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眼魔君[西游记]》七月在予

5、第 5 章

　　吴煜棐离开主殿后，他也无处可去，想到毗蓝婆仙人警告的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他今天就是犯了后一句，偷拿昴日星君的簪子，结果差点犯下大错，今日若非翼火星君出手阻拦，他真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后果。
　　想来，昴日星君对他应该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让他背好《人间法则》，不破坏人间秩序而已。
　　他爬上了黎明之心的扶桑树，躺在树枝上，翘起二郎腿，扶桑树的叶子长得很奇特，像一条船一样，细致的叶脉交错纵横，形似地图。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条蜈蚣的时候，也曾爬到树上远眺，那时候只觉得天空好高，好远，可如今自己曾经仰望的天空就在自己的脚下，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此一时，彼一时，人生的追求原以为很远，可真到达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远，然而很多人就死在了最开始的一步。
　　人，大多时候是被自己想象的东西吓倒了。
　　于是，他们没有像他一样走到了这里。
　　他伸手摘下一片扶桑树叶，蒙在眼睛上，他想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昴日星君大发慈悲就送他离开了。
　　*
　　路迦横竖睡不着，他手指一动，身上穿了一身银白色长袍，头发也被手中的红玉簪子挽起来。他出门想去检查一下小妖的背书情况，也许自己可以放低一点要求，让他背完《人间法则》一本书就可以了。
　　走出门，他就看到了浓密的扶桑树叶下悬挂着一条腿。
　　这个小妖！到底想不想走？
　　他走到树底，抬头说道：“小妖！你到底想不想离开？”
　　啊？吴煜棐听到路迦的声音，陡然从梦中惊醒，他伸手抓了个空，从树上掉下去。
　　路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摔在地上，一片扶桑树叶落在后者的背上。他本来可以伸手去接，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这只小妖又摔不死！
　　吴煜棐爬起来：“对不起，星君，我太高兴了。”
　　“背完一本《人间法则》就让你走。我已经是给你最低的要求了。”
　　“是，星君，我今晚一定背完《人间法则》。”
　　吴煜棐冲去偏殿，他拿起《人间法则》，翻开。
　　“《人间法则》第一条，人妖不得相恋。”
　　路迦今日无事，也就顺便去监督小妖背书，他右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星君，这条我不明白，为什么人妖不能相恋？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不是人之长情吗？”
　　“人的一生太短了，妖的一生很长，人死后妖会很难过，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那为什么不可以把人的寿命延长一些？”
　　“你去问阎王爷，天界不管这事。”
　　“星君，那神仙和妖能相恋吗？”由于对方良久沉默不答，吴煜棐靠近了些，盯着对方的脸看。
　　对方突然睁眼，两人近距离四目相对，偏殿的气氛有些凝重，但是吴煜棐似乎缺根筋似的，睁大了双眼再次重复刚刚的问题：“可以吗？星君？”
　　“可以，”路迦停顿了一会儿，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天界神工守则》，它只说了人神不能相恋，还真没说神仙不可以跟其他东西恋，最后他又补了一句，“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哦，原来是这样，为什么你们神会跟人相恋，却又从来没跟其他物种相恋呢？”
　　“我只是说我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路迦推开他一点距离，“别靠太近。”
　　吴煜棐顺着对方手掌的力量后撤了一点距离：“星君，你呢？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人、神、妖、鬼之类的？”
　　“没有，大多数神仙都是看破红尘才成仙的，没什么感情。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没有就继续背书。”
　　“《人间法则》第二条，不能扰乱人间秩序。第三条，遵守人间的法律。第四条，不乱使用法术。星君，不能使用法术，那没钱的时候怎么办？”
　　“找工作。”
　　“工作是什么？”
　　路迦：“……”早让天界开个妖怪培训班，帮助他们在人间生存，就是没人理会，天界的神仙们办事懒散拖拉成风。
　　“下界之后再教你。”
　　“哦。《人间法则》第五条……”
　　*
　　吴煜棐在认真背诵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喊声：“路迦！路迦！出大事儿了！出大事了！”
　　路迦起身走出去，看到毕月乌的云都散了，每个神仙头上都会有一朵祥云，除非跑得急，祥云跟不上，或是遇到危险，仙身陨落，不然祥云会一直跟着：“什么事？”
　　“奎木狼那家伙真的把你带小妖上天的事情告到帝君那里了，帝君正派人来抓小妖，你赶紧把人送走吧。我告诉你，要是小妖被抓送入轮回镜，你肯定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从哪收到的消息？”
　　“派来抓人的神仙是我在人间的好兄弟贪狼，他提前给我通个气儿！”其实贪狼在天界的神职比他高一级，他只是厚着脸皮跟人家拉亲戚而已，每次下界总会带点小酒给贪狼，一来二去两人就走近了。
　　路迦立即转身回去：“别背了，你把这本书带下人间去，记住不要给其他人看。”
　　“其他妖精可以吗？”
　　“除了人以外的其他东西都可以看，另外，如果你有什么妖精朋友修炼成形的话，叫他们也好好读读这本书。”
　　“哦。”
　　“毕月乌，你把他带下去吧。我要在这里应付贪狼星君。”
　　*
　　吴煜棐看看昴日星君，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月乌看了他犹豫的样子：“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或是你还要跟路迦说些什么就赶紧说，以后不一定有机会见到我们了。”
　　他大着胆子走上前，此时的路迦正在整理衣冠，等着迎接贪狼星军的质问：“那个……星君，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教导，回去我一定把你的花还给你。”
　　“走吧。”路迦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靠近了他，踮起脚，两人的眉心齐平，随后对方凑过来在他的额头触碰了一下。
　　这？是什么礼仪？
　　吴煜棐看着路迦惊讶的眼神解释道：“这是我们蜈蚣的友好表达方式。”
　　“你现在是人，以后多学学人的表达方式。”
　　吴煜棐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以为自己冒犯了星君，有些失落地跟着毕月乌离开，他手中还多拿了一本《人间法则》，书封上写着四个字：玉衡星君。
　　两人离开黎明之心，一直向南天门飞去。毕月乌驾着祥云，右手抓着吴煜棐的手腕。
　　“毕月星君，贪狼星君在天界是什么等级的存在？”
　　“呃？怎么说呢？你看过《星神纪要》吗？”
　　“没有。”
　　“你竟然没有看过这本，要知道路迦那家伙收藏了很多好书，上到天界好书，下到民间话本，没有他不收藏的。你在他哪里这么久，竟然不看看？”
　　“我没空嘛，而且要帮他打扫大殿。还不小心用了法术。”
　　“哈哈哈，你干的真不错！放心，路迦那家伙一心想当好神仙，不会怪你的。首先我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天界星神的体系，最大的你知道是谁吗？”
　　“玉皇大帝。”
　　“呃……他是最大的神，但是他一般不直接管咱们星神，直接管理星神的是紫微帝君，北辰，平时我们叫他紫微帝君，或是北辰帝君。他其实也不怎么管我们，因为他有一个副手，叫勾陈上宫，也算是帝君，我们管他叫勾陈帝君。下一级就是太阳元君和太阴元君，他们本相是太阳和月亮。再下一级是福禄寿三星，福禄寿三星君之下是四神君，东方青龙孟章神君，西方白虎监兵神君，南方朱雀陵光神君，北方玄武执明神君，他们是守护神。再往下，就是七星，刚刚的贪狼星君又叫天枢星君，其他六个分别是玉衡星君、摇光星君、开阳星君、天璇星君、天机星君、天权星君。再下一级就是我们二十八星宿了。”
　　“后面还有吗？”
　　“没有了，我们是天界的小星官，当然南斗还有七位，不过他们是跟北斗平级的，分别是司命星君、司禄星君、延寿星君、益算星君、度厄星君和上生星君。”
　　“哦，不是很多，可是我看天上有很多星星，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很多散仙，像北落师门、天津九、摄提、牵牛、织女、河鼓、帝席他们都不管事，只是天上的散星，另外其他的天界神仙在人间看来也是一颗星，凡人的气运在天上也是化为一颗星。”
　　“妖也有吗？”
　　“嗯，化形的妖都有。”
　　“鬼有吗？”
　　“没有，人死后属于他的那颗星子就会坠落，不过，鬼仙有。”
　　“鬼中也有仙？”
　　“当然，阴曹地府也需要管理，所以设了一些鬼仙来管理，不过平时他们基本不上天，我们也见不到。最常见到的酆都君，他每千年蟠桃盛会的时候会上来一次。”
　　“他长得和你们一样吗？会不会是那种张牙舞爪的样貌？我看人间供奉的鬼仙都很狰狞恐怖！”
　　“哈哈哈，当然不是了，那只不过是犯人想象出来的东西，吓唬小孩而已，其实我告诉你啊，酆都君是天界第一美男子，每次我们紫微帝君听到了都恨得咬牙切齿，北辰帝君是天界第一美男子，但是酆都君一来，就会抢了他的风头。”
　　吴煜棐刚化成人形，对美丑的概念暂时还不懂，他心里比较疑惑，难道人还能看出不一样的形态？
　　“我也好想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