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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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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熏香袅袅燃尽,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哥,我们回来了!”玉铮连忙撩起门帘,跑了进来,他回头瞧见秦素还没进门,又跑了出去将秦素推进了屋,他道:“秦姑娘快点。”
百以则将晚枂圸轻轻放平在床上,又替他盖上了自己的大氅。
“诶诶诶,别推别推,有脚,我有脚。”秦素被推到了床前,眼角瞥见了眼床上的人,突地眼前一亮,坐到了晚枂圸旁边:“这.....这这!”
“怎样?!”玉铮担忧的问道。
秦素双手抚上晚枂圸脸颊,她如痴如醉地看着晚枂圸道:“怎的长成这样,太好看了,完全长我心窝里了。”秦素向来喜欢长的好看的东西,只要好看了,就忍不住多瞧上几眼,她行医江湖十七年,却从未瞧见过晚枂圸这般如玉的人。
萧寒看了眼石方,凑近小声问道:“你没认错人?”
石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吓死我了......秦姑娘你赶紧看看我二哥。”玉铮在床边蹲了下来,伸手探道晚枂圸额前,试了下温度,道:“这么烫,再烧下去要成傻子了!”
秦素轻咳一声,收起了垂涎的目光,理了理衣冠端坐起来,她见晚枂圸衣襟微敞,露出红色妖花的一角,察觉不对,连忙扒开了他的衣裳。
秦素看见那彼岸花盛开的妖艳,她皱眉忽然怒道:“谁啊!”
旁边的玉铮被她这一惊一乍吓得没了魂,“又......又又怎么了?”
“谁给下的蚀心咒!这么糟蹋美人的吗?”秦素嘴上骂道,双手却还不忘在晚枂圸胸前流连,“这细皮嫩肉的......这触感......”
玉铮感觉她口水都要滴在晚枂圸身上,起身一把拍开她的咸猪手,替晚枂圸重新盖好被褥,冲她道:“你摸什么摸,让你来看病的!”
“你紧张什么,他又不是你的。”秦素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他是......”
“他是我的。”百以则端着盆热水掀帘而入,打断了玉铮的话语。
“对,他是我大哥的。”玉铮道瞪着眼睛对秦素道。
秦素见着百以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声鄙夷道:“百家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叹了口气道:“寻常人的蚀心我倒能解个干净,他我没办法。”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了秦素。
玉铮立即上前拉住了秦素的衣角,连忙问道:“为什么啊,我二哥怎么就不是常人了?”
“放开放开!”秦素拍开玉铮的手,拽出他手里的衣角,下巴对着百以则抬了抬,道:“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大哥呢?”
玉铮不解的看向百以则,“大哥?”
百以则自是知道秦素所指的与常人的不同,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一眼就瞧了出来,他浸湿了帕子,在床边坐下,问道:“秦姑娘可还有其他办法?”
“办法我是没有的,不过我能缓解蚀心蔓延,让他发作时不至于那么痛苦。”秦素看向床上的晚枂圸,继续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百以则在给晚枂圸擦拭的手一怔,云屹上会这个术法的人不多,除去一些并不知情血怜一事的其他峰长老,就只剩百近瑾跟苍琰,苍琰并不愿意多管血怜一事,这个系铃人,无疑就是百近瑾。
当年安离谷的血怜只剩晚枂圸一人,为确保晚枂圸不怀疑自己的身份,让他在轮血术前安安分分呆在云屹,他封掉了晚枂圸小时候的记忆,这也就是这么多年,他能放心晚枂圸在云屹自由走动的原因。
玉铮道:“那还等什么啊,秦姑娘,你快替二哥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大个的美人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放心罢。”秦素从腰侧抽出一卷布,把它摊在桌子上,抽出其中几根银针,走回了床前,她举着银针,用手肘推了推百以则,“施针了施针了,让一让。”
百以则起身给她腾出位置,见她把银针插入几处穴位,晚枂圸咳了一会,呕出一滩浓血。
他走过去扶起晚枂圸,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问道:“怎的还不醒?”
“你着什么急啊,人还不是你给害的。”秦素收起银针,“疼的厉害,伤着肺腑了,得喝上两天药。”
秦素对一旁的玉铮喊道:“喂,小鬼,笔墨纸砚拿来我写药方。”
玉铮把纸笔递给了秦素,好奇地站在旁边看她写药方,只见那纸上鬼画符般写着一串字符,完全看不懂,他皱眉道:“你这写的什么鬼,谁能看得明白啊。”
秦素边写边道:“你这黑蛇你懂个屁。”
玉铮面露惊愕:“你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素看向他,得意道:“姑奶奶我眼睛雪亮着呢!”
“蛇!?”石方没见过蛇妖,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后边的萧寒。
萧寒将他扶稳,笑道:“虽是蛇妖,但是个好妖,不害人,你别担心。”
玉铮笑着走向石方,道:“对!我是好妖,石兄弟你别害怕。”
石方吓得连连后退,躲在萧寒身后,他见玉铮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显得有些委屈,抓着萧寒的手臂探出颗脑袋,道:“玉小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怕你,我是怕蛇......”
“那你在这荒山野岭的,蛇岂不是很多?”玉铮见他不是在怕自己,开心地聊道。
石方怯怯地道:“石某......石某有药......”
玉铮若有所思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的药怎么对我没用呢?”
秦素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好了,药方写好了,记得一早一晚各一幅。”
萧寒走了过去,路过玉铮时摸了摸他发顶笑道:“因为玉铮是大妖怪。”
“真的吗,我真的是大妖怪了?”玉铮一听萧寒说他已经是大妖怪,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追着萧寒问道。
“真的,再努力修炼几年。”萧寒接过药方,对百以则颔首,往门外走去。
玉铮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追问他如何成为大妖怪。
百以则起身,把帕子搁回盆里,道:“秦姑娘,借一步说话。”
秦素跟着百以则来到门外不远处,问道:“何事?你们百家人有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嘛,非得偷偷摸摸的。”
百以则转身看向秦素,道:“你既已看出晚枂圸异于常人,想必是知晓了他的身份。”
“那是,姑奶奶是谁,普通医师定然瞧不出来,但我们秦家直系一脉,是知道你们百家干的好事的。”秦素摸了摸下巴,道:“说来,我们秦家跟你百家渊源还不小呢。”
百以则道:“秦姑娘何出此言?”
“你们百家那谁.....哦百安,当年修习这个禁术的时候不是抓了一药师吗,就有我......嗯......”她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应该是祖宗罢,我也不晓得什么辈分。”
“你们喂给孩子的那些白枂珠,正是我祖宗研制出来的。”
秦素挠了挠头,道:“之后我祖宗有愧于心,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便给秦家立了条规矩,就是要帮百家寻到解除血咒的办法,拯救那些无辜的孩童。”
她拍胸腹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们虽知道百家的秘密,但也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是老祖宗立的第二条规矩。”
秦素见百以则面无表情,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秦家世代都要去弥补这个过错,到我这代,就该轮到我了。”
百以则沉默了良久问道:“那秦姑娘可有办法解开血咒?”他并不害怕秦素会把事情说出去。
秦素摇摇头,“这种咒法与一般的不同,较为罕见,我觉得光靠医术可能解不了,所以我出来游历江湖,想找找有什么奇珍异法去破解。”
百以则听她的意思是还未能找到方法,他抬起眼帘看向秦素,又问道:“那可有能解除血怜缔结的方法,让他恢复如常人一般?”
“你这个问题老祖宗不是没想过。”秦素顿了顿,继续道:“但他的身体已被枂珠侵蚀,又常年泡在池冥水,想要恢复成常人是不可能的了。”
百以则有些失望,他转身看向天际,他此番带晚枂圸来,就是想找办法让他恢复成常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受百家血咒的牵扯,当他的晚枂圸,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哪怕最终晚枂圸不会留在云屹,更不会留在他身边,他只想要晚枂圸自由,他想放飞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不过我有办法封掉他的血脉,没有他本人的意愿,谁也动不了。”秦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百以则转身,目光如炬,道:“请秦姑娘明示。”
秦素盯着他看了半晌,收起了一贯的玩味态度,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百以则淡淡的道。
“这种术法不是好东西......”秦素侧过身,躲开了百以则的目光,她从他坚毅的眼神里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谁也阻止不了。
“他是你的谁,你竟这般不要命地保他。”
“他是我的心尖肉。”
秦素看着百以则进门的背影,叹了口气道:“百家终于有个好人了。”她忽然转身,拧踩着脚下的青草,愤愤然骂道:“这该死的爱情怎么轮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