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朱朝阳x叶驰敏）（《坏小孩》同人）》斯维德兰娜

4、第四章

　　“我就过去呆一会儿，再说，他都找我好几次了，不去不好。”朱朝阳脸上露出抱歉神色，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他马上就要十五岁了，不想继续当书呆子。
　　方丽娜知道，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既势利又穷讲究，以朱朝阳家的情况，妈妈在超市打工，加上朱永平一家三口死的蹊跷，很多家长都不愿意让孩子同他接触，所以除了大龙以外，朱朝阳仍然没有朋友。
　　想到这里，她觉得朱朝阳也怪可怜的，“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等下我去找你。”她眨眨眼睛。
　　找我？没必要吧，我又不是女孩。

　　朱朝阳揣着由于兴奋而砰砰跳的小心脏，跟在大龙后面上了出租车，这家KTV是全市最大的一所，金碧辉煌，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动作愈发拘谨，侍应生殷勤打开包厢门，音乐烟气酒气香水气扑面撞过来，
　　里面坐了一屋子人，当中大花臂嗷呜一声站起来和大龙热烈拥抱，他身边两个穿白裙的小姑娘也围了过来，没人注意到朱朝阳，他悄无声息地在长沙发一端坐下，好奇而谨慎地打量着这个神奇的世界。

　　包厢里还有好几个年轻女孩，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裙子，幽暗闪烁的灯光下每张脸都漂亮得要命，朱朝阳根本不敢看，其中一个却已经大大方方坐到了他身边，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又说自己会看手相要不要试试，朱朝阳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见两瓣嘴唇上下开合，脑子里嗡嗡作响。
　　大龙拉了他一把，“这是我好兄弟，叫三哥。”
　　大花臂，也叫三哥，大龙说他比亲哥还亲，彼此寒暄一轮坐下，大龙又让方才那女孩好好陪他，说我这哥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朱朝阳脸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他后悔来这里了，后悔应该听方丽娜的话，现在他木头桩子一样坐在这里像个傻瓜，不会喝酒不会唱歌，也不会玩骰子。
　　“我教你啊，好容易的。”女孩笑着抓起他的手，朱朝阳整个人向上一蹦，逗得大龙身边的女孩哈哈大笑，手里的杯子也洒了。
　　朱朝阳牙关咬得咯咯响，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女孩却没笑他，温声细语同他攀谈，给他讲笑话，朱朝阳这会儿也被激起了好胜心，眼前就是一场挑战，自己胆怯了，退场了，以后就没脸再见大龙，在方丽娜那里也丢了面子，算不得男人。
　　女孩问他要不要听歌，朱朝阳说好，她拿起话筒，唱了一首歌献给他，他不知道女孩唱的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女孩们起哄让他献花，喂水果，他打死不肯，女孩又大大方方帮他圆场，他更觉得女孩好，不知不觉啤酒也喝了好几瓶，脑子晕晕乎乎的，胆子也大起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去拉她。
　　“你也会看手相么？”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朱朝阳恍惚了，她也很白，头发黑的像瀑布披在肩头，可她的眼睛不大，里面也没有星星，他用力眨眨眼，女孩被他弄笑了，“你话好少呀。”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他嗫嚅着说。
　　女孩笑的了然于心，后来他好像又喝了两瓶酒，然后听见大龙说旁边包间空着，让他过去。
　　他没明白什么意思，而且酒劲上来了，头开始疼，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然而身边一直有人怂恿，甚至推搡，女孩软软的手拉着他，头顶昏暗变换的灯光，让人窒息的铺天盖地的香水味道，酒精的作用，他突然明白别人要让他做什么了，大惊之外又有些蠢蠢欲动。要不是方丽娜推门进来，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走出包厢，女孩追上来说你钥匙掉了，朱朝阳讪讪接过接过，感觉手心除了钥匙还多了一张纸条，走廊里灯光明亮，朱朝阳清楚看见厚厚的一层脂粉和粘在一起的假睫毛，这会儿他彻底清醒了，恨不得连钥匙和纸条一起扔进垃圾桶。

　　朱朝阳夹着尾巴走在方丽娜身边，像考试作弊被抓现行的小学渣，作弊都不会比现在尴尬，方丽娜也意识到这尴尬，她性格大条，又对朱朝阳始终抱着同情心，所以方才的风波绝口不提，反而说到这次中考的作文写跑题了，数学不用指望，英语也考砸了。
　　朱朝阳定定神，“那你打算去哪里啊。”
　　“我爸说孝实开了两个艺术班，打算让我学美术。”
　　朱朝阳瞟了一眼方丽娜胖乎乎的小短手，不认为她学美术更有天赋。
　　方丽娜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混日子，可是优秀的人毕竟是少数，对吧。”
　　朱朝阳嗯了一声，心想那是当然。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夏夜微风阵阵拂面，他深深呼吸，想用清爽干净的风把胸中酒色气息荡涤干净，这会儿他才开始后怕，以大龙为人，他早该想到会这样。
　　那件事......应该是很重要很神圣的，怎么能轻易就......交友不慎，自己总是交友不慎。

　　“现在干什么去？”他见方丽娜领着他往友谊广场走，好奇地问。
　　“我看你酒劲还没过去，干脆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反正明天不需要起早了。”方丽娜指着前面新开的意大利冰淇淋店。

　　他想去肯德基，可方丽娜已经走进去了，他只好跟进去，结果发现，靠墙的桌子边坐着叶驰敏，双马尾大高个，还有一个别班的男生。
　　四人组合，很明显了。
　　朱朝阳心头发酸，那男生学习成绩不错，个子高高的又会对女孩子献殷勤，别人的青春总是比自己精彩，方丽娜拍了他一下，“哎，去买两杯冰淇淋，我要巧克力味的。”她毫不客气地支使着朱朝阳，全然忘记方才是她提出请客。
　　朱朝阳乖乖去柜台，不多时端了两杯冰淇淋回来。

　　既然是同学，理所应当坐在一起。
　　只是，现在看双马尾眼中狡狯神情，不会把自己和方丽娜也看成一对了吧，就很别扭，他不喜欢和方丽娜扯上关系，他只想好好做朋友，因此听着桌边别人谈话，他只是低头吃冰淇淋。

　　这家伙喝酒了居然？真可惜老爸不在这，看看他喜欢的好学生居然喝酒......叶驰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男人有钱就变坏。

　　大高个找人收拾朱朝阳的计划被叶军破坏之后没几天，三中的两个学生参与打群架，正赶上未成年人保护法修改草案出台，这俩倒霉孩子撞枪口，双双被开除学籍，大高个庆幸逃过一劫，曾经的一桌冤家对头，现在也能维持表面上的岁月静好。
　　朱朝阳吃完冰淇淋，方丽娜又提议去看电影，其他人也兴致勃勃，他也不想一个人回家，三个女孩子在阿凡达和加勒比海盗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大高个说不如两个都看，反正散场也才半夜。
　　“半夜回家？”叶驰敏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反正明天不上学，”双马尾摇着她的手，“看吧看吧，难得的一天放松，上高中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叶驰敏半推半就被拉进电影院，那个男生去买票，朱朝阳被方丽娜拉去买汽水爆米花。
　　朱朝阳冷眼看着叶班长和双马尾自然而然地等着别人请客，再看身边掏钱包的方丽娜，心想虽然她不必再做小跟班，却还是保持着小跟班的习惯，摇摇头。
　　“愣着干什么，帮我拿呀。”方丽娜把两大杯爆米花递到他面前。

　　电影非常精彩，爆米花也很香，卡巴卡巴嚼在嘴里，是少年最平凡简单的快乐，他听见自己笑得很大声，余光看见叶驰敏好奇地打量自己，她和他之间隔着那个男生，他总也记不住他的名字，胡乱堆砌艰涩难记，花钱请江湖骗子起的那种。
　　男生一直给叶驰敏捧着爆米花杯，影片特效出来的时候，还小心地做了个保护的姿势。可惜叶驰敏胆子太大，不会哎呀一声躲进男孩怀里，他一定很失望。

　　一年前如果有人对朱朝阳说，你会和叶驰敏双马尾坐在一起吃冰淇淋看电影，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现在终于是个全新的人了。

　　看完电影出来，市中心仍然灯火辉煌，夏天的夜晚总是最热闹的，他们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往家走，朱朝阳见那个男生一直想和叶驰敏说话，叶驰敏却拉着双马尾窃窃私语个没完，他一个人走在旁边很郁闷。
　　眼看前面就是叶驰敏家所在的小区了，双马尾问她这么晚回去应该没事吧，叶驰敏说我爸这两人不在家，我妈不管，刚说完，就看见叶军的身影从黑暗处现了出来。
　　叶驰敏张口结舌，怯生生地上前叫了声爸。
　　叶军一脸怒气，冷冷问道:“怎么才回来？”
　　“我们，去看电影了。”叶驰敏的声音越来越小，朱朝阳长了张嘴，那个男生抢前一步，“叔叔，我们是一起去的，考完试放松一下。”
　　叶军冷哼，“中考完就想放松？成绩还没出来，你就有心情放松？“忽然一眼看见朱朝阳，眼睛一亮，“朝阳，你也跟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了？好好，同学们应该多相处，电影好不好看？”
　　大家眼光都聚拢过来，朱朝阳含糊说好看，又听见叶军斥责女儿：“马上要上高中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朱朝阳感觉大家的眼睛里除了意外，还有谴责，他咬了咬牙，“叔叔，叶驰敏是女生考的最好的，偶尔看场电影也没什么，我也......”
　　他想说我也是头一次看电影，结果被叶驰敏打断了，“我不要你假慈悲！”她红着眼睛指着朱朝阳，咬牙切齿颇有当年水房里的风范。
　　叶军怒喝，“驰敏！”
　　“我讨厌他！”叶驰敏第一次和父亲对着喊，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平时挨骂也就罢了，今天还是当着同学的面，当着......男生的面，父亲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反而对那个家伙呵护备至！
　　她转过身指着朱朝阳：“我就是讨厌你！自从你出现，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抹了把眼泪，“你喜欢谁，就让谁当你儿子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叶军的脸色铁青，鼻孔抽搐了一阵，朱朝阳见大家都呆住了，只好再次硬着头皮打圆场，“叶叔叔，叶驰敏她不是故意的，......她其实一直很努力。”
　　双马尾也随声附和，叶军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拍拍朱朝阳的头，又给他们打了出租车，嘱咐他们早点回家。
　　朱朝阳和方丽娜家就在附近，没坐出租车，朱朝阳走了几步回头，见叶军向小区外面走，可能今天晚上还要值班。
　　总也不在家，为什么不能好好和孩子说话呢。
　　其实叶驰敏没那么糟，要换成方丽娜的脑子他哭都找不着调，他虽然讨厌叶驰敏，也不得不承认她脑子聪明，讲题一点就透，换成方丽娜想想都头痛，那家伙只知道看言情小说做公主梦。

　　可能是因为今天过的太精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如此邪恶黑暗，醒来后他仍然不寒而栗。
　　他梦见月普同他讲过的，死胖子曾经对她做过的事。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死胖子。

　　更可怕的是，梦里那个女孩明明是月普，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她的脸。他忘记了他的月普究竟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