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眼魔君[西游记]》七月在予

3、第 3 章

　　黎明之心的宫殿在仙界的雾气中半隐半现，由于这是一座普通星官的宫殿，又坐落在西方天空的边缘地带，因此，过往的仙女仙人都特别少。
　　吴煜棐趴在大门后，尝试着用自己的爪子撬门。然而，黎明之心的宫殿可是用稀罕的天界玄石打造，没有主人的命令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他尝试良久，发现自己开不了，于是他选择爬墙。一开始他是用人的身体爬墙，墙面太滑了，他又用不惯人的手。无论怎么爬，都够不着墙头。他索性化作蜈蚣，趴在墙上，慢慢往上爬。
　　可是，谁知，这墙会自己长高，吴煜棐看着尽在咫尺的墙头，他每爬一步，墙头就高一点。他回头向下看，距离地面已经高了十几丈！
　　他不得不放弃！
　　从墙上滑下来之后，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岔开腿在地面坐着。
　　这……这……这墙怎么这么高！
　　看来我是走不了了！
　　他径直躺下，向地面倒去，用右手枕着脑袋，仙界的天空永远明亮，太阳挂在凌霄宝殿上方，光耀遍地。飞鱼游过来，落在他的额头上。
　　忽然，他灵机一动，看到了落在院子里的飞马！他吹了一下口哨，飞马立即扑腾着翅膀过来。
　　“马兄，送我出去，我就给你带人间的好东西上来。”
　　马儿突然开口：“算了吧，小蜈蚣，我要是带你出去，昴日星君会把我扔回人间的。我在这儿挺好的，不想回人间。”
　　“为什么？人间不好吗？这里好闷啊！”
　　“人间哪里好？你都不知道，当年我在人间是一匹马的时候，他们拿鞭子抽我，骑在我背上，还不让我吃饱饭。我记得我的第一个主人是养马的，他十两银子把我卖进了军营。于是，我的第二任主人就是个将军，他骑着我在战场上厮杀，后来战死了！我比较机灵，活了下来，受了伤再也不能上战场了。之后，他们就把我买给了一个农民，他让我天天驮着麦子去集市。”马儿叹了口气，屈起前蹄卧下来。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吴煜棐问。
　　“我累死的，死后就上到这里了。说实话，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就想在星君的院子里呆着。”
　　“这里不是还有好多地方可以去吗？怎么不去其他的星君的院子呢？”
　　“我告诉你，千万别去奎木星君的院子，他最厌恶各种动物了。之前我的鱼弟去他院子逛了几圈，就被他丢到人间去了。唉，现在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有没有回来的机会。”
　　吴煜棐无话可说了，他垂下脑袋开在马背上，伸手摸摸马儿的头：“马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另一条飞鱼游过来，落在马背上：“我也是，我也讨厌人类！他们在捕杀了我很多的同伴，还在海里乱排污水乱倒垃圾。”
　　“你是怎么上天的？”吴煜棐问。
　　“当时我同伴被一大片黑乎乎的油粘住了，我去救它，结果自己死了就上来了。”
　　马儿有点惊奇：“兄弟，你跟我不是在一个时代的吧？我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嗯，我生在人类的工业时代，是两千年之后。”
　　“两千年之后？难道天上的时间跟凡间的时间不一样？”吴煜棐有些惊讶地问。
　　鱼说：“当然不一样，天上的时间很慢。”
　　马说：“不是有一句话嘛，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千年，我们这里也不过才过了一千天而已。”
　　一人一马一鱼在院中互相倾诉。
　　*
　　吴煜棐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发现自己走不了之后，就放弃了，回到书架前打扫灰尘。书架上的书经年累月落了一些薄雾，他双手结印，一阵白光闪过，整个偏殿的灰尘一扫而空。
　　他到另外两座殿中也一一尝试，很快整座黎明之心都打扫干净了！
　　不过，他有点诧异，既然自己用法术可以清理，为什么昴日星君不自己施法？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感觉肚子有点饿。他忽而想起，神仙们是不用吃饭的！但他不是啊，他只是个刚成型的小妖，不吃饭会饿死的！
　　好饿啊！
　　他今天过度使用法术，消耗了许多体力，因此只能回到花园中，他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
　　中天值日区，路迦一身银白色的制服站在云上，宽广轻柔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流动，飘若浮云，衣裳的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矫若惊龙！
　　他的眉间多了一个红色的花纹，那是他作为昴日星君特有的神符。
　　右手翻转，云气从四周汇聚过来，他反手拂袖，手中的云立即向人间飞去！
　　此时的人间，乌云慢慢散去，一轮旭日自东方升起！鸡鸣声此起彼伏……
　　他颇为满意地点头离开。
　　回到神殿，他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院子的花，都被糟蹋了一番，花朵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连叶子也不见了！
　　我的花！
　　他立即跑进殿内，里面全是灰蒙蒙的雾气！书架、地面、梁上、甚至自己平日的床榻，都是灰！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吴煜棐！你是不是用法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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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回答他！
　　“吴煜棐！吴煜棐！你给滚出来！”
　　他在殿中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难道走了？不可能，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他的目光落到光秃秃的花园中，里面的仙土似乎有翻动的痕迹。
　　他走进去，伸出手覆盖在泥土上方，闭上眼静静感知里面的气息。
　　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睡着了！
　　“起！”他说了一个字后，地面的仙土非常听话地往外翻，露出了一个坑，里面躺着一个人，正是吴煜棐，后者在里面睡得正香！
　　“吴煜棐！你给我起来！”
　　*
　　一股强光照在他眼睛上，吴煜棐揉揉眼睛，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只大公鸡的声音。他动了动腿，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泥土不见了。
　　他立即如弹簧般弹起来，从坑里抬头，对上了路迦冰冷的眼神。他立即往坑中缩回去，哆哆嗦嗦，像在发抖。
　　路迦看着他的反应嘲讽道：“现在知道怕了？吃本星君的花时怎么没想起怕？”
　　“我我我……对不起，我真的太饿了！您是神仙，不用吃喝拉撒，我是刚修炼的小妖，会被饿死的。”
　　光下，吴煜棐的脸色非常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病了，其实他只是在土里埋久了而已。
　　路迦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听见吴煜棐继续说：“星君，我会赔你的花。”
　　“你拿什么赔？我的花可是一柱香火一朵。”他心平气和地说，也不打算再怪这只小蜈蚣，他伸出手。
　　“星君，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回到凡间之后一定天天给你烧很多香，我一定会赔你的花的。”他抱着膝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尤其是对方伸出手来的时候，他更害怕了。
　　“谁说我要吃你了？上来吗？”路迦蹲在坑边，伸着手掌，想拉他上来。
　　“嗯？你不会吃我？”
　　“我是神仙，我从不吃奇奇怪怪的东西。”路迦觉得这只小蜈蚣今天有些怕他，难道？他眯起了眼，看着坑里的人，“小妖，你是不是知道本星君的身份了？”
　　“嗯，我看书了。”
　　难怪这么怕我！他心里腹诽：该看的书不看，不该看的书到处乱看！他其实不想让吴煜棐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自己成仙了，但天敌之间的震慑力还是存在的。
　　现在怎么办呢？怎么消除恐惧呢？他毕竟立志要做个万物爱戴的好神仙。
　　“你现在还饿吗？”
　　“不饿了。星君，我其实还给你留了一朵。”吴煜棐从身后拿出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递到对方面前。
　　一个蹲在坑边身穿白袍，飘逸长发在身后飞扬，一个坐在坑里黑发披散，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中间隔着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
　　霎时间，似乎整个天界都安静了下来。路迦看着眼前的红花，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垂下眸子，心疼自己的花园，又不能对这个受天地迫害的小妖动怒，所以一下子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星君，你不要吗？”吴煜棐的手举着有点累，他仰着头看看坑边的星君，之间后者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双手负在身后。
　　“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吴煜棐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路迦心里想什么，他想，反正他现在也不饿了，这朵花就留着明天再吃吧。他从坑里爬出来，将花种到坑里，四周的土立即自动填充进去。
　　路迦看着自己的花园有些心疼，他离开的时候满园的花开了一个春天，现在完全凋零成了一个冬天。
　　“星君，我知道错了，以后我给你种很多花赔罪行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
　　“星君，问吧，我一定好好回答。”他站在距离路迦一米远的地方。
　　“你是不是用法术打扫了大殿？”
　　“嗯。我扫的很干净的，你去看看一定会有一个大惊喜。”吴煜棐有些小得意。
　　路迦：“……”呵呵，惊喜？莫不是个惊吓？
　　“咳咳，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吴煜棐走进去，看到满地的灰尘，像一层雪一样，大约有一尺厚。
　　“这这这……这星君，我真的打扫了，当时还很干净的。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我骗你的话就让我身上的一百条腿被砍断。”
　　“我知道，你用法术打扫了，在天庭是禁止用法术的，除非有危险才能用来自保。”
　　“啊？对不起，对不起，星君！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这就去打扫。”
　　“先去扫正殿吧，我一会儿要去休息。”路迦捏捏鼻梁，他有些疲惫。
　　“好的，我马上去。”吴煜棐赶紧带着扫帚抹布去打扫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