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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幕.05.绽放 ...

  •   「剧本-开幕」:

      【钉崎野蔷薇死在一个雨天。

      夏季天气向来变幻无常,大雨随时准备倾盆而至,潮湿而闷热的感觉一直萦绕不去。雨倏地砸落地面的同时,青蛙落水发出扑通一声,庭院里的芭蕉被雨珠敲打着苍翠而宽阔的叶面。

      又是一个夏季,又是一场骤雨。

      明明夏季的雨应当是能消去热气的,但夏油杰内心却觉得很焦虑烦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而他无力阻止。

      很快,他的感觉就应验了。

      送他的学生们去完成任务的伊地知洁高打电话来崩溃地喊着“救救他们”时,夏油杰正在祓除一个特级咒灵。

      听完伊地知简短的描述后,他挂断电话的同时咒灵在手心中形成漆黑的圆球。吞下咒灵,夏油杰努力抑制住几欲作呕的感觉,放出飞行类的咒灵前往任务地点。

      面对特级咒灵,这两个一年级的孩子还是太弱小。哪怕夏油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然后用最干脆利落而凶狠的招数祓除了咒灵,等他顶着半身被咒灵血液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皮肤去看他的学生时,也只获得了可悲的结果。

      ——一年级生钉崎野蔷薇,确认死亡。

      家入硝子等在医务室里,迎来了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在她治疗虎杖悠仁的同时,夏油杰将钉崎野蔷薇的尸体安放在病床上,出门去见才开车回到高专的辅助监督。

      伊地知洁高站在廊下,他的镜片上糊了白茫茫的雾,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也许是跑进来时没有撑伞,大雨将他的全身都淋湿了,水珠在脚下润湿一块地面。

      夏油杰慢慢地走过去。天色昏暗中,他的神色也迷蒙不清,看起来平静而阴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岩浆灼烧着他的双眼,血色自眼角如水墨丝缕扩散,将那些情绪都沉进最深处。

      辅助监督侧头朝向夏油杰来的方向,几乎掩不住脸上的悲戚:“钉崎野蔷薇……死了吗?”

      夏油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问:“是谁安排的这个紧急任务?”

      伊地知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掏出一块手帕擦着眼镜,重新戴上时,夏油杰看见他眼眶里蓄满了泪。

      ——

      夏油杰待在黑暗中。他没有开灯,教师宿舍房间里一片昏暗。今晚无星无月,黑得纯粹而压抑。

      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同伴、学生的死,死亡于咒术师而言并不少见,阴影一般如影随形,永远在脚后跟追逐着,一时不慎就会被吞噬殆尽,只剩下逐渐腐烂的躯壳。

      夏油杰知道终有一天他也会失去意识,变成一具尸体。由家入硝子处理,然后从此一年一年过去,直到再也无人记得。

      五条悟曾是从出生起就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拥有几乎无敌的“六眼”,可也在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便夭折了,何况是普通的“天才”与“庸人”?

      可是当他蜷缩在床上,看见床头那张四人的合照时,却依旧觉得痛苦。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但痛只存在于心里,它无法化为实质出现在身上。因此这痛苦也显得有心无力。

      夏油杰感到深深的倦怠。倦怠,痛苦,焦躁以及想要将所有一切都毁灭的暴虐。

      钉崎野蔷薇的葬礼最终定在七月十五。

      她的身躯被很好的保存在停尸房里冷冻着,家入硝子向他保证葬礼那天绝不会有任何腐败的迹象。

      夏油杰平静地料理着学生的身后事。

      钉崎野蔷薇的父母在遥远的乡下,打电话通知过去时,他在话筒这头听见那边传来不可置信的尖叫。野蔷薇是不顾父母的意愿自己填的学校,也是她一人决定的转来东京。文化程度低下的中年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悄无声息就死在了城市里,怀疑是否是诈骗。

      夏油杰在对方疑问出口的一瞬间挂断了电话,他将钉崎父母交给伊地知处理,哪怕是给他们看女儿惨不忍睹的遗体的照片也没关系。必须要把父母带到。

      “还有谁呢?”挤在高铁里在拥挤的车中随着行驶不断晃着的夏油杰,用那像是迟钝了些许的脑袋这样想道。

      除了父母,同学,老师,野蔷薇还想见谁?还可以让谁来看她最后一眼?

      ——

      小林纱织下班后照常在超市里买了速食,她数出钱给收银员,慢慢地上楼。不知道是季节原因还是身体上有了什么毛病,她这两天总是感到心慌,那种隐隐约约的窒闷感摸不到缘由,却让她不安。

      楼道的灯在脚步声到来时亮起,又在远去后熄灭,在快到自己那一层楼时,她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双脚在楼梯上停住了。

      昏暗的楼道随着天色的阴沉而更加幽黑,在她门前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是一个蹲着的人。

      小林纱织心里打起了鼓。楼道灯迟了一步亮起,蒙了层灰的节能灯照亮那个人影。

      那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袖白衬衫,却很新潮的留着长发,扎了耳钉。他垂着头坐在门前,一条腿伸直一条弯曲,右手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青年仿佛在看着地板,又像是在发呆。他的眼下有让人难以忽略的青黑,周身的气质冰冷又颓丧。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存在,那双低垂的眼眸上抬,侧头看了过来。

      小林纱织对上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地下退一步。是很漂亮的紫色眼眸,可眼底翻涌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使那颜色看起来都深沉而空洞。

      青年手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很高,阴影几乎能将她笼罩。

      “你就是小林纱织吗?”

      他低声这么问。少女捏紧了购物袋,点点头,心里不禁暗暗揣度是否得罪了谁。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小林纱织的预料。

      青年弯下腰,向她深深行了鞠躬礼。

      “十分抱歉打扰了你,但是……我的学生曾说过很想再见你一面。”

      夏油杰拿出一张照片。在蓝天的背景下,棕发少女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他看着上面少女的容颜,又将它翻转过来,递给小林纱织。

      “她已经死去了。我希望……你能在葬礼时来看看她。”夏油杰语调平淡地诉说着,“……她叫钉崎野蔷薇。”

      小林纱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摇晃几下,差点就要跌下楼梯。可她很快站稳,踏上去站在了青年面前。

      “野蔷薇……我记得她。”她捏紧照片,怔然地睁大眼睛。太过突然因而没有实感,童年一起玩耍过的小女孩多年没有消息,最后的来的却是内容空乏的死讯?

      小林纱织突然回过神,巨大的悲伤与不可置信就占据了所有的心神。她紧紧盯着夏油杰:“小蔷薇怎么会死了?她是怎么……车祸?生病?还是其他意外……”

      青年看着她。神色自始至终都恹恹,双眼半阖的人却在被询问死讯时像从迷梦中惊醒,悲怆而茫然的情绪出现在脸上。他咬紧了牙:“抱歉……”

      咒术师的存在不能随便向普通人泄露,他的学生死得那样痛苦那样凄惨,能记得并为之感到愤恨的人终究只有她的同学、她的老师。

      她的同学身处阴谋与危险的漩涡,而她的老师很无能。

      ——

      葬礼那天,阳光灿烂得惹人厌烦。

      家入硝子帮钉崎野蔷薇换上漂亮的寿衣,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给她化妆。夏油杰来时,她正伸手将少女左耳旁的发丝撩到耳后。

      “就是这个发型吧?”

      夏油杰点点头,走到了床边。虽然一直冻在停尸房里,也进行了适当的防腐处理,但少女的肤色依旧惨白泛青,肌肉也完全僵硬了。

      破损的肌肤已经被入殓师修复好,至少外在看来是完好无损的,脸颊上的伤口修补得最为仔细,那些可怖而丑陋的疤痕被特制的材料遮掩住,适当的化妆后看上去依旧明艳美丽,那双眼睛紧闭着,她神色安然,仿佛只是在沉睡。

      但他们都知道,少女不会再醒来了。

      虽不和礼制,但夏油杰要亲手为学生合棺。钉崎父母坚持土葬,他答应了。阳光很刺目,他扶着棺盖,只觉得眼前一片闪烁的金光,脑袋也昏昏沉沉,所有的东西都像光怪陆离的妖魔化身。

      谁会被吃掉?谁是幸存者?

      妖魔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诅咒。他想。

      阴影一寸寸覆盖少女的身体。一寸寸,一寸寸,缓慢而平稳。悲哀。夏油杰恍惚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被锁进了棺椁之中。盖子合上了。

      然后是钉上钉子。锤子。钉子。钉崎野蔷薇。

      ——可怕啊,太可怕了。

      夏油杰没能参加完整场葬礼。

      他被紧急任务的电话叫走了,只剩下钉崎的亲戚、特地前来的小林纱织,和他另外的两个学生。

      虎杖悠仁的伤还没好。他穿着十足正式的黑西装,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禅院惠安静地立在他身旁。

      “你好久没来学校了。”粉发少年没有流泪。他看着手上捧的白菊,低声对黑发少年说着话:“什么时候能回来?”

      禅院惠缓缓抬眼,看着他:“……我没法做主。”他语调平静,平静得近乎自暴自弃,“我不属于我自己,禅院家能掌控我的一切。”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不知为何被禅院家强行遣返,关在院中,用他的姐姐威胁,让他无法再联系任何人,无法再去到任何地方。

      野蔷薇的死讯,是夏油杰亲自上门告诉他的,这个印象里一贯温柔的老师暴力破除了笼罩他住处的「障」,与禅院家主对峙整整两个小时,为他争取到了在监视下前来参加葬礼的机会。

      在失去对自己的自主权的同时,禅院惠也得到了禅院家的庇护。

      可一切的一切都后知后觉。他远离危险,在毫无所觉的时候,同伴却都卷入阴谋的漩涡之中,战斗、受伤,乃至死亡。

      这样的庇护,他不想要,却不得不要。

      ——

      那是他们尚且没有经历分别时的一次闲谈。

      忘了是谁先开启的话题,便吵吵嚷嚷的聊了起来。

      夏油杰微笑着听他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忽然耳旁响起少女的疑问:“说起来夏油老师真的很新潮啊,耳钉什么的,不会以前就是不良少年吧?”

      他抬眼看去:“只是喜欢而已,唔……不良啊……”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吧,毕竟学生时期经常打架来着。”

      学生们的话题其实是突然转到老师这里来的,在野蔷薇出言询问之前,他们正在聊“为什么会进入高专”。

      “我是按家族的安排进入学校的。”禅院惠说道,他有些迟疑地补了一句,“我的姐姐在一年前因为诅咒而昏迷不醒,所以我自己也想要了解诅咒……”

      “惠原来是大家族的人啊。”虎杖悠仁摸了摸脑袋,笑道,“我其实就是因为宿傩的那个手指啦,一不小心真是惹了大麻烦。”

      钉崎野蔷薇拂了下发丝:“我讨厌乡下所以来了高专,东京超棒!”

      “为什么会讨厌乡下呢?”夏油杰看过去。他其实无意窥探学生们的往事,但闲聊时还是有人接话才行。

      “看在夏油老师是个温柔大叔的份上,”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就不追究探究个人隐私这件事了!”

      夏油杰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起来。

      “乡下就是垃圾!”钉崎野蔷薇破口大骂,“人又穷又蠢,还排外,我绝不要待在那样的环境里!”她笃定,“待久了一定会变成蠢猪的!”

      “我小时候认识了从东京来的纱织,”少女骂完之后又泄了口气,语气低落下来,“但之后她被乡下的人赶走了,我很想再见她一面……东京是个大城市,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但我总会一直在这里的。”

      “反正,我一定要在东京,绝不要回去了!死也不要再回乡下!”

      ——

      夏油杰站在一片废墟之上。

      他一只手固定住咒灵庞大的身躯,另一只手将攥紧的一截咒具捅进它的咽喉,尚且温热的鲜血喷了满脸,在阳光灼烧下仿佛能灼穿皮肤。奄奄一息的咒灵哀嚎着发出婴儿般的尖叫,在那尖利的声音中混杂着老人、青年、妇女、小孩等各种各样的求救声。

      夏油杰恍若未闻,他猛地抽出游云,一脚踹过去,胀大的“肚子”在重击下爆开,内脏脂肪喷得四处都是。在血液形成的瀑布中,青年扔开咒具,拿起一截钢筋,在注入咒力覆盖的同时插入咒灵的眼眶,直直穿过了整个脑袋。

      组织液和粘稠的血滴滴答答,从浑浊的鱼眼里流淌到他攥紧钢筋的手上。

      让人感到晕眩的日光下,夏油杰的目光冷而暗,像是藏着刀锋与利爪,如同野兽般凶戾。

      “多么恶心的咒灵……求救?”

      该求救且值得被拯救的应当是他的学生们才对。

      但他没能拯救他们。他拯救不了任何人。

      生命是多么沉重,死者的亡灵日日夜夜在他脑中徘徊。

      夏油杰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些苍白的、不再有温度的脸庞。】

  • 作者有话要说:  *纱织姓啥我没找到,小林纱织是私设。
    是野蔷薇专章!其实本来想写师生谈心的,还有私设野蔷薇给纱织写的信在死后被夏油杰寄出去,但想了想觉得野蔷薇这样强势刚练的人不会放任自己把脆弱说出来,她只会在抱怨、咒骂中提上几句,然后继续维持“铁娘子”的形象。于是就改了,变成了几乎全部篇幅都在写夏油杰了()
    *关于惠的设定:当初大纲设定好存稿写到这里的时候漫画惠当家主的剧情还没出(虽然我觉得是个傀儡家主这样x)感觉有被打脸但是不想改了,解释不通,平行世界!!!
    *床头四人照是他和三个学生。
    全程剧本回忆,希望不会觉得无聊w
    求评论呜呜呜,之后就没有存稿,全靠爱发电了(疯狂明示.jpg)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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