笃自认有向韩傓透露乡试考题的行为。考完回京途中后，惨遭韩傓灭口，侥幸逃脱活了下来。
如果两项罪名坐实，韩傓不仅会被终身取消参加科考的资格，还会被发配边疆。其父韩太傅也会被贬为庶民。
朝堂上一帮人纷纷启奏皇上，均称贺庸受贿泄题，若不严加追查，将有失天下读书人之心。故此，皇帝对这件案子十分看重，大理寺卿不敢怠慢。解元白笃已由当地衙门转至大理寺关押，贺庸、韩傓也都下了狱。至于韩太傅，皇上念及是大皇子太傅，只是免了他上朝，禁足在府里。等案子有了确凿定论，再对韩卫进行处置。
患难见真情，韩家遭难，无人再登韩府。前朝也只有户部尚书大人和邬丞相在为之奔走。
不出两日，礼部侍郎贺庸与解元白笃已经招供，对乡试、乡试泄露考题作弊一事供认不讳，并一并招认了今年的进士许旬、李闻二人也涉及购买考题的作弊行为。
至于韩家公子这边，主审官员大理寺卿裴渊一筹莫展。户部已为这个韩小公子多番打点，即便已经入狱，也没有如一般犯人一样对其动刑。皇帝这边又特地未使韩卫韩太傅入狱，似乎又有些偏袒韩家的意思。大理寺卿本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贺庸、白笃都没怎么动刑，只是关押了两日，皮鞭伺候了半个时辰就主动招供，过程十分轻松。
犯人要认错，他总不能拒绝受理吧。
但细细一想，这事确实有些古怪。贺庸作为正四品的礼部侍郎，一旦承认罪过就要被贬为庶民，全家流放。这等大罪过竟是半点不挣扎就承认了？
这个解元白笃更是奇怪，按照他的描述，他是在乡试中受到韩家威胁，将题目透露给韩傓，那么他自己等于也是知晓题目的作弊考生，一样是要被终身禁考。
此二人的认罪行径就像是与韩家有仇，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韩太傅不与人结怨，也不参与朝廷中党派纷争。难道是有人要针对盛宠的容妃？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
而且二人提供的证据，都是单方面的。贺庸所招认的考题，翻遍整个韩府也未曾寻得。
大理寺卿裴渊左右想了想，不能光听他二人的言辞，于是找来了几位参与利州乡试的礼部官员询问。
调查了一番发现，却如白笃所说，此人是在乡试的考院里与韩傓交往甚密，二人的卧房又相临，进房之前也有过一些交谈，说的虽然是一些无关考试之事，但也可以理解为在打暗语。
利州考院边上的寻雅阁也证实，白笃是与韩傓一同离开利州的。两人一同离开，却未能一同回京。韩傓是秘密回的京都，而且声称白笃是被人半路上劫走，此后就未有联系，这在裴渊眼里也是有些问题的。
当时白笃只是个普通商贩的儿子，还不是什么解元，怎么会有人放着韩家公子不劫，去劫一个普通生员？
求财？韩家不是更有钱？
至于礼部侍郎贺庸，他承认自己通过云莨楼向外泄露考题。云莨楼这两个月开门营业中确有韩傓、许旬、李闻三人进出的记录。这一点倒是让大理寺卿裴渊吃了个惊，他本以为京都好男风并不多，为首的邬丞相也只是痴情所至。没想到私底下竟有这么多官宦子弟喜好这口。
……
这只是两个月的记录啊！光是有官职的就有三十八位，出自我大理寺的居然有五位！
元月二十日——沈岚其、费黄、鲁加、缪峰、徐浩邈、祖光言、年箜……
年箜？他也是？？如此年轻有为的小伙子，还在我的手下，居然！！！
元月二十六日——徐浩邈、萧烨城、沈岚其、韩傓……
萧烨城，这……这不是礼部那位事必躬亲的萧世子么，他怎么也是断袖？！
……
大理寺卿裴渊翻阅着云莨楼老|鸨提供的档案，心中惊涛骇浪，让他恍惚自己到底是在齐国还是在东昌。
正想着，外头就有人传报：萧世子来了大理寺，点名要见他。
萧烨城作为礼部侍郎，他可以选择不见。
萧烨城作为萧亲王世子，他却不能不迎。
裴渊麻溜地来了大堂，见到萧烨城连忙跪拜行礼。
“臣大理寺卿裴渊拜见世子殿下！”
萧烨城披着黑色披风，面色沉峻，双目低垂叫人看不清眼中情绪：“免礼。”
说完萧烨城落坐在堂内最靠门的背椅上，一旁的杂役连忙过来端茶倒水，萧烨城却是一口未动。
裴渊只能也靠着门坐，屋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冷，他身上抖了抖说道：“世子殿下突然造访，所谓何事？臣一定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劳。”
萧烨城右手小指和无名指在桌面上并排轻敲，斜睨了一眼裴渊说：“效劳不必了，科举的案子审的如何？事关利州乡试，我本是那里的主考官。”
裴渊自以为了解萧烨城的想法，连忙赔笑道：“这……都是礼部其他人的暗箱操作，自是和世子殿下无关，殿下不用担心，不会波及到您。”
“你若是定出了个冤假错案，就是在给我的为官道上抹黑，怎么与我无关？”萧烨城声音冷得像屋檐外挂着的冰锥。裴渊只觉得今日穿的袄子都不够厚了。
萧烨城挑眉冷冷道：“你带我去见那白笃小儿，我要审一审他。”
“这，怕是……不合规矩。”裴渊为难地说。
“裴大人刚刚还说要为我效尽全力，如今就又说不合规矩？”萧烨城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一个个字像是冰锥被打磨得十分尖锐，刺在裴渊的心窝，又冷又疼。
裴渊自然看出萧烨城有意查收此事，但朝中许多人盯着此事，他也不能因为萧世子到他这里来耍耍威风，就把审讯的权利让给他。也正是因为裴渊的秉公职守，这案子最后才落到他手里。他若是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即便是结了案，也还会被人找理由重申，到时候翻了案谁都捞不到好。
裴渊无奈地说：“世子殿下毕竟是礼部的侍郎，这要是传出去就变成礼部插手大理寺审案。刑部若是知道了，会影响到审批结果。”
裴渊这话说得不假，大理寺所受理的案件，最后均要通过刑部审核，如发现疑点，就会重新审理。到时候是刑部来审，还是大理寺继续重审，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二次重审的结果往往就会直接定案。
“我今日是以萧王世子的身份来审，如若刑部有异议，我明日就向圣上自请罢去礼部侍郎一职。”萧烨城的语气清淡而霸道，像一柄其貌不扬的短刃，轻轻一撇就削骨断肉。
裴渊突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刚刚世子殿下还说来这里是为了防止科举作弊定案对他仕途不利，现在又为了能审案子自请不要礼部侍郎的位置了。那萧世子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韩家吧，韩傓的长姐容妃娘娘一进宫就抢走了宜妃多年的恩宠，萧世子居然还能为韩小公子科举作弊之事卖力奔走？
裴渊突然想到韩傓的绝美样貌，又想到萧烨城也去过云莨楼。
——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这……”裴渊支支吾吾了片刻，开口提议道：“臣有一法子，世子若有想要审讯的内容，可告知与我。我替殿下提问，殿下就在一旁听着，对外只说是世子殿下造访大理寺并未下狱亲审。您看这样，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云莨楼的进出记录册，又名《震惊贺庸一百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