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非特殊扮演记录》云脚

4、第一幕.04.世界

　　夜蛾正道得知“夏油杰”的消息后一晚上没睡。他在卧室里不停扎着毛毡娃娃，思维却混乱不堪，扎出的娃娃简直能挑战人的审美极限。

　　在时针指向八的时候，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

　　对于夏油杰这个学生，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哪怕是走上了歧路，哪怕已经死亡，他有时看着多年前的照片，仍会怀念那时候少年少女们纯粹而昂扬的笑容。

　　另一个“夏油杰”吗……不同于被世界的黑暗驱赶着走上诅咒师道路的学生，而是成为了高专教师的夏油。那个世界，会是何种光景呢？

　　时间过得这样快。转瞬就是十几年了，他从老师变成了校长，悟成了老师，硝子也戒烟好几年，杰更是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亡。时间的巨轮滚滚而来，快得超乎想象，仿佛转瞬就是永恒。

　　夜蛾正道把道具收起来放进竹篮里，视线向下移动，眼眸中映出了下方面容熟悉的两人走过来的身影。

　　“哟，夜蛾。”五条悟仰起头打了个招呼，“我带另一个杰来找你了！”

　　他有些感慨却又很气愤：“叫老师！”

　　他们没有在校长办公室里谈话，而是选择了更为放松的宿舍大厅。

　　宽阔的环境和落地窗撒进来温暖的日光。夜蛾正道在静谧的环境里缓缓将茶沫拂净，透亮的浅绿色茶水被倒进精巧的茶杯中，又泛着点橙黄，零星的茶叶梗浮在水面，看起来像新雨后的池塘。

　　他抬眼，声音平静：“夏油，喝吧。”

　　盘腿坐在对面的青年苍白而憔悴，他的眼眸因肤色而显得格外深，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浓郁的紫色阴影下。青年伸出手接过那盏茶，手掌骨节分外明显，右手似乎有些使不上力，按在盖子上时轻微颤抖了一下。

　　夏油杰看着魁梧的中年人缓和的神色，不知该作何表情。茶水的热气浮上来，将他的面容隐在白茫茫的雾中。

　　“夜蛾老师。”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垂下头，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一样弯下腰，所有悲伤的、欣喜的、怅然若失与绝望都压在眼底，“……虽然您并不算是我的老师，但……真像啊。”

　　他看着木制茶盘上年轮的纹路，失神地说：“真像啊。”

　　若是夜蛾老师还活着……不同的世界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让他怎么清醒地面对这一切？

　　“我的老师，已经在三年前……”他苦笑，“去世了。”

　　夜蛾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些许，在托盘上晕出一团深色痕迹。他吹了吹茶雾，若无其事地颔首：“虽说我说这样的话也许不太合适……但咒术师死亡率本来就很高，你不必一直为你老师的死而伤感。”

　　夏油杰的头埋得更深了，未束的发丝自肩头滑落，遮住他轻颤的眼尾。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没说话。

　　“夏油。”夜蛾正道看着他，就像看着十几年前那个桀骜的少年，虽然面容依然严肃，目光却怀念而柔和，“你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果然还是要说这个啊。”

　　夏油杰抬起头，扯出一抹不知是了然还是苦涩的笑，他将茶水端端正正地放回托盘，直起腰。

　　那种不堪重负般的疲累感迅像潮水速从他身上褪去，哪怕身上还穿着病服，发丝也散乱，在脊背挺直的一瞬间，弱气感便荡然无存，举手投足间才真正显露出冰山一角的、隐约的危险。

　　青年脸上的笑容浅淡，仿佛一切外露的脆弱情绪都在几秒之间消散了，那种温柔又疏离的感觉使他更接近“咒术师”的身份。

　　“我的「世界」啊……”他叹息般说道，“无非就是充满了死亡与离别的世界。”

　　“悟也……早在高三时便死去了。”夏油杰轻飘飘地扔下一颗炸弹，无人察觉他尾音轻微的颤抖着，极力压制那些汹涌袭来的悲伤与痛苦。

　　“学弟学妹，和学生们……陆陆续续也牺牲了好几个，”他低下头看着搭在膝上的手，“灰原死了，七海回归普通社会……一年前，高专被联合起来的特级咒灵袭击，新生狗卷落下残疾，禅院家的真希在对敌中死亡——还有乙骨，被高层判决了死刑，一个月前……按我的世界的时间来算的一个月前，一年级学生钉崎野蔷薇死亡。”

　　他抬眼，目光沉沉地望向魁梧男人的眼眸：“不是多么圆满的世界，很糟糕……但总算还不是全无希望吧。”

　　绝望如同附骨之蛆将他的骨髓浸透，在那完整的躯壳之下啃噬出千疮百孔。青年的灵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中沉浮，没有一丝光芒能点亮天际的芒星。

　　“而我——”夏油杰抬起右手，漆黑的咒灵球在手掌中缓缓旋转成型，边缘丝丝缕缕漂浮着如墨的轻烟，“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晋级……但少了人推荐，目前只是一个一级咒术师而已。在高专暂任教师职务。”

　　微风轻拂，窗外高大的树木绿冠缝隙间射进亮斑。光影明灭间，黑发青年的神情晦涩不清。树叶阴影落入他的眸中，像是障目之叶。可夏油杰没有被自己蒙蔽，他看得很清楚，因此那些烦躁的的心绪也如无根浮萍，只管飘飘荡荡，怎么也找不到归处。

　　所有不必要的消息都没有透露，那些阴暗的、卑劣的、可怖又可笑的现实，被牢牢封存。

　　异世界的人，没必要对他的「世界」了解太多。

　　他垂下眼笑起来，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息消失无踪，看起来真诚又无害：“我是在祓除特级咒灵时受了伤。一开始是我的学生悠仁前去解决新生的咒胎，后来辅助监督联系我说需要支援……那个咒灵与诅咒师联合了起来，我一时不察，嘛，算是被围攻了吧。”

　　“但我能解决。”夏油杰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下了结论，“已经祓除了咒灵，而我也会杀了那个诅咒师。”

　　——已经杀掉了。

　　“要在高专里走走吗？”五条悟从门口走进来。他从夜蛾正道和夏油杰坐下泡茶开始就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在两人短暂的谈话告一段落后又堂而皇之走进来，若无其事地招呼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夏油杰微微侧过身：“嗯。”

　　他偏头探寻地看向夜蛾，男人对他点点头，自顾自地喝着茶。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双方都知道不会这么快就坦诚，他们在故人熟悉的身影中注视陌生的未来，怀疑与隐瞒是最基本的。

　　黑发青年起身，慢慢走到了五条悟身前。

　　“走吧。”他有些怔忪地牵起唇角。哪怕面对“死去”的老师也能够平静思索的青年，却在与故友身貌都有所变化的“另一个世界的未来”面前，总是无法很好地控制住情绪。

　　也许是受伤让自己的思维变得迟钝了。夏油杰走在五条悟身侧，看着高专内熟悉的景色。

　　五条悟在教学楼前停住脚步。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脑袋：“啊抱歉抱歉，你那边的高专也是差不多的吧？”

　　“既然如此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他提议道，“虽说你的学生和我的学生八成是一样的，但——要认识一下吗？”

　　夏油杰没有迟疑：“好啊。”他轻笑起来，“让我见识一下悟的学生吧。”

　　五条悟听见“悟”这个称呼时挑了挑眉，却什么也没说，他前行的的脚步拐了个弯，绕去了教学楼后的训练场。

　　他对自己的学生是经常性的放养，毕竟作为四大特级之一，无论是高层的调遣还是分配到手中的咒灵任务都十分繁重。也只有能用术式达成瞬移效果的五条悟能每天很轻松地去逛甜品店。

　　而同为特级之一且是他学生的乙骨忧太，现在还在外国出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忙完。

　　因此三个一年级生的训练，基本都是他指点一个大致方向，然后就任由几人去摸索。（五条悟：毕竟要“最强”对这些菜鸟一对一的训练、挨个指导，实在是太屈才了嘛。）

　　夏油杰跟着白发青年一前一后走进训练场时，三个学生都沉浸在训练之中。

　　伏黑惠在战斗中主要使用动物式神辅助战斗，但他的近身格斗仍需要练习。粉发少年正与他对打，两人都没有使用咒力。野蔷薇在一旁练习咒力附着在钉子上的持久度，她一下下把铁钉砸进木板里，训练的同时试图把围栏加固一圈，然而因为咒力的震荡，看起来比原先还要垮得厉害。

　　他们的到来无声无息，五条悟慢悠悠走到两个少年身边，训练以虎杖悠仁将伏黑惠脸朝下按在地上，而黑发少年的手向身后折去，放在同伴脖子上作手刀状而告一段落。

　　夏油杰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他的视线从粉发少年身上向下移，仔细看了几眼黑发少年。禅院惠作为禅院家从小培养的人，怎么也不该短短一段时间内虎杖悠仁的体术实力就与他相当，莫非在这个世界里，惠入学以前没有怎么训练过？

　　虎杖悠仁喘着气松开手，抬头就看见白发青年笑眯眯地挥着手，他眼睛一亮：“五条老师！”

　　“哟，悠仁和惠，还有野蔷薇。”五条悟打了个招呼，又向回头看过来的野蔷薇招手，“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他双手抬起来，一上一下指向身旁的黑发青年，笑容狡黠：“这位是来自平行世界的高专教师，名字叫夏油杰~之后一段时间都会在高专里住下哟！”

　　虎杖悠仁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尘，对夏油杰露出灿烂的笑容，率先伸出了手：“您好！我是虎杖悠仁！”

　　野蔷薇对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老师”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印象仍停留在先前爆炸性的一幕中。她听到前半句的一半就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平行世界？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慢慢从地上起身的伏黑惠抹了把脸上的沙，吐掉嘴角的沙粒，他在听见五条悟口中介绍的名字时呆住了一瞬，突然想到了某张一年多前还挂在论坛置顶的照片。

　　夏油杰……不就是那个叛逃多年后发动百鬼夜行袭击高专，被五条老师亲手杀死的特级诅咒师吗？

　　「剧本-隐藏情报」：

　　【第一个死于阴谋的人是五条悟。

　　第二个是谁？

　　夏油杰数次想要以他人的举荐和强大的实力获得特级的称号，但直到他的老师死亡，他也依旧只是一级咒术师。

　　夏油杰曾在深夜思索。用狐狸的狡猾、蛇的冷血、虎的残暴来对比咒术界高层。他以最坏的想法揣度这一切。

　　——要除掉唯二的特级咒术师之一实在是难以不引人注意地进行，谁都会关注特级。然而一个一级咒术师在祓除特级咒灵时死亡却顺理成章。

　　夏油杰没有“第一”的头衔，他仅仅是个“有天赋的咒灵操术使”。

　　咒灵操术虽然十分稀有，但也远远比不上近乎神迹的“六眼”。

　　他是被轻视的，又是被防备的。

　　因为他是六眼的挚友，是夜蛾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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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训练那段我编的，本文私设很多，我已经不想再考据了（痛哭.jpg）
＊夏油在隐瞒自己世界的真实情况。
禅院惠以及三人组会在下章写！
开始展开设定了！我没有脑子，设定纯粹为了爽所以我已经放弃逻辑了（。）
这周只放一天所以今天发。五一要补课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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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评论——！！！（呐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