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华亭）执》尹瑞泽

84、第 84 章

　　84、
　　白龙道长指认了求符的人，正是那位禁军指挥使，而他，将求到的符纸交给了张内人。
　　张内人并不言语，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皇后已经罪无可恕，但是顾思林也拿到了李希秋勾结商贩的证据，李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希声远在边疆，李希音独自坐在幽兰殿内，茶花急得团团转，生怕幽兰殿变成第二个懿德宫。
　　“不必担心。”李希音抱着孩子，仍然是面色淡淡，“云州的事情，一直是希春大哥主持，就算二哥脑子不清醒，大哥也绝不会做出勾连商贩的事情，其中必有隐情，能让大哥这么做的，也只有一个人。”
　　“但是听说二爷已经被抓起来了！”
　　“就让他们查个清楚吧，我将符纸交出去的时候，早晚，都会有这么一遭的。”
　　“娘娘？”茶花被吓得尖着嗓子问道，“你早知道那符纸有问题？”
　　“那些宫女太监都要装作不知道，想来这符纸，能要许多人的性命。”李希音仍然是神色淡淡，语调平平。
　　从她看到那些纸船的时候，就知道，人命关天。
　　“那，娘娘为什么还要拿出来。”
　　“茶花，要变天了。”李希音看着铅云翻滚的天起了身，抱着孩子入了室内。
　　茶花望着天，却觉得越来越不懂了，但是转念一想，跟着自家娘娘就是，连忙跟了进去。

　　懿德宫失势，宫内人人自危的时候，陆行唐求见圣上。
　　顾思林也在，天子站在高台之上，让陆行唐禀告。
　　“四皇子的死，只是意外。”陆行唐拱着手，低着头，说出的话却让众人皆惊。
　　“意外？”帝王抬起了眉眼，“说清楚。”

　　“四皇子年幼，不慎坠马，当时马夫王勤和四皇子贴身管事董毅都亲眼所见，可做人证。”
　　“你是说，李重魁和萧定权都错了？”
　　“有人作假，干扰了查案的方向。”陆行唐将石头拿了出来，“四皇子坠马之所以被当成有人故意陷害，是因为有人提供了被磨坏的马鞍绳和疑似破坏马鞍绳的石头。”

　　“但是臣觉得十分奇怪，臣是事发后五天才拿到的石头，这上面却依然有蜡油的味道，即便是刚刚护理过的马具，味道也最多残留半天。如果这块石头真的是在磨坏马鞍绳的时候沾染上的味道，应该早就散去，更不可能在边缘处渗透出褐色……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这块石头的边缘抹上了大量的蜡油，使得油脂大量嵌入石头表面的坑洼中，所以才能残留这样重的味道。”
　　“至于马鞍绳，臣重新提审为四皇子准备马匹的董毅，他供述道奔月是太子殿下的坐骑，所以匹配的马具并不适合年幼的四皇子，当日四皇子用的还是原来的马具，也就是说，被磨坏马鞍绳的那一副马具，是太子殿下所用，并非事发时四皇子所用。”

　　“查到这里，臣发现极有可能是有人用四皇子的坠马大做文章，于是找到了将这块石头作为证物提交上来的司库张兴，果然是有人指使他破坏马具伪装成事故。”
　　“是谁？”
　　“景怡宫。”
　　景怡宫，赵妃。
　　“还不快去？”
　　帝王抛下了四个字，景怡宫便乱成了一团。

　　事情至此，已经波及了整个后宫，皇后三妃，都被牵连其中。
　　帝王却仍然面色淡淡，留着武德侯喝茶。

　　“慕之啊，我本想是给死去的定榕讨一个公道，不想将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
　　顾思林坐在萧睿鉴对面，不敢答话。

　　如果萧定榕的死真的只是意外，那么假造证据搅翻后宫的赵妃自然是没有好下场，但是顾思卿祭奠萧铎的事情已经被翻了出来，李希春和天保商号的旧事也已摆到了明面。
　　萧定榕的死也许已经真相大白，但是由此牵连出的事情，却愈加广泛起来。
　　顾思林甚至不知道萧睿鉴要如何收场，他要如何处置顾思卿，他要如何处置萧定权，他要如何处置景怡宫，他要如何处置李希秋？

　　“慕之，同我出去走走吧。”萧睿鉴起身，走到顾思林身旁。
　　顾思林看着面无表情的萧睿鉴，一时迷茫。
　　“陛下要去何处？”
　　“你不是想知道天保商号的事情么？”萧睿鉴回头看着他，竟然笑了。
　　他的女人背叛他，他的孩子一死一伤，他的部下打入天牢。
　　他却对着他说，出去走走。

　　碎云楼。

　　天高云淡，舞乐蹁跹。
　　换了身常服的帝王跟在朗月青身后，朗月青显然是认识碎云楼的掌柜，只打了一个招呼便顺利进入了内苑。
　　碎云楼是天保商号的产业，天保商号的东家姓向，一直以来都被叫做向老板，向老板的名讳叫做向中，向家的少东家叫向天。
　　顾思林看见向天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向中。
　　斯人鬓发斑驳，唯有一双眼睛看着他在笑。

　　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还是那人先开口，道，“二十年不见，顾将军仍是英姿挺拔，风采不减当年。”
　　周邵！
　　顾思林指着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就是向中？”
　　“是。”周邵颔首而答。

　　“怎么回事？”顾思林看向萧睿鉴。
　　“怎么回事？”周邵却接过了问话，淡淡答道，“当年我随揭摩使团离京……也是时候该回来看看了。”
　　当年周家满门被诛，只有周邵一人孤身离京，在揭摩苟全性命，后来思念故土，却不敢返京，只得回到云州，去见旧相识，李希春。
　　李希春与他是故交，自然会照顾他，给了他军需的生意，替他要到了边关经商的特许，加上周邵在揭摩生活多年的关系，自然经营的风生水起。

　　那年先帝逝世，初登基的萧睿鉴立刻让朗月青跟随夏光达去边疆，面见李希春告知周邵，才有了天保商号来京中开设分号的局面，这些年不管是对抗赵家还是北方救灾，周邵一直就像当年在江南那样，跟在萧睿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