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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日出之家 日不落之国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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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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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骠骑的身形越来越淡,淡得像个影子,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了吧。骠骑去往世界之外的时候,总是这样化实为虚的。奇怪的是,这本是一瞬间就该完成的过程,现在却莫名地拖延着……
      骠骑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却无法消失。

      咦?
      这景象为什么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阳子纳闷地想啊想。

      她想起来了!有一头使令,想从达王刀下逃生,那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却被水刀的固定在地面上,怎么也去不了世界之外。她随即想起了一切!日蚀、斩妖除魔的恶战,被水妖侵蚀的自身……

      “我不想死在这里,可我放不开手!”
      她终于听到了浩瀚的叫声。
      那简直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是了,是心声。她理解了浩瀚的处境,不无惊异地发现,在水妖的沟通下,自己的心正和浩瀚的心连接在一起。换言之,浩瀚的心魂也和她一样,成了水妖的俘虏。

      至少要把他放出去。
      阳子立刻下定了决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恢复了意识,是因为浩瀚惶急求救的心声震撼了她的心魂么?总之,她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时机稍纵即逝,她已别无选择,只能立刻发动封印法术。这样的法术一旦失手就无法挽回,也正是因此,她之前才迟迟不能下决心发动,结果在犹豫不决的期间,被水妖抢占了先机。这一次她决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就算封印失败,也比没有尝试封印就落入水妖的掌心好啊。

      最后一搏……

      “请您与我签订契约,请您降伏!”
      景麒的话语,突然冲进了她的耳膜。

      她竟然在毫无预兆的状况下听懂了混沌的语言。
      她听懂了景麒的长篇大论,心中不胜悲凉。
      原来是景麒的哀求和利诱深深打动了水妖的心,所以这短短的一瞬间,水妖放松了对她的控制。

      她能够感到浩瀚在想些什么,但没有心思去探究。她能够感到水妖在踌躇,但感知也就到此为止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景麒的思想。虽然景麒的话语是无声的语言,也算是精神交流,但和感知思想的情况不同。她所能感到的是景麒正要表达的——仅限于景麒要表达的。

      水妖擅长操纵人的灵魂,于是她以为这场战斗让四个灵魂交融在一起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被迫和水妖融为一体的是自己和浩瀚,景麒从来没有和他们交融过。水妖不能察知景麒的思想,所以她也不能。她只能和水妖一起倾听那无声的话语。

      深深深深的黑暗中,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景麒胸前,发出了温暖的光,就像他的心口有一个小小的太阳似的,那里发出了温暖的绿色的光。凝神望去,那光团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盛大,渐渐地,阳子感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

      心心相印。
      阳子的心中冒出了这个名词。

      因为是心与心的沟通,语言就不重要了。日语也好,混沌的语言也好,什么语言都不重要了。这一瞬间景麒和水妖将敞开心扉,分享思绪。而阳子和浩瀚作为水妖的附庸,也能沾沾光。
      抓住这一瞬间窥探一下浩瀚的内心,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只可惜阳子没这个闲工夫。

      “要离。”
      水妖向景麒交待了真名!

      真名骤然入耳,骤然冲入心魂,让阳子神思恍惚心慌意乱。

      要离,降伏,成为使令——只要景麒这么一说,契约就结成了。
      景麒还可以在临终之际向水妖发号施令,用内容精密的号令,把水妖坑个半死。

      然而景麒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力,已经没有做任何事情的余力。
      随着身体轰然倒地,他的眼帘也慢慢地合了起来。
      这当然在水妖的算计之内。或者说,水妖实在是算计得太过头了,时间点没掐准,以至于连契约也没有结成。对于它来说,契约不成只会带来一点小麻烦,契约成立得太早,给景麒发令的机会,才是大麻烦啊。

      “台辅……”

      芥瑚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倒地的景麒。这个时刻她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可事到临头,还是感到无法接受。那张脸上满是血污,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神明独有的安详的笑容,充满了神性的光辉,那样的笑容她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那样微笑过好几次。
      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

      要离!

      伴随着一声呼喝,千头万绪涌入了阳子的意识流。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丰富的信息量,让她的大脑几乎当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就是水妖的真名。
      不,真名这个说法会让人下意识地类比成生物的名字,从而产生误解,所以必须换个说法。所谓的真名,就是关于某个生命的所有信息。具体到此时此刻,就是关于水妖的所有信息。

      即便是蝼蚁,生命的信息也浩渺如烟海,更何况水妖……

      光是水妖蕴含的知识,就丰富得不可思议。上天入地古往今来,连“上一代人类”的生活,对阳子来说都历历在目。她虽然早就在天敕和各种民间传说中接触过上一代人类的灭绝故事,但一直将信将疑,因为她总觉得这些故事的说教意味太明显了,就是想告诫人类威胁人类,要听话,要老老实实听上天的话。

      她没想到,上一代人类居然真的存在过。
      还不止一代!
      蓬莱科学家所猜想的“上一代人类”和“N代人类”,竟然在如此奇诡的状态下被证实了。

      文明的存在和人类的灭绝,其实是同一桩事。不同之处仅仅是描述时采用的语言。

      阳子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说明了什么?
      初来乍到的时候,她老想弄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乙悦告诉她,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但是要阳子理解太极之类的概念实在是太困难了,向她解释八卦的寓意更是费尽唇舌,于是乙悦又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二三和万物这几个词语倒是耳熟能详,但这导致整句话变得更抽象更没法理解。于是阳子就放弃了。

      现在,她还是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却非常明白乙悦的难处了。乙悦没有办法用庆国的语言进行说明,因此他的话听起来才那么玄乎。就像蓬莱人听到的相对论一样。

      不管是庆语还是英语,对宇宙的成形和构造,能表达的就是那些了。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两个面。那个世界从地心说发展到日心说发展到唯物主义,又发展到量子力学和波函数塌缩。

      其实,科学和玄学,只是描述世界的方式不同。
      世界是唯物的,又是唯心的。
      世界是科学的,又是玄学的。

      两个世界其实是一个世界,只是由于大脑对时间定义不同,两个世界的人才过着没有交集的日子。
      噢,不,有交集。蚀,可以说它别名虫洞吗?

      那么,在庆语里,被称为上天、天帝或诸神众仙,或天庭或玉京的那种种存在……
      爱因斯坦会怎么称呼呢?上帝?还是宇宙人?

      “浩瀚……”
      信息浪潮的冲击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必须经过这一瞬间,然后阳子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心。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浩瀚的脸。人人都说浩瀚长着一副聪明相,此时此刻,这张聪明的脸上更是流转着智慧的光辉。他像她一样接收了水妖的真名,也就是说,接受了水妖的全部智慧。在为他欢喜的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了淡淡的悲哀,景麒才是最应该得到这无上的智慧的人啊,可他也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得不到了。

      “浩瀚,握住我的手,握紧我的手……”

      (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日出之家 日不落之国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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