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才是真替身》满地繁华

4、004

　　这顿饭过后，裴世霄又是好一阵子没回家。
　　南又星的新书筹备得差不多，每天都需要赶更新量，正是忙碌的时候，倒是无暇多想，只当裴世霄是工作太忙。

　　这天下午，南又星正在写新书，手机就响了，是裴世霄打来的。
　　“在家？待会我派人来接你。”
　　这是两人大半个月来的第一通电话，南又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已经挂了。
　　听着对面“嘟嘟”的盲音，他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要去哪儿吗？
　　自从南又星搬进来后，裴世霄似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成了“包.养”，从不问他现在是不是在有什么事，总之都是裴世霄的事情更重要。
　　好在要求他“出场”的次数也不多，南又星也就随他去了。

　　南又星习惯性地坐上后座，摁下车窗后他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可这路却是越走越荒僻，眼看着就绕上盘山公路了，看着不太对劲。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黎司，这是要去哪儿啊？”
　　“少爷吩咐的，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南又星没再问下去。
　　黎司机是裴世霄的专属司机，向来只听裴世霄一个人的。做司机第一条就是话不能太多，显然黎司机十分的尽职尽责。

　　隔得远远的南又星就看见山头上围了一水儿的帅哥靓女，还有几辆彩绘成五颜六色的高昂跑车。
　　这样冷的天气，有两名女郎穿着mini短裙和露脐衫，手上拿着棋盘格彩条旗站在白线前，单手撑在车前盖上，露出自己胸前傲人线条，正在和一旁的观众席说话。

　　南又星偏头看了眼观众席。
　　裴世霄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格外显眼，他一身深棕色大衣敞着，领口处露出一点儿灰色毛衣的高领，他眼窝深陷，眉头微蹙，正侧着脸，有人用手拢着打火机的火，毕恭毕敬地点燃他指间的烟，那飘摇的橘色火光落在他折角清晰明朗的下颔线上，薄薄烟雾升腾而起。
　　那摇旗女郎偏头说了句什么，笑得花枝乱颤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飘，媚眼如丝。
　　裴世霄并没笑，只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这是一场野外汽车赛。
　　难怪之前他们封锁了道路，车开近了，见裴世霄的车牌才挪开路障让他们通过。
　　南又星望着那一排赛车，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他胳膊上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车子靠边停下，南又星下了车，路边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朝他这边聚集过来。
　　裴世霄朝他勾了下手指，像是叫小猫小狗似的。
　　南又星走过去，被那手轻松一带，温热的指腹伸过来，轻轻捏了下他的后脖颈。

　　他耳尖一热，裴世霄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耳畔，带着些许不悦：“怎么穿成这样。”
　　南又星体温偏低，里边只穿了一件白卫衣，外边胡乱套了件黑色羽绒服，看着像个学生，完全就是仗着脸好看乱来。
　　“……我随便穿的。”

　　“裴少，您这光顾着美人在怀，这边的赌局怎么着，还继不继续呐？”
　　裴世霄揽着南又星回头。
　　南又星这才看见观众席里早安排好了赌局，从1号到6号一共六辆车都拥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安排了不同颜色的彩纸作筹码，正对应赛车面上喷涂的主色彩。
　　裴世霄懒懒地翘了下唇：“当然继续。”

　　裴世霄侧头看了眼南又星，捏了下他的肩膀：“你来选。”
　　“……我？”南又星似乎有些走神，脸色有些苍白，闻言他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裴世霄。南又星视线掠过停在那边的一排车子，垂下眼睫：“……我不懂这些，你选就好。”
　　裴世霄漫不经心道：“没事，你随便选。”

　　南又星道：“……那就5号吧。”
　　“投多少呐，裴少。”
　　“二百个。”
　　一个筹码是一万，二百个有两百万了，裴世霄竟眼也不眨地就投了。尤其这车还是他随便让自己小情儿选的。
　　这5号的票在里面并不算多的，车手也不过尔尔，这两百万相当于是打水漂啊。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

　　时间快到了，那摇旗的两名女郎走到道路中间，她们手里的旗子落下，赛车顿时有如离弦的箭一般从两名女郎身边极速驶过，带起一道劲风，短裙随风摇摆。
　　强风“嗖嗖”地掠过观众席，带起南又星的颊发。过往的回忆倾轧而来，他像是被子弹击中了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脸上血色尽褪，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他使劲掐住掌心，才能抑制住胃部激烈的翻涌：“……我不太舒服，可以先走吗？”
　　裴世霄并不看他，语气平淡：“别不懂事。”

　　“裴少，没想到今天的比赛您也在，真是增色不少啊。”裴世霄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恭维。
　　“……”
　　此时，南又星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他眼前所有场景都在晃动，犹如水面，一碰就要破碎，涌上胃部的灼烧感让他下意识地握拳抵着胃。
　　赛车飞驰电掣的速度，“呜呜”的发动机响声，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反胃想吐。

　　对话还未结束，南又星挣开裴世霄的手，捂着嘴跑了出去。
　　裴世霄眉心跳了下。
　　“不好意思，他年纪小，不懂事。”
　　“哈哈哈，裴总也太客气了。看着像是身体不适……裴总，您不去看看？”
　　“不用管他。林总，不去下一注？”
　　好一会儿，南又星才惨白着脸回来，唇色淡得发白。

　　比赛结束。
　　第一名出线的车竟真是五号。
　　“裴总，您这运气可真真儿好啊。”
　　“裴总，真是深藏不露！这赔率一比五呢，真是恭喜您了。”
　　一群人围上来拍马屁，裴世霄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南又星一眼，倒是只当他是运气好，并未多想。

　　他修长的指间夹着这张一千万的薄薄支票，随手塞到南又星手里。
　　“拿着吧，你赢的。”
　　南又星眸色微闪，嘴唇蠕动，裴世霄并未等他说什么，早已抽身与身边的人相谈甚欢。

　　“我还有事，老黎会送你回别墅。”
　　裴世霄神色不愉，扔下这句话后便同其他人一块离开了。
　　他言笑晏晏，与人相携而去，嘴里交谈的是最近的股价行情，全是南又星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大衣一角在空气中划开冰冷的弧度。

　　“南先生，走吧。”南又星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一旁黎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南又星点点头，跟在黎司机身后离开。

　　本以为这次之后，裴世霄不会再叫他一块出席什么场合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南又星又一次接到了裴世霄的电话。
　　“今晚我有个聚会，待会我来接你，穿正式点。”
　　电话那头语气不容拒绝，似乎是想到上次的事儿，裴世霄又低声补了一句：“……别丢我人。”

　　南又星回到客卧，打开衣柜。
　　衣柜里摆满了一整排黑白灰三色西装，衬衫，西裤，都是整套的，均是裴世霄给他准备的正装，都是南又星的尺寸，是去店里专门定制的。
　　只是南又星自己平时喜欢穿得舒适简单，总是一身卫衣运动裤就搞定了，基本上没怎么穿过这些西服，还被裴世霄嫌弃过小家子气。

　　南又星换好衣服下楼。
　　裴世霄的车不一会儿就开进了别墅大门。
　　应该是车开到半路了，才想起来要和他知会一声。
　　南又星向来不太喜欢宴会那种场合，还好裴世霄要求他去的次数不多，不然他肯定会拒绝。

　　车停稳在南又星身侧，他看了眼副驾驶的车门，手指垂着，骨节痉挛似的一颤。
　　不过是一扇车门而已，却在他眼里开始无尽地放大。
　　南又星的视野不由得渐渐模糊，他攥紧双手，一动不动地站着，手心都被他攥出汗来。
　　短短一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咔”地一声开锁的轻响，只见司机从驾驶室走了下来，绕到后车厢旁给他开门。
　　南又星呆呆地望着司机的动作，刚刚无意识屏住的呼吸才慢慢恢复。
　　他还以为是裴世霄开的车。
　　毕竟以往裴世霄回别墅都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没想到这次是司机开车。
　　想来是知道席上要喝酒，就提前叫来了司机。

　　可以不用坐副驾驶了。
　　南又星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弯腰钻进了后车厢。
　　一抬头就见到了坐在一旁的裴世霄，他穿了一身挺括的银灰色西服，比平时高调许多，连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膝盖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正在敲键盘。
　　南又星上来后，他也没从电脑上移开视线。

　　直到车开出好一会儿，裴世霄才吁了口气，将电脑合上，又取下眼镜。
　　车中间的隔断被放了下来，他将手肘搁在上边，撑着额头，扣起指节向下摁了摁太阳穴。他微阖着眼，眉心微微攒起。
　　南又星望着他垂下的眼睛，忍不住抬起手来，越过隔断去帮他揉额头，口吻关怀又心疼：“是不是又没休息好？”

　　裴世霄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只见南又星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望过来，里头仿佛晃动着水光，浮动着春.情。
　　他不由得心一动。
　　撑着的隔断顿时变得碍事起来，他升起隔断，干脆将脑袋搁在了南又星的腿上。

　　见南又星愣在那，裴世霄嘴角一翘，声音懒洋洋的。
　　“继续。”
　　南又星体质偏寒，指尖触手冰润，十分舒服。

　　他自下而上盯着南又星的脸，见他漆黑的眼眸里独映出自己一个人的身影，眸底灼灼迸溅出光来，像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边汪着水①，湿漉漉的，眸光盈盈，勾.人得很。
　　又在发.骚。
　　裴世霄心里暗骂一句，半阖上眼，开口时语气带了丝警告。
　　“我休息一会儿，别浪。”

　　南又星咬了咬下唇，移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安静地给裴世霄摁着额头。
　　车开得很平稳，也不知开了多久，他还以为裴世霄真睡着了。
　　没想到车刚一停稳，裴世霄就睁开眼坐了起来，眸中清明，哪有半分混沌，分明是没有一点儿睡意。
　　他起身后第一时间先抚平了西装上的褶皱，确认全身整齐后，领着南又星进了宴会。

　　两人均着正装，南又星个头比裴世霄稍矮一些，大约只到他鼻梁处。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交相辉映，羡煞旁人。
　　进了宴会厅后，南又星发现之前见过一面的姚渝也在。

　　两人进门没多久，姚渝就看见了，端着酒快步走到两人跟前，一张笑脸带着些许讨好：“霄哥，又星哥，好久不见啊。”
　　上次南又星和姚渝并没有互通姓名，想来姚渝是从别人那边知道他名字的。
　　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又星也笑了笑，回以颔首。

　　“又星哥，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乱说话惹你生气，不然我给你赔杯酒致歉吧？”
　　姚渝抬起酒杯，笑眯眯地凑到南又星面前，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在裴世霄身上的，明显是在看他的眼色。
　　平心而论，姚渝长得确实不错。
　　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他眼尾弧度偏圆，眨巴眼睛的时候显得格外无辜，笑起来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右脸颊有个酒窝，像是酿了蜜似的，格外甜。

　　“我没有生气。”南又星轻轻摇头，语气温和，真不像在意。
　　“那……又星哥，我们一起喝一杯嘛，不然我就当你真的生气了。”
　　姚渝软下声音撒娇，看样子倒是十分诚恳。

　　南又星看了裴世霄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无法，便和姚渝喝了。
　　他酒量还不错，只是好久没喝了，姚渝的几个朋友又轮流上来敬酒，连着几杯高度白酒喝了下去，脑袋有些发晕。
　　和裴世霄说了一声后，他独自去了露台休息。

　　露台位于室外，空间较大，少有人来，比较清静，还摆放着沙发、茶几和点心，安排的很妥当。
　　晚风吹过来，凉沁沁的，还真解了他几分醉意。
　　他刚想走到沙发边落座，微风拂开露台一角的落地纱帘，薄如蝉翼的白纱后躲着两人正在聊天。

　　“哎，你看见裴总旁边那个了吗？”
　　“那个男的吗？我听说是裴总包的小情/人，长得真不错啊。”
　　“何止啊！我告诉你哦，他可是裴总初恋的替身。”
　　“替身？！这么劲爆吗？！”
　　“是啊，我听说当初裴总高中的初恋出国留学了，裴总空窗了好几年后，就有了现在这个，说是长得和初恋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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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张爱玲的《金锁记》，原句：那眼珠却是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的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