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安赋》醋离

10、第九章：这个折扇有故事

　　白征费了那么大的劲把罗程抓了回来，却没审他，就一直关押在牢里。对于那天见到的马士寰，他也没有表明要查清的意思。事情仿佛已经告一段落了。

　　林遇安这几天整日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危，几乎是白征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如今已是许久没有回过家了。她想，既然罗程已被抓住，那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因此这日早上，她便去找白征告辞。

　　“所以你准备回去了？”

　　林遇安跟白征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案旁，似乎在阅览书信。正值春分，阳光透过木窗照在白征身上，他又恰巧穿了一身青白衣裳，整个人如沐春色。虽然皱着眉头，但他眉眼间透出的那股少年英气属实绝美。微风扰着他的发丝，他便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撩了一下。

　　见林遇安半天没有回复，白征便抬眼看她。结果发现林遇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还露出痴笑。

　　“你在听我说话吗？”白征问她。

　　林遇安没回神，还是一脸痴笑，嘴里喃喃念着：“大人也太好看了。”

　　白征没管她，将手里的信件折好，又放回信封里。抬头看到林遇安还是刚才那副模样。

　　“林遇安！”

　　这一声终于把林遇安叫醒了。她忙凑上前，问白征什么事。

　　白征扶额：“不是你说要回去吗？”

　　“哦对对对。”林遇安突然想起来，“这些天叨扰大人许久，如今罗程也抓到了，那大人应该就不需要我了吧？”

　　白征又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物件，没有看她，说道：“确实。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回去吧。”

　　林遇安没想到他给了这样一个回复，又有些不甘心：“您都不说句挽留的话吗？也太无情了吧。”

　　白征笑了一声说：“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我又不能管你一辈子吃住。”

　　林遇安又气又没法反驳。她转身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问道：“大人您什么时候回京都？”

　　“三日后吧。”

　　“这么急？”林遇安好像有什么事，“扬州城这么好玩儿，您不多留几日？”

　　白征却反客为主问道：“你是舍不得温泠了？”

　　林遇安又像被戳中要害，急得差点要跳起来：“我都说了我跟温先生不是那种关系！”她从怀里掏出白征那把坏了的折扇，递到他眼前。

　　白征眼瞳微微颤动，但面上依旧平静。

　　“虽然我娘擅于修补这些文玩器具，但只有三天的话，也太急了些。”林遇安有些为难。

　　白征看了看林遇安，问道：“你需要几日？”

　　林遇安想了想，双手比出了一个七。

　　“那就依你。”说完，白征就忙着自己的事了。

　　林遇安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向白征告别之后，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白征看着她出了门，目光又转到桌上那封信——这是白敏中寄来的。信里说了边外战事紧迫，让他速速查清案情，也说了马元贽对皇上不敬之事，却唯独没有一句对他的嘘寒问暖。

　　论无情，他还真不如他爹。

　　白征这么想着，伸手取来那封信，点了火折子将它烧了。

　　似乎只有在这短暂的火光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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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遇安出了驿馆，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好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她一路直奔，往家的方向走，在近晌午时分到了家。还没进屋，一阵饭香就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娘！我回来啦！”

　　屋内林大娘还在收拾，一听见林遇安的声音，马上转回身，惊喜不已，但不到片刻就垮下脸来。

　　“你还回来作甚？”

　　林大娘生着气，坐到饭桌前自己吃了起来。林遇安以为她娘真的生气了，还在想该怎么认错，结果看到桌上摆了两碗饭。

　　“您这些天都给我留着饭呢？”说罢她也坐了下来，扒拉着吃起饭。

　　林大娘嘁了一声：“谁给你留的，那是我……我要吃两碗！”

　　林遇安傻笑着，忙给她加了好些菜，撒娇着认错道歉：“这不是事出突然嘛。我都让大川来跟您说过了，您怎么还不放心啊？”

　　“你还好意思说？”林大娘气得把碗筷都放下了，“那天晚上我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结果远川跑来跟我说你跟一个什么白大人有公事，这几天都不回来了。要不是后来我去找薛大人证实，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哎呀娘，这不都说了吗，我是跟大人办公事，不会有意外的。”

　　没想到林大娘听罢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早就与你说了，离那些大官们远一点，你就是不听。还有，你一个姑娘家的，整天去掺和什么命案悬案，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林遇安被她这么凶的样子吓了一跳，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严叔不也是官吗？”

　　林大娘一下子没想出话回她，只说道：“那薛大人能跟别人一样吗？”

　　林遇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娘这么不想她和官场的人扯上关系，但是看到这么一桌子菜，也知道她娘还是爱她的。所以她便主动认怂。

　　“好了娘，先吃饭，待会儿我给您洗碗。”

　　林大娘吃软不吃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也没板着脸了。

　　吃完饭，林遇安主动把桌子收拾了，把碗给洗了。等她干完活，看到林大娘正在院子里修补一个白玉瓷碗，便一下子想起正事来，赶紧跑到旁边坐下，问道：“娘，你会修折扇吗？”

　　林大娘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又把哪家公子的东西碰坏了？”

　　“没有！这次不是我弄坏的。”林遇安马上否认，但又想了想，好像白征是为了救她才弄坏的扇子，有些不好意思，“也算是因为我吧。总之是我的一个朋友，我跟他说了，我娘可厉害了，什么都能修好。”

　　“诶诶你别急着给我戴高帽。”林大娘赶紧打断她，“我可没说我能修。”

　　“啊？”林遇安听完，有些失落。

　　林大娘看她这副模样，心软了下来，问道：“哪儿坏了啊？”

　　她又精神起来，回道：“是扇柄，玉面的。”说着从怀里拿出白征那把折扇，递到林大娘面前。

　　没想到林大娘一看到那把扇子，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似乎都在微微颤抖：“这扇子哪儿来的？”

　　“我那位朋友的啊。”林遇安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她娘反应这么大。

　　林大娘从她手里接过折扇，轻轻抚摸着，又问她：“你交的哪个朋友能用青白玉做扇柄的？就算是宋家都未必有。”

　　林遇安看瞒不过，只好如实说了：“就是前几日让我跟他办案的那个白大人。”

　　“白大人……”林大娘好像在思索什么，但似乎也没想起来。她将目光移回扇子上，只见扇柄的一面已被击碎，脱落大半。

　　“娘，碎成这样能修好吗？”

　　林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修一用一。只是这青白玉价贵得很，上哪儿求得呢？”

　　林遇安听完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之前向白征讨来的那块玉佩。

　　“这也是那位大人的。”

　　林大娘拿过玉佩，连连夸赞其成色好做工精，转而对她说道：“你说你一个乡村野丫头，怎么能和这样身份的大人有交情呢？不过你倒是可以与之来往，娘不反对了。”

　　林遇安只觉得她娘是见白征有钱才这么说的。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结果她娘就拿着东西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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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在扬州一家也算比较有名气的酒楼里，马士寰出手包下了整个店面。因此现在酒楼里就他和他的随从诉绾二人。

　　马士寰看着一桌子的菜，似乎没什么胃口。诉绾给他倒上一杯酒，他拿起酒杯晃了晃，叹了口气，说道：“这里还是比不上忆晚楼啊。”

　　诉绾看了看他，问道：“是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马士寰摇摇头，泯了一口酒：“若没有罗程的琵琶助兴，这菜肴似乎都寡味了许多。可惜啊。”

　　“那我去把罗程给您带过来？”

　　“不用。”马士寰打断了她，“既然白征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那他就没有使用的价值了。”

　　“那日白征见到您，也没说什么，想必他没这个胆子再查下去。”

　　马士寰笑了笑，说：“你错了。他不敢查不是因为没有胆子，而是因为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我。”他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舍人哪个没有胆子的？大理寺的人都没有他们敢查。”

　　诉绾想了想，说：“我去解决掉罗程？”

　　马士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个阴寒的笑。

　　“和罗程有关的人，一个都不必留了。”

　　诉绾听得真切，但也并没有表现得很诧异。她拜别过马士寰之后，就带着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