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普通的我如何学会自信[无限]》砚凉

6、006

　　那个清洁工！
　　第三天的时候，她从楼梯间下楼，在十层的地方遇到的物业大妈，她那时候提着水桶上楼做清理，还念叨着“粉刷”什么的。
　　清理什么？还要粉刷？除了到处是血的案发地点还有哪里？
　　电梯还正常的情况下，清洁工还提着工具从楼梯间步行上楼，一是说明那个地方就在楼梯间里，二是距离十层不远。
　　就是说，当时的“路靖尧”很可能从床下出来了，出门去寻求帮助。可能是伤势太重站不起来摁不了按钮，也可能是怕遇到那个没离开的杀人犯，她没有从电梯下去，只能妄图从楼梯间下楼。结果在十层和十一层之间体力不支，彻底倒了下去。
　　她之前推测的没错的话，打破七日循环还是要找到尸体，十点钟的时候床下出现异状却没有尸体，现在尸体只可能在十层和十一层之间的楼梯间里！
　　那么现在……她要怎么突破外面这个人的封锁进入楼梯间？
　　路靖尧握紧了手里的电烙铁，刹那间下定了决心，一把拉开了门。
　　外面的男鬼猝不及防，差点没直接摔进来。路靖尧没有丝毫迟疑，挥着手中滚烫的电烙铁就朝那人的脸挥了过去！
　　一阵烤肉一般“滋滋”的声音，只听那男人一声闷哼，差点没握稳手里的刀。路靖尧抓住机会身子一矮，就从他的旁边钻了过去。她本想直奔电梯冲向十一层，可在快到电梯厅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拐转进了楼梯间。
　　电梯不行。
　　第二天的时候电梯里挤满的古怪的人已经告诉了她，从电梯下楼绝对凶多吉少。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假象出来。
　　路靖尧疯狂地朝楼下跑去，身后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很显然，那一下没对男鬼造成什么致命伤，他在她上面两层的位置，路靖尧丝毫不敢耽误，看着层号灯数字不断变小，从14，到13，12，然后是10。
　　……10？
　　11层呢？我放在那那么大一个十一层去哪了？？？
　　路靖尧懵在那里，如果不是后面有追兵，她简直想拔腿回去确认自己是不是漏数了一层。
　　可现在显然不行，甚至在她发愣的时候，那人已经追到了她面前！
　　雪亮的刀，映着血红的层号灯，简直像是上面沾满了血。
　　路靖尧……
　　路靖尧决定放弃挣扎。
　　她抱头蹲下，闭着眼睛告诉自己马上过去，等到明天她就直奔楼梯间，到时候就在十层半等着，不信到时候11层变没的时候她也一起消失！
　　她认命的蹲着，然而过了足足五分钟也没等到读档重来的时刻。她终于忍不了了，试探着抬起头朝上看去，就看到了男人的……肚子。
　　是的，男鬼太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硕大的啤酒肚。挡着脸，挡着刀。
　　很有效地减缓了她的恐惧。
　　路靖尧正抬头看的时候，就见男鬼缓缓举起了刀。她连忙又一次抱头蹲好。这一次终于等到了回应，只是仍然不是读档重来，只听“咣”的一声响，突然间，整个楼梯间都晃了起来。路靖尧再也没法继续蹲着假装岁月静好，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被迫正面已经变样的残酷现实。
　　那男鬼的一刀没挥向她，而是正正插在楼梯中间的墙面上。他的力道之大刚才路靖尧就已经感受过，此刻只看到那把刀把手还在他手中，刀身竟是已经全部没入了墙面。
　　地面和墙面都在抖动，渐渐地，从那把刀插进去的地方，只刷了一层白灰的墙面竟然有鲜血缓慢渗了出来。
　　血迹扩散的速度飞快，十几秒的功夫，墙面就已经染上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大洞，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令人窒息的浓重血腥味，路靖尧屏住呼吸，下一秒，血色猛地布满了整个楼梯间。
　　刹那间，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门顶的层号灯变成了绿色，只是那绿色却被一层血雾蒙着，朦朦胧胧中，路靖尧依然能看到后面的数字“11”。
　　一个女人倒在地上，长发披散着蒙着脸，身上布满了伤口，她一动不动，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旁边，路靖尧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些伤口分外眼熟。
　　她想起来了，第三天晚上在火车站，对面的“自己”扑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和这些一模一样。
　　只不过“自己”是为了提醒自己，现在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昏暗的光线中，那条垂在一边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
　　她以一种活人绝对做不到的姿态反向扭曲着，撑起了已经七歪八扭的身体，整个人像是一只巨大的畸形蜘蛛，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几声令人牙酸的喀喀声响，她抬起了头。朝着路靖尧这边看过来。
　　这个副本中年轻女孩“路靖尧”的脸透过乱蓬蓬的头发望着她。
　　“救我……”她轻声呢喃，一边缓慢朝这边爬来。
　　“救救我……”
　　“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
　　每说一句，她的动作就加快一分，到了最后，已经迅捷如同南方大蟑螂！
　　只可惜此刻的路靖尧没法一拖鞋拍死她。
　　她像是真正的刚见到南方大蟑螂的北方人一样，四肢僵硬，浑身瘫软，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动弹不得。
　　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做什么？
　　……对，她好像是要来这里找尸体的。现在找到了，说好的通关副本呢？！
　　路靖尧攥紧了手中已经不怎么烫的电烙铁，在女鬼冲到她面前的时候，用尽全力挥了出去！
　　电烙铁穿过了她的身体，女鬼没有丝毫阻碍地冲到了她面前。
　　——药丸。
　　路靖尧又遭遇了第三天晚上的女鬼贴脸攻击，她似乎想要抓住她的胳膊，但是扭曲的手指做不到这种工作，只能用两只胳膊紧紧卡着她，把她挤在墙壁和自己中间，完成了一个充满血腥气的壁咚。
　　“为什么没听到我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开一下电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张黑魆魆的嘴一张一合，路靖尧嗅到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带着血腥味，可更浓的是其中绝望的死气，冲得她脑袋都开始不清楚。她艰难地转着身子想要反击，可却发现自己手中连武器都没有。
　　说到武器……对了，之前那个男鬼不是带了把刀吗？！
　　路靖尧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她费力地扭着头，就看到那个给她解了谜就被她丢在脑后的男鬼宛如背景板一样站在血糊拉碴的墙面前，静得好像个NPC。
　　要是真的NPC就好了，还能给她提供个武器。
　　路靖尧又把脑袋艰难地转过来，继续面对疯狂的女鬼。那一连串的为什么为什么吵得她脑仁嗡嗡响，忍不住吼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女鬼忽然间闭了嘴。
　　“你经历过的事情，已经是既成事实，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你都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以前没人来救你，但是现在我来了！”
　　她伸出手，费力地从缝隙挤了上去，忍着恶心轻轻放在女鬼头上，轻声道：“你自由了，别在困在这一天里面，你该离开这里了。”
　　女鬼仍然很安静，两只大得惊人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你……”
　　她重新开口，声音异常嘶哑。路靖尧提着心看着她张开嘴，缓慢地低下头，然后……
　　然后一口差点咬住她颈动脉。
　　——草！
　　不带这样的，凭什么不给她武器还不能嘴炮解题了？！
　　得亏路靖尧缩得快，要不然她现在估计已经到了第五天。
　　本来她是无所谓的，重来就重来，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里，线索基本照上，消失的11层也出现，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要这么重来。路靖尧扭头朝那边的背景板喊：“大哥！大哥求求你，刀子借我一下吧！我……”
　　她想了想，继续吼：“我回去给你烧纸！一百亿起步一千亿也可以商量！”
　　她本来就是苦中作乐，可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喊叫，那男鬼却突然动了一下。
　　他迈开脚步，朝这边缓慢走来，手上还提着那把砍开了门锁的刀子。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从身材来看，就像个后肢直立行走的巨大屎壳郎。
　　路靖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走到女鬼背后，然后高高举起了刀子——
　　嗤。
　　一声轻响，完全不像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女鬼却一声惨叫，她放开了路靖尧，扭曲着翻滚着朝旁边缩去，男鬼却并没有放过她，他紧追不舍，如同一个真正的杀人狂般追着女鬼的步子，一刀刀刺在她身上。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缕缕闪烁的银白色雾气从伤口冒出来。
　　女鬼翻滚着躲到墙角，抽搐了几下，终于是不动了。
　　男鬼缓慢直起身子，朝着路靖尧这边看过来。
　　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木然，一双眼睛也是冷漠得如同看一件死物，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路靖尧看到那双眼睛居然是一双异瞳。
　　一只黑得像棺材，一只红得像鲜血。
　　路靖尧恍惚了一瞬，她依稀记得，第一天晚上在猫眼里看到的男人，眼睛似乎，可能，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她还没想明白，男鬼已经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朝她走来。他手里还拿着刀，路靖尧瑟缩了一下，迅速回头朝着楼上跑去。
　　都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再死在这里啊！！！
　　男鬼似乎想要追，可就在这时，路靖尧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机械音。
　　“副本目标已完成，恭喜玩家完成游戏，正在脱离副本。”
　　周围的一切刹那间崩溃，路靖尧重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