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朱朝阳x叶驰敏）（《坏小孩》同人）》斯维德兰娜

2、第二章

　　朱朝阳吃苹果，同时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电话里的动静，叶驰敏故意把朱学霸的笔记放在明显的地方，好让老爸看看，他欣赏的家伙写字有多难看。
　　这通电话和自己有关系么？见叶军说几句就往他这边瞟一眼，朱朝阳心虚得要死，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又听叶军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收了线。
　　“朝阳同学作业都写完了？小敏你看看人家的效率。”叶军随手拿起一本练习册作检查状，他在部队考的军校，文化课经不起推敲，此举不过是精神上的威慑，他看了几眼又啪地往桌上一拍，正好盖住了朱朝阳的政治笔记，叶驰敏气的够呛。
　　“她是班长，平时班级里的事情很多。”
　　朱朝阳摆出温顺无害的笑容，然后在叶军赞赏的目光中把空盘子端到厨房洗干净，放在架子上。

　　这一晚他睡在客厅，沙发拉开成一张小双人床，他躺在上面，透过厨房的窗子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
　　时钟指针指着十点半，大卧室已经安静了，叶驰敏房间还亮着灯，她今天怕是要学到半夜。
　　他想了一会儿严良，......浙大数学系，那个他梦想的地方，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把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忘掉，却总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穿过黑夜的帷幔，默默注视着自己。
　　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躲不开这双眼睛，就像张东升说过的，有些秘密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永远睡不着一个好觉。

　　叶军心里有事，第二天早早起床，见朱朝阳已经把沙发归位，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啧啧叹道小敏你看看人家朱朝阳，叶驰敏揉着眼睛洗耳恭听，又听见朱朝阳在洗手间跟自己妈请教洗面奶的用法？
　　你一男的用什么洗面奶啊？变态。

　　“我妈养我这么大挺不容易的。”她听见朱朝阳说。
　　叶军把最大的包子递给朱朝阳，叶驰敏妈妈又找了一袋小样中样让他拿回去给他妈试，说自己在超市工作，这些东西有的是，又夸他孝顺，娇生惯养的叶驰敏再次被拎出来当反面例子，她很郁闷，早知道会是这样，打死都不带他回来。

　　警车开到校门口，朱朝阳众目睽睽之下从车里出来，后面是铁青着脸的叶军，大高个被叫去谈话，双马尾对叶班长的反水行为敢怒不敢言。朱朝阳依旧和往常一样缩在座位里，老师发下月考试卷，随即教室里一片沙沙声。
　　朱朝阳飞快地写着答案，心里还在想着严良那通电话，理智告诉他没必要心虚，严良要是能拆穿他早拆穿了，可他还是心虚。

　　周春红从班主任处得知叶军的仗义行为，为了表示感谢想请叶家三口人吃饭，今天正好是周五，她给叶家大人打了电话，又让朱朝阳在学校跟叶驰敏说一声儿。
　　朱朝阳觉得没必要，但周春红态度坚决，从前经济情况不允许，现在不同，人际交往就是你来我往，不能光接受不付出，朱朝阳看着母亲由于心情舒畅显得容光焕发的脸，心想钱果然是好东西。

　　大课间，朱朝阳刚想开口，叶驰敏就被双马尾拉去走廊，俩人戚戚擦擦不知搞什么猫腻，见朱朝阳在门口探头探脑，双马尾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好啦，”叶驰敏拉拉她的手，“今天发月考卷，我还不知道回家怎么过关呢。”
　　双马尾报以同情眼神，“你爸真是的，对自己女儿这么凶，倒喜欢假正经那种人。”
　　“谁让人家学习好呢，”叶驰敏叹了口气，眼底慢慢漾起一丝笑意，“其实，他也不总是假正经。”
　　双马尾认真地审视了女朋友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道：“喂，你是不是......”“什么？”
　　双马尾心想这种玩笑轻易开不得，便打了个哈哈岔了过去，回到教室后，她吃惊地发现朱朝阳敲敲叶驰敏的椅背，又对她说了几句话，叶驰敏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双马尾的好奇心立刻调动起来，可惜上课铃声响了。
　　夜自修下课，朱朝阳把满分的月考卷收起来，然后背起这只相对他的矮小身材显得过分庞大的书包，冲着叶驰敏点了下头，“我在外面等你。”
　　好事者双马尾嘴张得大大的，眼睛从朱朝阳的背影移到叶驰敏脸上，“他妈妈因为前几天的事儿请吃饭，你别大惊小怪。”叶驰敏略显尴尬地背上书包，又故意板起脸，告诉她不要别跟别人乱讲。
　　双马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目送着叶班长跟在假正经身后走下楼梯，心说这俩人早晚有事。

　　周春红在家闲不住，见附近超市招理货员，待遇不错便去应聘，没想到叶驰敏妈妈也在那里工作，饭桌上两家人相谈甚欢，叶军不住地夸朱朝阳，弄得两个孩子都很别扭。
　　所谓大人的应酬就是这样吧，朱朝阳味同嚼蜡地吃着，比起这些精美的食物考究的餐具，他更希望捧着碗面条瘫在沙发上，而不是正襟危坐地假笑，叶军又问起今天的月考卷，朱朝阳永远遥遥领先，他又开始数落女儿惰性强。
　　叶驰敏一直埋头吃饭，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父亲对别人的夸奖，对她的贬低，她都已经不在意，或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周春红开始还想岔开话题，后来就只能陪着干笑，直到服务员上了一道汤，才打断了叶军的滔滔不绝。
　　朱朝阳吃不下去了，借口去洗手间到大堂透气，他对这些金碧辉煌的地方有着天生的畏惧，他不是朱晶晶，他骨子里永远是穷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池边，假装欣赏里面的鱼，期望包间里那几位快吃完，他想回家。
　　可这点清闲时光也被打断了，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坐在水池边，娇声娇气地逗鲤鱼，好几个大人围在身后，手里拿着水杯玩具相机等等，朱朝阳只能走开，回包间路上经过池座，他看见叶驰敏坐在里面，手压在眼睛上。
　　他站住了。
　　叶驰敏似有感觉，放下手，慢慢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

　　“你现在高兴了？”她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朱朝阳，此时的她又成了从前那个处处与他为敌的叶班长，朱朝阳也不客气地回敬：“我没这个意思。”
　　叶驰敏哼了一声，这时叶军急匆匆从包间出来，一只手举着电话，他同朱朝阳打了个招呼表示有事先走，朱朝阳下意识送他出门，见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副驾驶位置坐着个熟人，看侧脸正是严良。
　　他听叶军说了句：“咱们就直接去省里吧。”有人答是，车子一溜烟开没影了，朱朝阳回过神来，严良找叶军是为了其他公事，根本就和他无关，他慢慢往回踱着步子，觉得肩上那副沉重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他终于可以做个全新的人了。

　　叶驰敏恨他，就让她恨吧，反正他已经不怕她了。
　　可心底还是有一点点的触动，他一直以为叶驰敏考不过自己，是因为没把精力放在正地方，可真正目睹她们父女间的相处以后......
　　这样的父亲，比起朱永平又如何呢？

　　晚上，他换上新买的耐克运动套装，鼓起勇气走上三楼健身房，底气不足地转了一圈。
　　人不多，都在安静地各忙各的，各种器械他都不认识，他想跑步，又不知道开关在哪怎么调速度，担心出洋相，最后选了杠铃。
　　这个不用学，举就是了。
　　呼，好沉啊。
　　他骨瘦如柴的胳膊举这个委实难为，又看看不远处几位肌肉男，勉励自己要加油，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时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少年，耳朵挂着蓝牙耳机。他以为自己妨碍了人家，坐起来让位置。
　　少年摆手，“第一次来吧，你得热身，不能上来就卧推，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不知道。”朱朝阳赪然。
　　少年见他是真不懂，耐心地教了好多常识给他，什么有氧无氧，减脂增肌，运动时注意事项，他话很多，态度有些狂傲，说话鼻孔朝天，朱朝阳知道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以为意。
　　“你懂的真多。”朱朝阳诚心诚意地表示感谢。
　　少年翻了个白眼，“我妈小狼狗教的。”
　　过了好一段时间，朱朝阳才知道小狼狗原来不是狗。

　　麻雀变凤凰里的女主说自己是bum magnet,专吸渣男的体质，自己可能也是这种体质，朱朝阳想，这个叫大龙的孩子说在省里一家有名的私立高中上学，可他就没见大龙上过一天学，嘴里也没一句实话，说他爸认识朱永平，给他批过什么条子，一会儿又说他爸死了。
　　朱朝阳知道自己和大龙这样的孩子不是一类人，所以也没当真，每天晚上他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大龙就在旁边跟他聊天，他对朱朝阳很感兴趣，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朱朝阳红着脸说没有，大龙笑他书呆子。
　　女朋友？月普算吗，他不知道，只是每次想到她的时候，心头就会升起一种类似于骄傲的情绪，谁的女朋友都不会像月普那样，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月普那样了，他多么幸运。

　　今天体育加试，他早上喝了一大杯热牛奶，吃了一个鸡蛋两个包子，觉得状态不错，在校门口远远看见叶驰敏走过来，他垂下眼帘快走几步，余光感觉身后叶驰敏脚步明显放慢，两人中间拉开长长一段距离。
　　从那天开始，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躲着对方。

　　他不需要提防严良了，也就没必要再敷衍叶驰敏，......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从初一开始，叶驰敏这三个字一度是他的噩梦，连带着对学校也产生了厌恶，现在他应该继续象从前那样讨厌她恨她，却似乎有点困难。
　　做个全新的人，可不包括原谅敌人啊，朱朝阳，他琢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忽然胳膊被人拍了一下，“发什么愣呢！”
　　他抬起头，眼前是方丽娜喜气洋洋没心没肺的脸。
　　“我搬家了，咱们现在是邻居，以后晚上你可以辅导我作业。”方丽娜现在不担心会被孤立，大大方方地和朱朝阳说话也没关系，......班长的爸爸都公开给朱朝阳站过台呢。
　　“哦，好。”朱朝阳木讷地答应着，辅导她作业，晚上？方建平开什么玩笑，反正就那么一说，他还要健身呢。
　　“我怎么觉得你长个了？”方丽娜停下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朱朝阳，后者被弄得很尴尬，又有些隐约的兴奋，“没有吧。”他含糊地咕哝，也不等方丽娜了，自己一个人往教室里走。
　　“真的，”方丽娜追了上来，“我觉得你比***（班级第二矮的男生）高了呢。”
　　被点到名字的男生从第一排抬起怨念的眼睛，方丽娜只作看不见。

　　八百米一口气跑到终点，朱朝阳爽极了，马上就轮到女生，叶驰敏正在跑道边活动关节，见没人注意还跳了两跳，胳膊用力荡起，动作颇似公园煅炼的退休老头，他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叶驰敏白了他一眼，走到一边。
　　他自感没趣，回教室做题去了。一楼正厅摆着一面大镜子，他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似乎确实长高了一点点。

　　晚上回家，在大堂碰上方建平两口子，看见他热情得要命，问他怎么没和丽娜一起回来，朱朝阳说自己今天值日，方建平拍着他的肩膀一通夸奖，老婆也随声附和，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受不了，走了一个叶军，又来了一个方建平。
　　曾经他的所有努力都只为一个人，那个人几乎没有夸过他，亦很少用赞许的目光注视过他，他们之间短暂的相处充斥着尽义务一样的漫不经心和敷衍了事，基本没留下过温情的痕迹。
　　父亲都是这样，其他人的赞美他也不希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