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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求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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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以则带着晚枂圸回到了伏光院,一进门,安愿就神色凝重地跑了过来,她向晚枂圸作揖,凑到百以则身旁小声道:“二爷,大公子他......他不好了。”
百以则淡淡道:“下去罢。”他正欲带着晚枂圸进屋,眼角扫过正躲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晚枂圸的莞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晚枂圸见他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莞儿。
莞儿一惊,连忙冲他们两俯身作揖。
百以则收回目光,对安愿道:“这个侍女,你留意下,不要让她靠近晚枂圸。”
安愿与莞儿相处过一段时日,觉得这小姑娘单纯善良,没什么心机,不由得微微诧异道:“莞儿?光伐院人手不够,我念在他之前照顾过晚公子,这才将她重新调回来的。”
百以则牵起晚枂圸的手,虎口扣住他的手腕捏了捏,百以则的手指修长,两只手指便把晚枂圸的手腕全都扣住,问道:“饿了么,怎的下一个山消瘦了这么多。”
晚枂圸侧颜被渡了层好看的月华,看起来冷冷清清,回道:“不饿。”
感到手上传来了丝丝凉意,一股平和的灵力开始在四肢游走,他侧首看了眼被扣住的手腕,见百以则的虎口上泛起淡淡的蓝色荧光。
晚枂圸转向他,连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一同举了起来,问道:“做什么?”
百以则笑道:“不做什么,你身子骨弱,给你渡些灵气,好好养着。”
晚枂圸别过了头,放下手,道:“不需要。”
他甩了甩手,却被百以则更为用力地扣住。
晚枂圸凉飕飕地道:“放开。”
“不放。”百以则牵着他继续往屋内走去。
百以则抬脚就要往屋里进,被晚枂圸挡在门外。
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同挤一屋了。
他看了眼手腕,又盯向百以则,面若冰霜,道:“要牵到什么时候?”
“牵到日月逾迈,百年皆老,牵到同棺而葬,白骨相偎。”百以则笑道,往门内推了推他。
晚枂圸依旧立在门口挡着他。
百以则道:“杵着干什么,我们进屋啊。”
晚枂圸抬头看向他,道:“我们?”
百以则笑道:“不然还有谁?我可不答应的。”
晚枂圸见他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道:“我要睡了,你回......”
话还未说完,百以则开始耍无赖,将他扛了起来,道:“睡睡睡,一起睡。”
晚枂圸挣扎道:“放我下来。”
百以则往屋内走去,笑道:“又不是头一回抱你,安分点。”
他将晚枂圸放回了床上,自己坐到一旁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他。
晚枂圸挣了挣被他抓住的手,语气有些气愤,道:“你有房。”
百以则拇指在他手腕轻轻摩挲,笑道:“我认人,没你睡不着。”
晚枂圸拿他没辙,由着他坐在旁边,觉得等他闹够了,自然就会走了。
屋内长明盏啪一声晃了晃身影。
“晚枂圸。”百以则盯着晚枂圸的目光柔和,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总觉得自己一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就会泛起暖意。
“嗯。”晚枂圸端坐在床上瞌目养神。
他的手还被百以则牵着,搁在膝盖上。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晚枂圸依旧闭眸养神,没有理会他。
百以则静坐得有些无聊,他撒娇似的晃了晃晚枂圸的手,道:“坐过来一点嘛。”
晚枂圸:“......”
见他不答话,百以则又道:“那我坐过去?”说罢百以则往他身旁挪了挪。
晚枂圸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抵开,冷冷道:“我困了。”
百以则轻笑出声,晚枂圸性子虽淡,但也并非想象的那般遥不可及,厚着脸皮将他从头到尾撸一遍,炸毛也都该顺了。
他觉得,晚枂圸就算再薄凉,也会招架不住自己的软磨硬泡,总有一天,他会在自己怀里化为一滩软水,再用手掬一掬,他就该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还是急不得。”
晚枂圸睁开了眼,看向他。
百以则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晚枂圸半晌,面上虽带笑,但额前的冷汗已经淌了出来,他看了眼扣住晚枂圸手腕上的蓝荧,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他一咬牙,抬指一挥,蓝荧便又慢慢流淌起来。
过了一会,他渐渐开始撑不住,放下了撑着脑袋的手,借力扶着床沿,那微扬的薄唇早已苍白无血。
所幸屋内长明盏燃地朦胧,晚枂圸只是看到他垂着脑袋撑在了床边,以为他是累了,道:“回去罢。”
“嗯。”百以则放开晚枂圸的手,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他稳了稳身子,故作从容地站到晚枂圸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好梦,枂圸。”
晚枂圸觉得按在他头上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着,他看向百以则的身影,见他步伐沉稳,想着兴许是自己多虑了。
待百以则关上门,晚枂圸和衣躺下,他翻了个身,想起山崖上那团黑雾的话,盯着方才被扣住的手腕看的出神。
“安离谷......”
百以翊是在百以则回云屹的前一天被送了回来的,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琴冶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百近瑾并未请医者看治,只是跟苍琰等人频频出入,他人或许不明白,但百以则知道,那是他的血咒发作了。
百以翊今年刚满二十二不久,他的血怜早在那一晚上全部身亡,这些年百近瑾并不对百以翊加以管束,任他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百以翊不修仙法,百近瑾便派着一堆侍卫护着他,他喜爱集扇,百近瑾便托人寻遍天下宝扇送给他,对他是有求必应,在旁人眼里百以翊才是他的儿子,其实百近瑾清楚,百以翊没有血怜,根本活不过二十三。
但按理说血咒不该发作地这般快。
百以翊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殷红的咒痕已经沿着胸口爬上了左侧的脖颈,他微张着嘴,看着床顶的雪白的帷帐,有气无力道:“顾......顾......”
“谁?”百近瑾闻声,走过去侧耳听着。
“顾......顾源......”百以翊沙哑着声音,忽然猛地咳起来。
一旁的琴冶连忙扶着他擦拭咳出来的血,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帕子里的鲜血,又看向面前站着的百近瑾,声音颤抖道:“瑾哥.....”
“让允光滚进来。”百近瑾转身,冲门外喊着。
允光冲门外快步跪到了百近瑾面前:“尊主”
百近瑾也不跟他绕弯,厉声问道:“谁是顾源?跟翊儿什么关系?”
允光抱着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属下......属下不知!”
“你不知”百近瑾一脚踹上他肩头,怒道:“你是他的贴身护卫,你跟了他二十几年,你能不知道?”
百近瑾气得负手在台阶上踱了几步,指着被踹翻在地上的允光骂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允光撑起身,继续在百近瑾面前跪下。
百近瑾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道:“说!”
“顾公子......本是秋落山上的一头三尾黑狼......”允光正欲说下去,听见床榻旁发出一阵响声。
两人齐齐向后看去,百以翊挣脱了琴冶,摔在了地上,他唇色苍白,艰难地爬向百近瑾,抱住了他的双腿,喊道:“父君!父君!求您,让孩儿回景城,孩儿想见一人。”
“是顾源?”百近瑾低着头冷冷地看着他,双手负在身后没有扶起他。
百以翊点点头,道:“求您,让孩儿回去罢。”
琴冶连忙扶起在地上的百以翊,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眼,对百近瑾道:“瑾哥,你让翊儿去罢,他......他就求你最后一件事了。”
“你不肯成婚,便是为了他?”
百以翊这种状况,本该是要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但百以翊宁愿自残都不肯接受成婚,百近瑾一直以为他常去景城不过是去会些酒肉朋友,但他现在听百以翊发病时嘴里一直念着这个顾源,便猜到几分两人的关系。
百以翊道:“是。”
百近瑾猜测归猜测,但真正从他嘴里证实还是不禁一愣,他骤然转身,怒道:“放肆!”
百近瑾眸中寒光顿显,道:“你这......你这不孝子,你让百家颜面何存,你让云屹颜面何存?!”
百近瑾向来看重做派端正,身为百家长子,只要百以翊不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让他逍遥完这短暂的一生,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好儿子竟还是个断袖,如今百以翊这幅模样,旁人一看便可发觉他身上的血咒,百近瑾断不能放他出去,免得那群一直在暗处盯梢,虎视眈眈想要拉云屹下台的门派抓到自己的把柄。
百近瑾把百家云屹声誉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他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不容许百家云屹葬送在他手上。
“此事没得商量,你就安安分分呆在云屹。”百近瑾一甩衣袖,准备离去,“一步也不准出这个房门!”
“瑾哥,瑾哥!你不能走,翊儿这样是活不过今年了,瑾哥,你就成全他罢。”琴冶一把拉住百近瑾道:“瑾哥,我就这一个孩子,他就只剩最后这一个心愿了。”
“你不心疼他,我心疼啊,百家声誉算什么,要是他不是百家人,至于活成这般模样吗?”琴冶拉着百近瑾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我多希望......多希望我的翊儿能跟正常的孩子那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可他偏偏生在了百家。”琴冶泪眼婆娑,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嫁进百家,更不该生下翊儿受苦,都是我的错。”
琴冶跪退了几步,她朝百近瑾一拜,乞求道:“瑾哥,我求你了,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成全翊儿,求你!”
百近瑾目不斜视,抽出被琴冶拉住的衣角,跨步出门,道:“看好他!”
“是!尊主。”门口两个守卫应声作揖。
“瑾哥!!”琴冶哭着对百近瑾离去的背影喊道,她爬起身,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百以翊,泪流不止,“娘会帮你的,翊儿,是娘不好,是娘的错......对不起......我的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