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吃山竹的兔子

7、再没有过

　　我斜倚在榻上，慢慢撩起我的裙摆，露出我的小腿。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
　　我娇嗔到：“怎么，流光好男色，你来姽婳城时间也不短了，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他又抿了抿嘴。
　　我觉得好玩，递给他了一瓶花水，让他替我抹上。
　　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坐起身子，故意把腿收了回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我，我眼波转动，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把脚放在他的腿上，没错，我就是在勾引他。
　　他微微把手收回，低下头，开始认真的帮我涂花水。
　　勾引失败。我并不气恼，反倒很欣赏他。我躺了回去，突然有些感慨，轻笑了一声，开口说到：“我以前有个影子，那时还不兴给影子起贱名，我替他起了个名字，叫初一。”
　　想到初一的模样，我心里暖洋洋的，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因为他长得女里女气的，胆子还很小。”我撩起一缕头发，又放下，对他说，“十年前，我可不比你那媚主子长得差。脾气也比她好，随和。所以这个娘娘腔就得势了，老是顶撞我。”我撅撅嘴，初一叉着腰拒绝我给他涂胭脂的模样浮现在我眼前。
　　“结果有一天，我和他外出出任务，被困在雪原迷了路，他的眼睛被雪照瞎了，却还是把我背了出来。我只是少了两个脚趾，而他却没有活过来。”我心里很悲伤，面上却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叹了口气说，“人这一辈子呢，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不易，反正我是没有再遇到过。后来，我见到第二个真心对待主子的人，那就是邢堂主。所以那时候城主遇难，我连死都不怕，偏要站在她那一边，不是要保她，是我不想看着她和邢风死。”
　　说着，我坐起身子，看着他说：“你，是第三个。”
　　他听完以后，抬眼看我，像是有些动容，张了张嘴，叫了一声：“主子。”
　　我眨眨眼，笑了一声：“来绝杀院这么久，你这一声主子才叫得有那么一点真心。”
　　我接着坐起身问他：“姽婳城里也不都是女鬼，对吗？”他微微点头。
　　“我和你那媚主子，能不能比上一比呢？”我轻声问。他没有回答。我抚摸上他的脸颊，我真的挺喜欢这张脸的，跟初一的不同，别有一番姿态。
　　我本就无意为难他，治伤的药方我放在了我的枕头下面，我起身走向门外，开口到：“对了，你摸摸那枕头下面，是不是有东西硌着我呢。”说完，我就出去了，我这会儿实在想喝一喝酒，缓解一下我有些混乱的心绪。

　　我唤了十一到跟前，告诉他我打发长安去给各处姑娘送胭脂。我故意作出一副不容闲人的样子，是怕十一会给他使绊子，这事也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长安一向伶俐，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长安回来后，告诉我说把方子送进了听竹院，我心里忖度着，就约了城主去钓鱼，给晚媚治伤这事儿，不能让城主知道是我给的方子。

　　吹杏楼。

　　午后，跟城主一起用了午饭，她枕在我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摇着扇子，给她扇着风，脑袋里空空的发着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醒了，开口到：“幸好旁边是你，要不照我这个睡法，还不知道会死在谁手里呢。”
　　我打趣到：“你是城主，谁敢杀你啊。”
　　她冷不防回我一句：“你是绝杀，是可以挑战城主的。”
　　我停了手中的扇子，有些无奈，没再说话。
　　“这是怎么了，我俩姐妹情深，却连玩笑都开不得了？”她起身埋怨我到。
　　我心里真的对城主这个位置一点儿念想都没有，更何况我现在武功废了一半，她却总是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我皱了眉头，认真地说：“城主，流光在姽婳城闲散度日，衣食无忧，全凭城主的庇护，流光感恩戴德，绝无他想。”
　　她满意地笑笑，看看我说：“好了好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说着握住我的手。我们俩起身，我陪着她走了出去。
　　她跟我说姹妩不中用了，打算除掉她，我有些不忍心，想出口劝阻，她却以为了姽婳城的未来为由，拒绝了我。回去的路上，我正胡思乱想着，邢堂主叫住了我，我跟他闲聊了几句，犹豫着开口，说想要为姹妩清场，我想偷偷放她一马，算是尽一尽相识一场的情分吧。但是他婉拒了我，是我不该开这个口的，说了告辞，我就离开了。

　　回到肌骨阁，十一告诉我说，城主刚刚传话说要派长安去给姹如清场，顺便帮晚媚监督这次的天杀之争。我叹了口气，也好，于是就派了长安回去媚杀院。

　　这些日子，城主越发的喜怒无常起来，我派去给她送东西的小厮，被她随手杀了一个，连一句交代都没有的直接送了回来。
　　十一埋怨城主不把肌骨阁的人放在眼里，这话不是没道理，我也不是不生气，我除了厚葬死者，别的什么也不能做，如今我一直活得谨小慎微，为了能继续安稳度日，我必须管好自己的人，让他们也谨言慎行，所以我给了十一一巴掌，告诫他以后不能再如此口无遮拦，罚他去邢堂领了三十皮鞭。
　　长安话里话外地暗示我城主如今蛊王反噬，我身为绝杀，大可以取而代之，不用活的如此瑟缩。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知道他不过是想让我与城主反目罢了。我心里对这些人和事看的一清二楚，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求，我只想好好活着，好好死去，死后尸体沉往生池，一干二净。

　　我派长安顶替了死去那人的差事，让他去给媚杀殿送东西，过了一会儿，我奉城主之命去给婉媚送新任务，这任务难度很大，本该由我去做的，我知道城主是在故意刁难，不过与我无关，还能顺便看场好戏，我也十分开心。
　　原来晚香的影子二月被分配给了晚媚当新影子，这个二月一看到任务就跪倒在地，连连劝阻，我笑笑，这二月还真是狗腿。
　　我看着晚媚神色不变，心里还是很欣赏这个小姑娘的。
　　二月求长安劝晚媚不要接这个任务，我眼看着这眼前的两个人，明明都分外在乎，却要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当真有趣。
　　我摇着扇子，说：“晚媚姑娘果然大气，倘若你计划期间有任何问题，随时欢迎来找我。”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安，继续说：“要是需要人帮忙，我也可以把长安借你用几日。”我向来是很善解人意的呢。
　　“长安是流光主子的人，理应一直在流光主子身边伺候，请主子三思。”
　　我听不出他语调里有任何感情，我饶有兴致地看看晚媚有些发红的眼眶，又看看长安。这场戏我看得很满足。

　　我带着长安回了肌骨阁，他跟在我身后，在离房门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其实，如果他真的没办法跟晚媚在一起的话，能一直这样待在我身边，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转过头问他：“你当真不愿陪我？要知道假使你迈出这一步，你就是姽婳城里，除了邢堂主外，地位最高的影子。”
　　他抬头目光决绝的看着我，定定地说：“主子是明白我的。”
　　我叹了口气，稍稍有些气恼：“永远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我瞪了他一眼，说：“算了，你还是在门外值夜吧。”说完，转身就进了房间。
　　可是我走了两步，觉得就这样放过他，未免有些心有不甘，于是一甩手，扔出了一只诱蛊，这种蛊可以让心有所爱的人□□焚身，生不如死。

　　我看着他因痛苦涨红了脸却还极力忍耐的样子，听着他倒在地上的声音，听着他拿刀划破掌心的声音，我想笑，明明很难耐不是吗？心里还装着一个愿意用命去护的人。我自以为他总会忍不住的，男人嘛，一步一步来，时间久了，总会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的，只要他肯进来让我给他解蛊。

　　看着这对儿苦情的人啊，我向来是觉得有趣极了，但是这一刻，我承认，我嫉妒了。为什么我就再也没有遇到像长安这样的影子呢？为什么我的初一就早早的死去了呢？我看着正想爬上床的十一，厌恶至极，一脚踹了过去，带着杀意冲十一吼道，滚。他吓的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跑了，呵，赶紧滚，我怕我忍不住想杀了你，撕了你这副虚情假意的谄媚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