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对照组》醉客寒州

49、第 49 章

　　褚清浅总是成熟的，即使她有着乖巧稚嫩的外表和清澈的声线，但在心理上她一直理智坚强的不可思议。
　　方晚舟看着环抱住自己的褚清浅，眼里的脆弱和无助，第一次意识到了她不是神，无论智商或者心理年龄多么超乎常人，她也还是个普通人，她会有自己的困惑，也会有迷茫，也会走进自己思维的死胡同。
　　方晚舟想起了和褚清浅第一次交心的时候，是不是他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
　　那他现在有点理解褚清浅拿巧克力耍弄他时的心情了。
　　这时候的褚清浅他真的好想狠狠的欺负一番。
　　可惜了，那时候的褚清浅当他是陌生人，他现在却不敢那么逗弄自己的爱人。
　　“浅浅，看着我。”方晚舟的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看着怀里人难得的依赖表情，心都柔软了几分，“你是我的求而不得，也是我真实活着的证明。”
　　“可是没有我，你也能活的好好的，你会成为最年轻的长官，最优秀的军人，我不是必须的。”褚清浅有点钻牛角尖。
　　方晚舟没有回答她的话，“所谓一眼望到头，其实更多的是无力改变现状的人的借口。他们想要向上努力，做出改变，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努力和天分。”
　　“你不一样，只要你想，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且一定可以成功。”
　　“可是我现在觉得我根本没有想做的、喜欢的事情，我现在搞竞赛、加入网安只是因为当时碰到的张教练教的是信息学而已，如果他是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教练，那我也会去走那条路的。”褚清浅还在反驳。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好像都不是自己在做选择，作为皇女，她争夺皇位，成为皇帝之后，她又去当了魔女，后者看似是自己的选择，说白了就是皇权在排除神权这个异己，就像是皇女排除其他继承人那样。
　　“我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人生选择，我总是走的大众认为的正确道路不是吗？”
　　方晚舟定定地看着褚清浅：“所以说，我们其实很像，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
　　褚清浅讨厌他的似是而非和转移话题，正想开口，却被方晚舟揽住，粗糙炙热的大手在她脑后轻抚。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我真的有想要成为一名军人吗？我真的有那样的觉悟和信仰吗？还是那只是家庭影响和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褚清浅，你只是叛逆期到了。”方晚舟下了个定义。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褚清浅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眼里甚至有些怒色。
　　方晚舟轻轻安抚她，“你听我说，无论是因为张教练选择了信息学，还是因为缺钱去写了小说，做了代打，你都觉得自己做这些事并不是出于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对吗？”
　　褚清浅点了点头。
　　“可是，你说你写小说打游戏都只是为了赚钱，但是来到崇德之后，拿满奖学金的你根本不缺钱，跟别说加上莉莉丝的收入了，你为什么会继续呢？”方晚舟作为局外人看的很透彻。
　　“那是责任，是义务，《魔女》的坑我既然开了，我就要填满，游戏里的人我既然认识了，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我总要处理好那些东西吧。”
　　方晚舟看着褚清浅，“你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有责任感的人吗？”
　　褚清浅有点心虚，她要是有的话，就不会拿着整个王国去当魔女的后援。
　　“先不说这个，如果是因为张教练的话，你本来只需要学信息竞赛，却学了极客技术成为了莉莉丝，就算竞赛出于外因，你总是自己去做的莉莉丝吧。”
　　“承认喜欢有这么难吗？所以我说你还在叛逆啊，那些明明都是你真心喜欢的事情，却要自己亲手去否定它们，所以你才这么难受啊。”
　　“还记得你当初问我巧克力甜不甜的时候吗？”
　　“从我下意识从你嘴边抢走巧克力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承认，我是喜欢你的，哪怕自己如何都不愿意相信，但我的身体特别诚实地找到了你，说了那番话，也抢了那块巧克力。”
　　“你问我巧克力甜不甜，我说不出一句苦，就像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给不出一句坚定的否。”
　　“承认吧，你喜欢计算机，喜欢写作，也喜欢打游戏。和其他原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你喜欢，你能继续下去，而不是中途放弃，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像我愿意从军，是出自信仰。就像我承认我喜欢你，是出于本心。”
　　褚清浅沉默了。
　　她反驳不了方晚舟的话。
　　“以前没见你嘴皮子这么溜。”褚清浅差不多已经被说服了。
　　“你现在知道了。”方晚舟觉得褚清浅难得糊涂一次，也挺可爱的。
　　方晚舟也叛逆过，最终也只能屈服于自己的心，喜欢这种事情有时候是真的不讲道理。
　　他也是正视了喜欢之后，才看清了自己，现在想来，太矫情了点。
　　“不过，我记得有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回答的来着？”
　　方晚舟不说话了，褚清浅不饶过他，“你说我做梦呢？”
　　她以为方晚舟是在那之后喜欢她的，结果不是啊，“你说你这种算什么？方晚舟，你果然是个傲娇的小少爷。”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缠绵极了，惹得方晚舟脸上有些羞恼的绯红。
　　“我错了。”方晚舟积极认错。
　　褚清浅欺身上去，“方晚舟，我对你，也是出于本心。”
　　即使前提要是方晚舟爱她。
　　“嗯。”
　　*
　　褚清浅想开了，她也专心准备七月的世界赛去了。
　　方晚舟一旦高中毕业，之后无论是军校还是外出任务，他们总会是聚少离多。
　　就像高三这最后一年，褚清浅就算有再多的训练营和封闭训练，也会抽时间回崇德和方晚舟有一些一起的时间。
　　方晚舟也一直在迁就着褚清浅的空余时间，将事情积压在褚清浅也有事的时候一次性处理。
　　两人的能力都很强，也可以兼顾。
　　方家也能理解这最后的校园时光，默许了他们这样的安排。
　　就在褚清浅为出国做着准备的时候，《魔女》第八部也就是完结部在美洲出版了。
　　《魔女》一直是个大坑，特别是褚清浅后面的时间越发的少，写作速度也更慢了。
　　这本来就不是一部群像大作，不然就不会叫魔女，而是思尔格大陆了。
　　这本书的主角是魔女，那么什么是魔女呢？
　　在褚清浅的设定里，是被排挤的具有某些特殊潜能的优秀女性，他们出于各种意外被污蔑为魔女，不得不流亡天涯，在长达百年的迫害中，魔女们逐渐联合起来，建立起了另一个政权。
　　魔女在教廷是邪恶的，但是在魔女联盟里是堪称圣女的存在。
　　只有少数的魔女能够觉醒，拥有超凡的能力，成为真正的魔女。
　　八部作品依次从瑟希在王都里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开始写起，瑟希曾经对魔女的遭遇毫无同情，直到灾难降临到她的头上。
　　主角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她加入魔女阵营，在这里努力最开始都只是为了活着。
　　她是觉醒了思维加速能力的魔女，是很少见的军师型人才。
　　她跟着老师游学，逐渐理解了魔女的存在的意义，她既然觉醒了这样的能力，也想要庇护那些被迫害的魔女。
　　瑟希从老师的助手，到后面出师加入一个小队，六、七部她已经接触到了权利中心，各种酣畅淋漓的权谋，还有宏大的战争背景，让读者们欲罢不能。
　　正期待后续的发展，就发现《魔女》竟然要完结了？！！
　　最后一部就要出版了？
　　而真正让整个书届沸腾的是，有一部分书粉收到了书籍之后的事情。
　　【我不敢相信，爱博西缇欺骗了所有人！】
　　【来自作者深深的恶意，魔女不是魔女！】
　　【我不敢说的太多，说多了容易剧透，强推《魔女》的第八部！不要犹豫！快去看！！！】
　　【天哪噜，我看了结局之后回去回顾以前的故事，突然发现处处都是伏笔！】
　　【我之前还怀疑过作者是不是刻意虐魔女，都不给什么厉害一点的超能力，我向大大抱歉！】
　　《魔女》本来就是一部偏女权的有一些荒诞意义的小说，教廷和魔女的结局只可能是共存而不是一方获胜，褚清浅避开了这一结局。
　　最后的最后，是瑟希走到了魔女的权利巅峰。
　　从上任圣女手里接过权柄的同时，她也传承到了一个秘密。
　　“魔女们的魔力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在这个时代，女性根本没机会学习，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聪慧过人，或者创造力惊人，她们贤良恭顺，温婉大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身负伟力，一拳也能打倒一个男人。”
　　“她们习惯了逆来顺受太久了，如果不是所谓的‘神’赐予了力量让她们反抗，她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自己到底多么强大。”
　　“或许有一天，魔女们不用当魔女也能发现自己的潜力，自信自己的能力，不因神赐的力量而伟大，而是以自身为豪，堂堂终日，不堕尊严。”
　　“如果有那样一天的话，希望你能将真相公之于众，如果你也看不到了，就让下人圣女替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