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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乌台镇 ...

  •   萧寒翌日一早才回来,候在百以则房门前等着他们睡醒。

      百以则开了门让他进来,萧寒与他小声道了几句话后,百以则转身对晚枂圸说:“今日我要出去趟,约莫午时方归,你待在客栈里,哪也不要去,等我回来,有事用戒环唤我。”

      玉铮也醒了,从隔壁房出来,敲响了百以则的房门,有气无力道:“大哥二哥你们醒了吗?我进来了。”

      他顶着一圈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进了门,显然是昨日没睡好,一见着萧寒,眼前一亮,开心跑过去道:“萧大哥你回来啦!”

      萧寒笑着将买好的早点递给他,问道:“怎的一幅没精神的样子?昨日没睡好?”

      百以则看了眼玉铮,未等他开口,凉凉道:“离了你萧大哥你连觉都不会睡了?”

      玉铮喝了口豆奶道:“我有睡的,就是睡得不踏实。”

      百以则将一碗鲜虾混沌舀出,递给了晚枂圸,转身玉铮道:“今日我与萧寒要出一趟们,你在这陪着他,不要外出,特别是不要去招惹昨天的那个门派,若是他掉根头发我定剥了你的蛇皮。”

      玉铮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过了会又道:“你们去哪?”

      晚枂圸也看向了百以则,只听他道:“去寻见一位故人。”

      待两人走后,晚枂圸回到桌子上继续翻看那些地图,玉铮在一旁无所事事,忽然想起前几日买的那两坛醉红尘还没开封,他坐起身,对晚枂圸道:“二哥。”

      晚枂圸低头看着地图,道:“何事?”

      玉铮贼兮兮地跑了过去,道:“你喝过酒吗?我还没喝过酒呢,咱们把上次买的醉红尘分了如何?”

      晚枂圸转头看向他,见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了那两坛醉红尘,拍开了封口,就着坛子喝了口,又见他舒坦地叹了口气,喝上了第二口,问道:“好喝?”

      “好喝啊,二哥你也试试,有点辣,还有点甜,味道挺香的。”玉铮替他拍开了另外一坛酒,道:“你尝一口。”

      两人围着酒坛一左一右,像极了大人不在家偷干坏事的孩子。

      晚枂圸凑过去闻了闻,酣醇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比那日在酒肆里的味道更为诱人,晚枂圸捧着酒坛,小小抿了口,浓烈的酒味滑过喉间,而后化为甘甜清香,缓缓暖热了胸膛,竟是说不出的好喝。

      晚枂圸嘴角扬起一抹笑,将酒坛子再次凑到了嘴边。

      萧寒常年在外漂泊,就是为了替百以则寻花神医,他在景城得知,花神医虽脾气古怪,远游不定行踪,但有个习惯,每过五年,便会回一次故居,萧寒昨夜收到消息,称花神医旧宅中来了一人,他连夜过去勘察,确实有人在,但并不似百以则之前所描述的那人,萧寒不敢打草惊蛇,便赶了回来让百以则过去确认。

      百以则随着萧寒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中草树繁茂,蛇虫鼠蚁居多,连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他踩着湿草,一路上至半山腰,发现不远处坐落着的一间小平房,面前种满了紫红色的鸢尾花,细心地被篱笆护起来,淡淡的药香夹杂在香甜的花香中,驱走了烦人的蛇虫鼠蚁。

      百以则走了过去,站在门前,扣响了门,道:“在下百以则,求见花神医。”

      里面传出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随后门被打开,一男子撩起了帘布,走了出来,那男子身形薄弱,脸色苍白,似乎常年药不离身,他有些吃惊的看向百以则,又看了眼他身后的萧寒,像是没料到会有人来,问道:“两位可是找花神医”

      百以则道:“正是。”

      男子请他两进屋,切了壶茶,说道:“两位找花神医所谓何事?”

      百以则与花神医有过一面之缘,知道眼前的男子并非花神医,也不愿与他道出事实,说:“在下有一位好友,恶疾缠身,看遍天下医者无果,还望能与花神医见上一面。”

      那男子摇了摇头,叹气道:“花神医早在五年前离世了。”他斟了两杯茶,递了过去。

      萧寒接过茶的手一抖,险些把茶水给撒了出来,原来自己寻了五年的人竟然早就不在了。

      百以则似乎料到如此,只是微微一怔,旋即接过茶水,将它放到了桌上。

      萧寒寻了五年的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内心有些着急,连忙问道:“花神医在世时可有收过弟子?或者留下妻儿子女?他医术所传何人?”

      百以则有些恍惚地看着桌上的茶盏,只听那男子道:“花神医孑然一身,膝下并无子女,也未曾收过弟子,石某是他云游在外所救的一位病人,他临终前托付于我,每隔五年回来这旧宅里祭奠他的友人。”

      花神医医术以其灵活独特而闻名天下,若是真无传人,那这身绝学便如过眼云烟,彻底销声匿迹成为一个传说。

      “不过......”

      百以则此刻正盯着茶盏出神,听见他话音一转,骤然抬首,看向石方。

      石方继续道:“不过花神医有一位表妹,叫秦素,秦姑娘自小跟着花神医,说不定得传了花神医不少医术。”

      “秦姑娘现如今人在何处。”萧寒连忙起身问道。

      石方似乎被他这一起身吓到,微微后退了一步,道:“石......石某不知,但秦姑娘跟花神医有约,每五年花神医回来祭奠时便会来此处住上几日。”

      百以则问道:“花神医与她约定在何日?”

      石方道:“花神医未曾与石某细道,只说约莫是在七月中旬,石某算着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两人谢过石方后便下了山,百以则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寒上前一步问道:“主子,这位秦姑娘也不知得了花神医多少真传,若是连她都没办法,那晚公子他......”

      百以则沉声道:“派人盯着旧宅,一有秦姑娘的消息马上告知我。”

      百以则回了乌台镇的客栈,人一到门口,一个小二便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二爷,您可算回来啦,您同行的那两位小公子......”

      百以则一听以为是晚枂圸出了什么事,疾步而入,店小二边跑边指着客栈的后院道:“那两位小公子似乎喝了点酒,满客栈乱跑,撞翻了好几张座椅,其中一个还差点出剑伤了一位客人,小的不敢怠慢,生怕他两磕着了碰伤了,就将他两人带到了后院,这儿没什么人,也好让他俩消消酒气。”

      百以则随着店小二跨进了院子,小二指了指小池塘旁的晚枂圸,道:“小的见着两位小公子的时候就这样了,这也不知道是啥烈酒,看样子像是喝了不少,真怕喝出个好歹啊。”

      百以则挥退了小二,来到小池面前,看见晚枂圸趴坐在凸起的池塘边,一条不省人事的小黑蛇盘在他脖颈上,丝丝地吐着蛇信子。

      晚枂圸嘴里含着一根竹管,面前一条通身金红锦鲤定浮在水面上,吐了两个水泡,只见晚枂圸面颊微鼓,“咕噜噜”地从竹管里吹出三四个水泡,面前的锦鲤不甘示弱,连着吐了七八个水泡,晚枂圸憋得脸颊微红,又一连串吹出十几个水泡,吹出的水泡漂到锦鲤面前“啪”一声散开。

      就这样,晚枂圸似乎与这只锦鲤给杠上了。

      锦鲤吐一个水泡,晚枂圸就吐两个,锦鲤吐三个,晚枂圸就吐四个,锦鲤吐十个,晚枂圸就吐一串....

      百以则见到这幅场景,简直哭笑不得,他走到晚枂圸身旁,蹲下身,拔掉了他嘴里的竹管,那条小黑蛇见到百以则,脑袋晃动了下,而后无力地拍在晚枂圸衣襟上。

      晚枂圸也不抬头,继续跟锦鲤较劲,他向池面吹出一口气,水面上荡出一圈圈的涟漪,见锦鲤接着吐水泡,晚枂圸憋了口气,用力吹向水面,溅起的水花糊了他一脸。

      百以则将晚枂圸拉起身,伸手抓过他脖颈上那条小黑色,毫不留情地甩了甩,扔上了房顶,掏出一枚帕子替他擦了把脸,笑出了声:“醉着呢”

      晚枂圸看向百以则,金色眸子半敛,认认真真地答了他的话:“嗯。”

      百以则见他脸色如常,依旧是平时那般白皙,若不是眼角那尾醺红,他还真发现不了晚枂圸跟平时有什么差别。

      “喝了多少,怎的醉成这幅模样?还满客栈乱跑?”百以则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一坛......玉铮跑......”晚枂圸神情有些恍惚,吐字不清道:“我......跟着.....”

      百以则道:“他跑你就跟着跑?伤到了怎么办?”

      晚枂圸眯了眯眼,道:“我有剑,砍他。”

      “砍谁?”

      晚枂圸想了会,道:“砍桌子。”

      百以则道:“酒好喝吗?”

      晚枂圸忽然睁开了眼,道:“好喝。”

      百以则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下次不许再喝了。”

      晚枂圸似乎有些不高兴,他拍开百以则的手,不悦道:“不能。”

      百以则见他有问必答,觉得有趣,捏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笑道:“我是谁?”

      “一遮......”晚枂圸醉意上头,他垂了垂浓密的睫毛帘子,复而睁开,似乎想睡觉。

      “是你的谁?”百以则拇指擦向他的薄唇,触手柔软,酥酥麻麻直通心房。

      “师兄......”晚枂圸似乎有些口渴,他薄唇微启,舌尖轻轻抵过下嘴唇,带起一汪莹润。

      百以则心中一滞,他动了动喉咙,捏着晚枂圸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心口有无数赤焰烈火,烤地他口干舌燥,他哑声道:“只是师兄?”

      晚枂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或许是点的太认真,他身体一晃,一头栽进了百以则的怀里。

      百以则笑着把他揽进怀里,下巴磕在晚枂圸发顶,“怎么办啊。”他的手轻轻揣摩着他的后脑,温声道:“不想当你的师兄。”

      百以被自己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到。

      不想当他师兄,那要当他的谁?

      他并没有想出合适的身份,但内心有个声音响亮地告诉自己,仅仅当他的师兄,是远远不够的,似乎还要跟亲密些。

      怀里的晚枂圸没回应,他脸贴在百以则胸前,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百以则并不想让他在院子里吹风,便替晚枂圸披了件外衫,将他抱回了房中,百以则靠坐在床头,让晚枂圸伏在他肩上,一手环住他,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帮他顺着酒气。

      晚枂圸睡得安稳,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百以则颈侧,烫的他如坠炼炉,百以则低头看向怀里的晚枂圸,揉了把他脑后,负气道:“你在撩拔我。”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将百以则的心膛捶得“咚咚”作响。

      晚枂圸在香甜的梦中地低声回了句:“嗯。”

      那声音薄如云烟,轻飘而出,却“嗡”地一声在百以则脑子里炸了开来。

      百以则将晚枂圸按向自己颈侧,晚枂圸的鼻尖蹭到了他的脖颈,他低下头,嘴唇有意无意地噌过晚枂圸的发鬓,收紧了双手,将晚枂圸更加亲密地贴向自己。

      百以则心情复杂,明知这般不该,却不由自主地将他揽进怀里,就连脑袋都是混沌的,只是机杼般由着本能驱使自己的四肢。

      他到底怎么了?

      百以则望着房梁,懊恼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下。

      百以则低头看向晚枂圸,见他睫毛轻煽,撑着自己的肩头起身。

      晚枂圸浑身乏力,抬起带着水汽氤氲的眸子盯着百以则看了半晌,似乎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

      百以则替他整了整睡乱了的衣襟,道:“醒了?”

      晚枂圸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扶了扶自己的脑袋。

      百以则将他扶到了椅子上,替他倒了杯茶,道:“现在才知道头疼了?”说罢伸出手,替晚枂圸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晚枂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坐在椅子上由着他揉,过了会,他忽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百以则跟在身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醒了的还是在醉着。

      只见晚枂圸“噔噔噔”地跑下了楼,来到了方才那所后院里,他四下看了眼,跑到了几间仓库面前,用手打量了下眼前这六间库房,似乎在斟酌些什么。

      百以则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会,晚枂圸忽然拔出灵忆,周身刮起一道凌冽的灵流,在百以则还未来得及拦住他时,猛地挥出一道金色的剑气,瞬间将那六间库房劈成了十二间,紧接着这一排房屋齐齐坍塌,发出一阵巨响,掀起的尘土呛得让人难以呼吸。

      一剑拆房,干净利落。

      百以则叹了口气,道:“很好,还醉着。”

      于此同时,晚枂圸身旁的灵流似乎不受控制,胡乱飞蹿,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翻飞,有几道锐利的剑气眼见就要往晚枂圸要身上蹿去。

      百以则心道不好,连忙飞身过去,将他的剑抽出,扣住了他的双腕,那股乱窜的灵力才得以平息下来。

      掌柜的与几个小二听见响声连忙跑了过来,见着自家库房被毁成渣渣,大惊失色过后就是愤怒至极,刚想破口大骂,见着旁边站在着百以则又是一惊,小跑过去道:“哎哟二爷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啊?”

      房顶上喝得烂醉的玉铮被这一声响惊醒,化成了人形,滚落到了地上。

      百以则转头道:“房钱我赔给你。”

      胖掌柜捏着汗巾擦了擦道:“不妨事不妨事哈哈哈.......就是一小破仓库,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百以则掏出钱袋,丢给了掌柜,道:“不够在去掌金峰要钱,都退下罢,别让人进来。”

      掌柜的接过钱袋掸了掸,顿时眉开眼笑道:“够了够了,多谢二爷。”他转向身后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店小二,骂道:“还愣着干什么,都退下去,此事不宜声张,快走快走。”说罢带着那几人离开。

      玉铮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晚枂圸面前,打了个酒嗝,醉醺醺道:“嘿嘿嘿,二哥你是不是对砸人家房子有什么执念,醉了都不忘挥上几剑。”

      百以则冷冷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他上前替晚枂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醉了就不要乱挥剑,方才那剑气险些伤到你自己,知道吗?”

      晚枂圸默不作声,静静地站着。

      百以则转身教训玉铮:“你以后要是再给你酒他喝,我打断你的蛇腿。”

      酒壮胆子肥,玉铮理直气壮地举手反驳道:“大哥,蛇没有腿!”

      “那你还想当狗不成?”

      玉铮嘟囔了几句,道:“不当狗,当蛇挺好的,我喜欢当蛇。”

      晚枂圸趁着两人对峙的间隙,偷偷溜向了院门。

      百以则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他拉住,道:“你要去哪?又要砸人家房子?”他将晚枂圸拉回自己面前,道:“二爷有钱也不是你这么挥霍的,站好,再跑捆你。”

      晚枂圸乖乖站到了百以则面前,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百以则见他这幅模样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恼怒,想起方才的场景,心下一悬,若是自己再晚一点出手,那凌冽的剑气能把晚枂圸劈成几节。

      这人可以乱抱,但酒绝对不能乱喝。

      百以则捏着他的脸颊,道:“往后一滴酒都不许沾,听见了吗?”

      晚枂圸别过头,装作没听见。

      百以则将他的脸掰过来,肃然道:“听见没?”

      晚枂圸瞪了他一眼,淡淡道:“嗯。”

      萧寒这时候也赶了过来,见着院子里的几人,楞是没明白状况。

      玉铮一见着萧寒,连忙飞奔过来扑进他怀里,似乎十分得意道:“萧大哥!我喝酒了!”

      百以则叹了口气,单手扣住了晚枂圸双腕,道:“都给我跟上!玉十金晚饭不用吃了,饿不死你。”

      玉铮一听没有饭吃,登时急了,忙道:“啊?可是大哥我习惯吃饭了啊。”他转向萧寒,委屈道:“萧大哥,大哥他说不给我饭吃,怎么办,我会饿死的。”

      百以则真想给这条醉蛇捆上几个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记得自己早就已经辟谷了。

      晚枂圸被他擒住了双手,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百以则怕他摔倒,放慢了步伐让他跟上。

      玉铮被萧寒带回了房,隔壁哭喊声响了好一会,才停息下来。

      这一顿折腾下来,晚枂圸也累了,百以则将他放到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乌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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